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當狂妄遇上慈悲

第27頁 文 / 梵朵

    「會是誰呢?」素練馬上收起恍惚,警覺地先朝靠近程家屋後的狗欄走去,「魯魯、啾啾——」素練覺得奇怪,平常只要有人一走近芙蓉坊的範圍,這兩隻忠心耿耿的土狗便會吠個不停,怎麼今天全沒半點聲音?

    「魯魯、啾啾——」才一靠近,素練愕然發現這兩條狗早已倒臥在地、奄奄一息,「怎麼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呀!莫非——有壞人闖進?!」

    毫不遲疑地,素練立刻敲醒正在沉睡中的程氏夫妻——「什麼事呀?!」開門的是程爸。

    「快——快出來看哪——」素練慌張地領著程爸到狗欄。

    「這是誰幹的引可惡。」

    「要不要打電話請派出所的人來看一下?!」程媽也跟了過來。

    「先等一會兒吧!我到四處去看看到底怎麼一回事。」程爸示意要大家留意些,便拿著手電筒往芙蓉坊四周的林子裡走去。

    「程媽,你先去試試電話線路有沒有被剪斷,我也回我屋子檢查一下,順便拿些防身噴霧器過來。」

    「素練,你要小心哪。」

    「知道了。」在山中生活慣了的素練,早已把柔弱摒棄在生命之外了,她那冷靜與勇敢的特質,一直是她安於這種日子的支撐力,正如此刻,她不能把「女人」兩個字想成自己。

    芙蓉坊的這片地方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從程氏夫婦住的「波兒坊」,走到素練居住的「芙蓉坊」也得經過幾處園圃和幾條小徑,大約需要五分鐘的腳程。

    只是情急之下的素練難免腳步加緊,卻沒注意到一塊圓木滾落在地,而她卻恰巧不巧地踩個正著,一個重心不穩,便整個人摔落在一旁略有坡度的花圃裡與石盆撞在一起。

    「哎呀——」她頓時頭疼欲裂,眼冒金星。

    就在這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提著一個容器,朝她的芙蓉坊潑灑下去,然後再點根火柴扔進那裡——

    「轟!」地一聲,火光四溢。

    「不要啊——」在素練昏厥前,她只聽到自己心碎的吶喊聲音。

    「失火啦——失火啦——」火焰燒得驚天動地。

    昏迷中的素練,發現自己一身古裝,正對著湖面上火勢洶洶的一艘船哭喊不停。「賀蘭震,賀蘭震,我們來生再聚——」字字句句皆含血吞淚般的椎心。

    火光漫天,此時此刻燒穿了古今。

    「素練——素練——」程媽扯著喉嚨嘶喊著。

    「她在裡面嗎?她還在裡面嗎?」俞驥沒想到,他滿心歡喜趕到這裡,見到的卻是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

    「她說要進去拿東西的——誰知道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嗚——」

    「素練——」程媽的話像是利刃,狠狠地插進了俞驥的心扉,他不禁神智全失,顧不得熊熊火焰地衝進那楝早已傾斜瓦解的木屋裡。

    「架住他,不要讓他進去。」據報而趕來的消防隊員在一旁喊著。

    「不要攔我,我的素練在裡面,我心愛的素練在裡面。」話才說完,眼前的木屋全傾而塌,那轟隆隆的巨響撕裂了俞驥全副的心房:「不要啊——」他嘶吼著,以拋棄生命的力量嘶吼著。

    「俞驥——」一見到火光也立刻趕來的林薰修,無法置信地看著這眼前的殘破灰燼。

    「為什麼、為什麼?我都要與我最愛的人迎面錯過,連聲道別也沒有,連最後一眼也——」泣不成聲的俞驥,跪臥在濕淋淋的地上,痛心疾首地用拳頭死命捶著地。

    「不要這樣。」薰修也紅了眼,阻止著俞驥傷害自己。

    「究竟是誰這麼狠哪!素練——」程氏夫婦哭成一團。

    「這木屋是被人蓄意潑灑汽油的,再加上是木造材質所以火勢蔓延迅速、一發不可收拾。」消防人員分析著。

    「蓄意縱火?!」俞驥被這四個字給敲醒神智,眼中還噙著淚,咬牙切齒地瘋狂吶喊著:「是誰!給我出來——是誰——」震怒的聲音在夜空迥蕩不已。

    「俞驥——」突然間,一個虛弱卻熟悉的回應清楚地出現在每個人悲慟欲絕的情境裡。

    是素練!是我這一生的心肝寶貝!俞驥聽見了,有一秒鐘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是素練,真的是素練。」程媽喜極而泣,奔上前去將素練緊緊抱住。

