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月惜
「栗兒姊姊!栗兒姊姊!」大半天沒見著她,孩子們覺得很奇怪,於是敲著她的房門問。
「等等--」貝栗兒略喘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但隔了許久,她卻仍末前來應門。
「怎麼搞的?」小大有些急了。
不過,更急的是一旁的王大夫。
「我看,還是進去瞧瞧吧!」他說著,並且也當真使勁就要去推門--
「你們……全在這兒做什麼?」貝栗兒正巧要出來,見眾人皆圍在她房門前,不知怎地,血色就盡往臉上衝去,瞬間形成了兩朵紅雲在頰。
「姊姊,你不舒服嗎?要不要請王大夫替你瞧瞧?」
「不、不用了。」她欲蓋彌彰地以手覆面,企圖降降溫,卻反而讓孩子們更加疑惑。
「真的沒關係嗎?」
「是呀,不如我替你把個脈--」語罷,王大夫就自作聰明地想要拉過她的手。
然而,他還沒碰到貝栗兒,一隻男性黝黑的大掌就打橫截了進來--
「不需要。」
「啊?」王大夫和孩子們全看呆了--黑旭赤裸著上身,就這麼從貝栗兒房裡走出來。
唯一沒被嚇到的就是小小,她昨晚就知道了嘛!
而最震驚的,莫過於王大夫了。
他瞪著黑旭,黑旭亦回瞪著他,貝栗兒站在他們中間,覺得他們眼神的交會都快要把她燒死了!
「黑大哥,你啥時回來的?我們怎麼都沒瞧見?」小大率先開了口,沒有發覺大人間波濤暗湧的氣氛。
「呃……別多問,快帶弟弟妹妹去換上乾淨的衣服!」貝栗兒趕著孩子們離開,又對黑旭說:「黑旭,這位是王大夫……你先、先穿上衣服,免得著涼了。」
硬是將外衫披上他,貝栗兒不用看也猜得出,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像極了一隻煮熟的蝦子。
與黑旭纏綿了一整夜,她疲累得幾乎直不起腰,而到了早上,他卻還欲罷不能,一再向她索歡。
她起的這樣晚,黑旭又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家裡--哎,孩子們或許不懂事,但是王大夫那一關怎麼可能騙得了。
名節都讓黑旭給毀了!
「王大夫,你餓了吧?我去準備午膳。」雖然覺得奇怪,他為什麼還不回家,可來者是客,貝栗兒總不好這麼問出口。
「不必麻煩,貝姑娘,我一會兒就--」
「早該走了!」王大夫還沒說完,黑旭便不客氣地插話道。
什麼大夫?這傢伙壓根兒就是只披著羊皮的狼!膽敢覬覦他的女人?閃邊涼快去吧!
咦?他的女人?這句話聽起來還真不賴!
「黑旭!」貝栗兒嬌斥著他的失禮,繼而端著尷尬的笑臉對王大大說:「他並無惡意,王大夫請見諒。」
黑旭怎麼回事?人家王大大是好意來替小小看病的嘛!
「貝姑娘,恕在下直說--人心不古,你一個姑娘家帶著孩子在外生活,本來就容易為奸小欺辱。如果你還信得過在下的話,不妨同我說,我定會竭盡所能,為你討回公道!」
王大人說得義憤填膺,只差沒指明黑旭就是他口中說的霸愛狂徒。
夢想破滅,佳人身邊已有個「他」,王大夫近日來的苦心全部付之一炬,所以心中頗為不甘。
那個男人看起來粗魯又蠻橫,貝栗兒怎麼可能會看上他?一定是那個男人逼迫她的!一定是的!
「呃……王大夫言重了,我、我和孩子們都很好,沒有什麼需要煩惱的事,多謝您的關心。」以眼神哀求著黑旭別再開口搗亂,貝栗兒禮貌的回答了王大夫。
「那……我告辭了。」破碎的心極需縫補,王大夫壓下滿腔愛意,決定還是先回家去,再另謀良策對付眼前這個臭男人。
「我送你到--」
「不送!」貝栗兒正想輕移蓮步,送王大夫到門口,可是黑旭冷冷吐出兩個字後,摟上她的腰又硬是把她帶回房間。
眼見此情此景,王大夫再也無法忍住悲傷與氣憤,拔腿就往門外衝去。
「黑旭,你不能老是這樣!」扳開他的一雙鐵臂,貝栗兒惱得向他抱怨。
或許地獄的人情交際不若如此,但好歹這裡還是人界啊!
「我討厭他。」要是貝栗兒知道此刻王大夫的境況有多麼淒慘,肯定會更氣得吐血。
黑旭怎麼可能輕易饒過他?讓王大夫被狼群追著跑還算仁慈了,他最想做的其實是直接讓他被生吞活剝!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黑旭是全然的專制,可他也有柔得化不開的一面--「給你。」
他把一塊裹著東西的錦帕交到她手心。
「這是什麼?」貝栗兒小心地攤開布巾,沒有預料到,看兒的東西竟是她之前典當的簪子!
