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季葒
怎麼辦？她今天一直找不到機會打電話給賀鎛羿，向他說明她的處境，原以為忙完婚禮佈置後就可以回家聯絡他了，誰知卻被小舅一路盯管地回到住處整理衣物，接著就來到了台中。
「進去。」趙野掏出小洋房的門口鑰匙打開大門。
快要睡著的趙倩瑜，困頓的眸子驀然一睜，訝異地看著小舅的動作。
「咦……小舅，你怎麼會有藍姨住處的鑰匙？」她以為小舅會按門鈴叫醒藍姨來開門的。
趙野冷瞥她一眼。「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小舅∼∼我今年都已經二十四歲了，你別老是拿我當小孩子看！」雙手插腰，翹著粉唇抗議道。
她這樣子還真是迷人可愛，難怪那個賀鎛羿會對她下手……突然想起賀鎛羿，趙野心頭有點不爽。這小女孩從很小就黏在他身邊了，現在一下子被人搶走，還真是讓他感到難受。
「哼。」冷叱一聲，是他的回應。
趙倩瑜氣結。「小舅！我已經成年了，你可不可以別管我和鎛羿的事，他……」
「別在我面前提起他，他不適合妳。」鎛羿、鎛羿的，叫得可真親熱！趙野聽了就是老大不爽。
那個賀鎛羿不過才小他幾歲，卻老牛吃嫩草地拐上他這個小外甥女，這實在讓他氣不過。要不是礙於他的身份，他鐵定會直接上門去奉送他幾拳，順便警告他別妄想再來沾惹她！
「你又不瞭解他，怎麼知道我們……」
「妳再提一個字看看－－」
趙倩瑜還想抗辯，但一見到趙野擰起眉、丟來一記惡狠瞪視時，嚇得縮起脖子。
用力甩上大門，他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行李，逕自進入屋子。
趙倩瑜急急跟上，突然又滿腦子困惑，不懂為什麼小舅能在這洋房裡自由進出。
來到二樓，小舅推開她慣住的客房，將她的行李丟在門口後，回頭拉過她，推她進客房。「在我還沒准許妳回台北前，妳都得給我乖乖待在台中，知道嗎？」
「……我知道啦。」
一手撐著門框，他惡狠的表情和語氣，讓趙倩瑜下敢搖頭。
「很好，那妳快睡吧。」看她乖乖的，他放心了。替她將房門關上，他轉身往樓梯走去，準備前往三樓的主臥室。
這時候，客房門卻突然打開，趙倩瑜探出愛困又難掩好奇的小臉，叫住趙野。「小舅，樓上是藍姨的房間耶，你上去不怕被罵？」
就算心思再怎麼單純，她稍稍想一下，也大概能猜出小舅和藍姨的關係。只是她實在好奇，藍姨跟小舅不是一向不對盤嗎，怎麼突然問兩人竟變得如此親密？！
「小孩子問那麼多幹麼？快回去睡！」走到一半的趙野，僵著身轉回來，又當她是小孩子看。
又來了！趙倩瑜這回是真的火了。
「小舅，你如果再小孩子、小孩子地叫我，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也不要聽你的話，我要辭職，我還要－－」
「妳還要笨笨的被賀鎛羿拐去，笨笨的以為像他那種站在金字塔頂端，右手握權左手掌勢，身邊隨便一抓就能抓個明星名嬡、千金小姐來當女友的男人，會對妳這個小小的花店設計師專情？」趙野臉色猙獰地對外甥女咆哮。
他氣壞了，而這強大的怒氣正是來自他的笨蛋外甥女！
趙倩瑜被吼得啞口無言。
一臉蒸騰怒焰的趙野說中了她心中最大的困惑。
為什麼賀鎛羿身邊明明有那麼多條件好的女人可以選，可他偏偏就看上她……為什麼？
趙倩瑜小臉揪起苦澀，她扁著嘴，眼眶泛紅，鼻子酸酸的，看起來像難過得要喙啕大哭的樣子。
此刻站在樓梯中間處的趙野，則是凝著一臉憤怒，看見她那副模樣，他沒再開口叫囂斥責，緊抿著嘴不發一語。
一個想哭，一個氣怒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簡直是尷尬得降至冰點。
不知過了多久，從三樓走下來一抹紫色身影。
這洋房的主人藍芸萱，帶著滿臉睏意，雙手攏著紫色睡袍走下來，靠在趙野的身邊。
「你氣夠了也罵夠了吧？現在可不可以上去睡覺了？倩瑜她今天也累壞了，再不睡，我看她就要昏倒了。」好像完全瞭解他們舅甥間的「恩怨」一樣，藍芸萱扯扯趙野，催他上樓。
趙野冷冷轉身，沒再多說什麼就上樓去。
藍芸萱則留下來，走到趙倩瑜的面前。「小瑜，妳舅他脾氣壞，妳別跟他動氣。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說話還好，一說出來就存心氣人！」她溫柔地安撫掉著淚的趙倩瑜。