    俞驥盯著,屏住呼吸緩步向前,深怕這只是一場夢境,脆弱得禁不起一絲風吹草動。是她!沒錯。但俞驥過於害怕,遂不敢開口。

    「俞驥。」還是素練先喊著他的名字。

    「真的是你?」俞驥不敢眨下眼睛。

    「嗯——」熱淚盈眶的素練,早已被俞驥方纔的深情表露淹沒了。

    俞驥忍不住又哭了!一個箭步上前,以全副的心、滿腔的愛將素練深深地抱在懷裡,「我以為我失去你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一向不擅表達感情的俞驥,竟然不顧大家的錯愕,哭得肝腸寸斷,無法自抑!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前世曾經約好,要來生再聚的。」被濃濃愛意包圍的素練,不由自主地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疏小姐,恐怕要請你先去警察局作個筆錄。」

    「明天再去行不行?!她受了傷,而且也累了。」俞驥猶豫地擁著素練的肩,心疼地看著她額頭上的血。

    「那——好吧!」

    凌晨兩點多,警察輿消防人員才收隊回去,只剩芙蓉坊的灰燼淒涼地不言不語。

    「別看了!」俞驥輕聲地對素練悲傷的眼眸喚著。

    「是啊!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於事無補啊!」程媽、程爸最能明白素練此刻的心情,「還好,只燒了一楝房子,我們還有整片花圃、整片竹林,只要有心,一定還可以再恢復芙蓉坊的舊日景觀。」

    「我不只是痛心這把火燒了我的心血結晶,我更失望的是——點燃這把火的,竟然是我這世上僅存的一位至親。」素練沒忘記,她昏迷前看到的一切情景。

    「是傅炳賢?!」程媽大吃一驚。

    「誰是傅炳賢?」俞驥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是素練的親舅舅。」程媽憤怒地說著,「一定是上次設計圈套不成,才會使出這個毒計,真沒想到傅炳賢這個人這麼狠,連自己的親甥女都不放過——」

    事態鐵定相當嚴重!俞驥聽著程家二老你一言我一語,不禁膽戰心驚,「這陣子,我看你們就先到度假村吧!我會替你們安排安全的居住環境。」

    這一夜,飽受驚嚇的俞驥,再不讓素練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就這樣呵護著她,一覺到天明。

    陽光斜斜地穿透了窗簾,照進了有素練的海嘯樓裡面,整夜不太敢合眼的俞驥,此刻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懷中嬌柔的睡臉。

    「鈴——」電話倏地響起。

    「喂——」俞驥有些不悅,深怕吵醒了素練的好夢正甜。

    「是誰呀?」看到俞驥掛下電話,素練慵懶地隨口問著。

    「你醒了。」俞驥露出微笑,凝望著素練初醒的嫵媚。

    「你在看什麼?」素練對俞驥突如其來的改變有些靦眺。

    「看你呀!」現在的俞驥,逕顧著傻笑。

    「我這樣子一定很醜,」素練拍拍惺忪的臉,撥了撥發,「我就說不要讓你看著我睡嘛,對了,我該起來刷牙、洗臉,免得一會兒程爸、程媽囉哩八唆的。」

    「剛才電話就是他們打來的。」

    「啊?!?!有說什麼事嗎?」

    「他們說,警察已經發現了縱火者的一些線索,希望你盡快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素練沉思了半晌,臉上有猶豫不決的表情。

    「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你舅舅會如此狠心?」這問題憋在俞驥的肚子裡一個晚上了。

    「還不就為了我母親留給我的那片農場——」於是,素練便把自己被舅舅三番兩次設計不成的事,以及母親那份遺囑的內容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俞驥。

    「原來,真是我誤會你了!」有份歉疚充斥在俞驥的心頭。

    「所以那天晚上,你才會那麼反常?!?!連跟我說聲再見都沒有。」素練恍然明白。

    「素練,我很抱歉,我不該事情沒問清楚,就隨便給你扣上一頂帽子。」俞驥握著素練的手,露著請求原諒的眼光。

    「我不怪你的,」素練神色柔和,目光蘊情地凝視著俞驥真實的臉,「你的行為——算不算吃醋?!」

    「吃醋?!」俞驥瞪大了眼,「我怎麼會吃醋?!那只是——只是——」他的大男人自尊一時間還丟不完全。

    「只是什麼?!」素練故意傻著臉,天真地問著。

    「是……是……」俞驥搔著頭髮,拚命地想找個理由,卻愕然發現,一旁的素練早已笑得人仰馬翻。

    「好哇!才幾天不見,你就會使壞了,看我不教訓教訓你。」說罷,便一把摟住了她,往她身上搔著癢。

    「不要,我認輸了、我認輸了。」素練直嚷著求饒。

    俞驥停下手,笑得無奈又甜蜜地說:「不,認輸的是我。」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吻住了素練那微閉的雙唇,一陣纏綿,像是天長地久般的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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