這是她最珍藏的寶貝啊!
黑旭什麼都不說,但是他默默為她做的,卻讓貝栗兒感動不已。
能被所愛的人全心疼愛著,人生夫復何求呵!
「謝謝你,黑旭。」謝謝他愛她。
「叩!」黑旭敲了她一記響頭,責怪她的生疏。然後仔細地替她把簪子別上,說:「咱們出去走走。」
「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從此天涯海角,她都有著他的陪伴,幸福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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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姑娘,買只鐲子吧!我們賣的鐲子樣式最多、雕工最美,參考看看嘛!」
「來啊,來買清涼退火的草茶啊!」
皇子大婚,京城裡四處皆熱鬧非凡,尤其被特允可開業至深夜的朱雀大街,更是人潮洶湧,達官貴人、平民百姓混雜其中。
「我要這些。」買下幾個小孩玩耍的小玩具,貝栗兒心滿意足地窩回黑旭的胸膛。
這三個月以來,他們每天都悠閒地遊山玩水,京城附近的每一處,幾乎都快被他們踩遍。
黑旭有時候還是很胡鬧、愛找人麻煩,而貝栗兒也依然心軟如昔。可是,因為愛,他們願意包容彼此、體諒對方,所以生活只是一天天的甜蜜,沒有太多不愉快。
「吃東西嗎?」黑旭問,對她買的東西不置可否,只想著她好像還沒有用晚膳。
「我還不餓呢!去那兒逛逛--」拉著他的衣袖,貝栗兒光彩煥發的美顏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過,通常那些目光都會被黑旭凶狠的一一瞪回去!
「啊,抱歉!」走得太快了,貝栗兒不小心撞到了人,「姑娘,你還好吧?」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撞得我痛死了!」
女人抱怨的聲音有點熟悉,貝栗兒定睛一瞧--這不是鳳兒嗎?而她旁邊的男人正是宇文覺!
直覺就要躲開,但奈何拉也拉不動黑旭,於是她只好低垂著頭,看看能不能矇混過去。
「這位姑娘,你是打哪兒來的?我似乎沒有在京城看過你。」宇文覺開口的第-句話,卻讓貝栗兒覺得一頭霧水。
他不認識她了嗎?不會吧?!
「你也不記得我了?」她轉頭問鳳兒。
「誰認識你啊!有病!」鳳兒皺皺眉,咕噥了聲。
怎麼可能!貝栗兒確定他們不是假裝的,可是為什麼呢?照道理說,他們絕無可能忘二她呀!
啊,黑旭!
「你說……」她想問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宇文覺卻一心想要和她攀談--
「這位姑娘,是來探親的嗎?需不需要在下幫忙?城裡我熟得很!」撇下鳳兒,宇文覺眼珠子淨在貝栗兒身上轉呀轉,根本也沒留神站在她後頭的黑旭。
「我不是……你……」雖然和宇文覺不算什麼故舊親友,可是突然變得如此陌生,貝栗兒好不習慣。
「別慌,我不是壞人,我叫宇文覺,當今宰相是我爹,而我……」他滔滔不絕地自我介紹著。
即使忘記她是誰,宇文覺的色性倒還不改。
「走了。」收緊臂膀,黑旭把她拉回身邊,遠離宇文覺。
洗去他們的記憶,本就是他回到地獄之前應該做的,他只是忘了告訴貝栗兒,倒沒想到居然還會碰見他們。
不過,沒了有關貝栗兒的這份記憶,怎麼宇文覺看來還是如此礙眼?
見了他,黑旭直想發火。
「喔……你是什麼人?」宇文覺終於注意到黑旭的存在,可是他目中無人的問話,擺明不把黑旭當一回事。
他宇文覺看上的女人,一般市井小民沒得爭!
「閉嘴。」連聲音也惹人厭!黑旭真的要生氣了!
「大膽!你姓啥名啥?我要讓你……」宇文覺還在大放厥辭,可是週遭的人卻一一遠離他,好像他突然變成了什麼毒蛇猛獸。
「黑旭!」貝栗兒笑罵他,眼看宇文覺的頭冠裡,漸漸滑流出一些污黑濃稠的穢物,掩覆而下。
「這是啥?」宇文覺先是聞到一股惡臭,後來才發現惡臭的來源竟是自己!
伸手一摸,摸出了一堆類似糞便的東西,他連忙尖叫--
「鳳兒!快替我把它拔下來!」
感覺到頭頂上有異狀,他拚命去扯帽帶,但冠帽卻仍然緊緊吸附著他的頭,無法卸除。
「你怎麼把這種東西藏在裡頭?!噁心死了!我才不管你!」鳳兒摀著口鼻,也和其他人一樣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