第19頁 文 / 貓子
卻只見他帶著堅決的神情道:「我只說這麼一次。請你別再追問我的感覺,以沉默排解你不要我的悶氣,是我的極限。」
以自損口吻承認她不要他,對他來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許,他在感情上也是霸氣的,不輸其他八龍。因為這份霸氣,他無法容忍她在屬於他時,一顆心卻屬於別人。為此,他讓她走,讓她去追尋心中的最愛。
這一刻,雲龍下了決心。
冰焰有些震驚,他並沒有說出「我愛你」,但她感覺到了。
是她感覺錯誤嗎?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請你出去好嗎?我需要休息。」雲龍沒有隱藏疲憊地下逐客令。
冰焰的雙腳像是受了聲音遙控,直接帶她走出雲龍的睡房,她只能愕然地望著他關上房門。
忽然想起,她的正題還沒有問就被趕了出來。
還該問嗎?不,或許她該弄清楚的是另外一件事。
***
楚子藍和海都將隨著玉龍和赤龍離開雲門,於是找上冰焰道別。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們發現冰焰其實不若外傳的冷漠。
三人個性雖不相同,然而因為都愛上闕龍門老大,她們很理所當然地成了知己,對冰焰來說,有「知己」是很特別的感受,以前她從沒有過閨中密友。
然而,海都和楚子藍竟然都讓她覺得可以信任。
誰說臭味相投才能成知己?只要真的交心,個性不會是問題。
「我們會參加你和亞屺的婚禮,到時見了。」聊了會兒,楚子藍想起冰焰和雲龍在不久後將要隆重舉行的婚禮,便笑瞇瞇的對冰焰道。本來,在雲門待到婚禮當天也是可以,誰知玉門無事,玉龍卻被上官家族的長老電召。
「先祝福你了。」海都點頭,代表她也不會忘了出席道賀。
「也許不會有婚禮了……」冰焰苦笑。
「難道——」和海都交換一眼,楚子藍才問:「你和亞屺之間,還有什麼問題存在嗎?」亞屺愛冰焰,冰焰愛亞屺,還能有什麼問題?怪了。
雲龍和冰焰訂下婚約的真相,她們早從另一半口中得知。原本覺得荒謬,然而他們最後都愛上彼此,誰還能有話說。
此刻楚子藍和海都會產生困惑是因為冰焰已當她們是好友,亦嘗試不對她們隱藏心底感受,所以她們知道冰焰愛雲龍,又很確定雲龍對她的深情。
所以她們不懂——哪裡出了錯?在她們要走之前才驚爆內幕,冰焰是不是還是沒當她們是朋友啊?真是的。
「他不愛我,你們說這算問題嗎?」在其他兩人的詫異中,冰焰兀自哀歎,以前絕對無法想像自己也會有為情所苦的一天。
「他不愛你?」
驚訝的兩人聲音同時響起,較於楚子藍,海都的反應顯得小許多。
「你們看不出來嗎?」雲龍最近根本不理她。
「不、不、不,看不出來……」想起雲龍那次反常的表現,楚子藍一連串的不字進出口,認真的表情當場惹笑海都和冰焰。
「笑什麼?我是真的看不出來。」楚子藍嘟噥了幾句,立即撻伐起該是她盟友的海都,狀似生氣地斥責:「海小姐,你笑得很沒道義,你可知否?」
「小女子失態,容請見諒。」海都收住笑意,卻藏不了忍笑的顫音。
「知錯就好,你還不將功贖罪?」楚子藍揚高秀眉,顯然要海都附和她先前被嘲笑的話。
「你要我也說三、四個『不』嗎?」海都向來聰明,但未必懂得配合。
「誰要你說三、四個『不』了。」看冰焰一臉茫然,楚子藍不再說廢話,正色道:「我是想問你記不記得我們剛到雲門時趕上的好戲?」
「記得是記得,不過那對『某人』來說,叫惡夢一場,不能說是好戲。」誰忘得掉呢?聽說愛瑪麗回去後,牢記雲龍的恐嚇,嚇得至今不敢出門。
「唉,管他的,反正你記得就好了。」楚子藍大而化之的擺擺手,哪管那個喪失心智的愛瑪麗,只問道:「既然你記得,你會覺得亞屺不愛冰焰嗎?」
冰焰聽到這裡,早愣住了。
她們到在說什麼……她所不知道的「過去」?