「想哭的話躺回床上好好哭一場吧，妳心情會好過一些，順便也冷靜下來想想妳小舅說的那些話，他說的也不是全然沒道理……小瑜，妳小舅他會生氣也是為了妳好，妳知道嗎？」
「……」掉著淚，點著頭，喉嚨緊得發不出聲音來。
「知道就好，快進房睡吧！」但願這小女孩真能體諒趙野的保護心。「對了，妳不是很好奇我和妳小舅的事嗎？我就老實告訴妳，我和他從五年前就開始交往了，雖然我們總是不對盤，也愛吵來吵去，但我們還是繼續維持著這份親密的感情。所以妳小舅在我這邊出入是很正常的，妳以後就別再問他了，他這個人很機車，絕不會給妳想知道的答案。」
將她推進房內，藍芸萱順便丟給她一個震撼彈，然後自己若無其事地輕輕關上房門，離開了。
剛剛還拚命掉淚的趙倩瑜，突然被這個驚人的訊息給炸得忘了要哭，腦子呈現一片空白。
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小舅和藍姨已經有長達五年的戀情了？她剛剛還在猜，小舅和藍姨是不是在她到日本那五天才開始偷偷交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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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鐘，賀鎛羿一身鐵灰色優雅西裝，瀟灑踏進辦公室內。
室內空蕩無人，只有清冽的氣息，沒有花香。
那香氣不是百合，也不是海芋，因為盆花已經換成了整盆的綠竹。
光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這盆隨興擺上的綠竹絕不是設計感細膩的趙倩瑜所交出來的作品。
顯然她的工作又有人來頂替了！而她突然間讓他聯繫不上，今天又巧合得沒能出現在他辦公室裡，就連代替來換花的人也在他出現前就離開，由這種種跡象聯想起來，她極可能是被某種因素絆住了。
又是趙野在從中阻撓是嗎？
緩緩走回辦公桌後的黑色皮椅坐了下來，他雙手握在胸前，俊眸凝著一抹深思。
除了長輩們妄想藉由婚事來拉攏勢力之外，從來沒有人敢限制他的交往對象，這個趙野可是頭一個！而他的阻撓似乎很徹底，前後兩次都將她藏了起來，讓他措手不及、無法防範。
他的感情進展受到阻礙了，這不該如何做才好呢？
賀鎛羿俊雅的臉龐忽然轉為冷沈，嘴角勾起冷笑。
從來不會畏懼任何困難的他，可不會這樣輕易就被趙野給打敗！他會想個好法子來對付趙野的，就如同他當初在日本阻隔石川浩一樣。
任何人想從他身邊搶走趙倩瑜，還得有幾分本事才能跟他相抗衡。
念頭一定，他即刻拿起電話，撥號給經營徵信社的友人；上回他托對方幫他找來了趙倩瑜的數據，這回他要的則是趙野的。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果他夠瞭解趙野的話，搶回趙倩瑜的勝算才大。
電話接通，賀鎛羿向對方簡短的交代，很快就得到對方的應允，不過對方也不忘敲了他一筆昂貴的費用就是了。
區區十幾萬元對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賀鎛羿當然一點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趙倩瑜竟然這麼聽趙野的話，完全跟他斷了聯繫？！
關於這筆帳呢，在他找到她之後，他會跟她算一算的。
擱回話筒，賀鎛羿帶著幾分煩躁，從桌上的煙盒取出煙，走到窗前點燃，夾在修長指間吞雲吐霧起來。
他極少極少抽煙，煙盒裡的煙通常都是用來接待客戶的，但是今天他卻破天荒地點煙抽了起來，一邊抽著煙，一邊想著那個令他動心的甜美女孩。
八點五十分，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鐘，盡職的秘書助理固定會在這個時間進辦公室來巡視一回，孰料一進門就被站在窗前抽煙的身影給嚇了一小跳。
「總經理早……」看見窗台旁原木矮櫃上的煙灰紅裝著半滿的煙蒂，還有總經理皮鞋邊的些許煙灰，秘書助理難掩訝異。「這、這個……需不需要叫清潔人員來整理？」順便拿空氣清淨機來清除煙味。
捻熄手裡只抽到一半的煙，他看看腕表，就要到上班時間了。
「嗯，叫人來整理整理。」轉身離開窗台，他越過秘書助理的身邊，走出門外。「我去吃早餐，半小時後回來，如果我桌上有傳真進來，別去動它，我回來會親自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