「愛呀,為什麼不?」海都瞥向冰焰,不是覺得重要般地道:「會失去他慣有的調調,我看他愛得很慘。」
「沒錯,就是用『很慘』比喻最不失真。」楚子藍拍手笑著。呵,就像玉龍和赤龍愛她們一樣慘。
「你們在說什麼?」冰焰實在摸不著頭緒。
再不問,她遲早會被這一搭一唱的兩人,徹底搞得暈頭轉向。
***
知道雲龍在她昏迷不醒時幾乎為她發狂的事,冰焰簡直不敢相信。
然而海都和楚子藍不會騙她,她很清楚這一點。
那麼——是真的羅,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放她走?只因為她承認有所愛的人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不行,她要找他問清楚!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冰焰再度在雲龍工作時衝到他面前。
***
葛婧愣視著闖入的女旋風,不由自主地停下和自家頭頭剛討論到重點的工作。他有些猶豫地問雲龍:「需要我避開嗎?」
自從這女人進駐雲門後,雲門人就一天比一天顯著感受到雲龍的改變。以前的頭頭,明明身為雲門領導,感覺上卻有種閒雲野鶴的優閒,讓人彷彿能從他身上看見永遠的和平。嚴格講起來,冰焰出現以後,他的改變仍屬於靜態,若非他們跟隨他多年,恐怕也察覺不出其中的微妙差異。雲門老大溫和依舊,消失的是他的「太平」。
強而有力,她讓頭頭的太平盛世產生了過去少見的波濤。
無疑地,她也有所改變,至少變得肯和雲門人打交道。
雲龍歎口氣,微挑眼神,示意葛靖先退下。
葛靖領命,向冰焰點頭問候後,立即退到外頭待命。頭頭的家務事當然是能避開最好,雲門人誰也沒有當炮灰的興致。
雲龍自她闖入後都沒開口,眼神甚至透露出不解她為何尚未離開雲門的訊息。
本以為在他同意解除婚約後,她應該會迫不及待回新加坡見那個人。
「我恨你。」這是冰焰劈頭的第一句話。
他絕情,真的夠絕情——
「原因呢?」夠鎮定!心彷彿瞬間被抽了一鞭,他竟還能若無其事地問緣由。她不愛他就算了,在他成全她之後,她居然還恨他?她最好給他一個恨他的理由。
她恐怕不瞭解他的寬容是有限度的,讓她離開已是極限,他可以忍下失去她的至痛,再也無法承受她的恨意。
事到如今,她竟說恨他?都決定讓她走了,她何必還特地雪上加霜。
「哈,現在你懂得要問原因了?」她古怪地笑起來。
「你中邪了嗎?」雲龍離開位子,懷疑著她是哪裡不對勁。
冰焰定在原地,盯著他一步步走近,冷冷諷刺:「那要看你有多希望我是中邪了。」若非聽出他語氣裡的關心,她肯定會發飆。
「冰焰,你到底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走近後,雲龍舉起手,用手背去碰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好像是高了點。
「我沒有不舒服,就算病死了也不要你管,反正你也不在乎,何必假惺惺!」她粗魯地撥開他關心的手,說著氣話。
她哪是生病,根本是被他氣得上火。
「你不要耍大小姐脾氣。」頭一回,雲龍的耐心將要告罄。
生病就要看醫生,不然看她這麼不正常,晚點恐怕會更嚴重。他突然擔心起來,怕她真的在發燒,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你竟然說我耍大小姐脾氣。」對於生平初聞的指控,冰焰氣得瞪大眼,打掉他又伸過來的手怒道:「好啊!我讓你看看什麼叫耍大小姐脾氣,如你的願,我就耍給你看!」
二話不說,她的雙臂用力攀上他的脖子,拉下他的臉吻住他的唇。
以耍脾氣為由,她硬索了一個纏綿的霸道之吻。
吻完,她奮力推開他的胸膛。
舔著嘴角的血腥味,她犀利的眼神裡沒有暖意。
「我恨你,恨你讓我走,恨你不肯為我爭取,恨你無心無淚,恨你不懂我的感情,恨你居然不知道我愛你!」她吼完,轉身奪門而出。
她下了最後的賭注——如果在聽見她拋棄所有自尊的告白後,這高傲的男人仍不懂得挽留,她就再也不會回頭。
她真的恨!恨他愛她不肯說。
眼見她奪門而出,碰了碰嘴角被她咬破的傷口,雲龍不假思索地開步追上前。
豈有此理,他豈能讓她咬了他就跑……
***
婚禮在即。
想起決定性的那一天,亞屺追上她要她負責咬了一口的責任,她就覺得好笑,也想到自己氣不過的指控;「開玩笑,到底誰該為誰負責?你早八百年前就把我『吃』了。」
在一陣爭吵後,冰焰終於明白雲龍竟然誤會她愛著沒有血緣的斬軍崎。他認為即使社會價值無法接受認同,他還是應該讓她追求所愛。天曉得,什麼時候不好讓步,他竟在這種關頭讓步,還讓得莫名其妙,簡直是想嘔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