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陳怡璇
她沒有敲門,直接進入他的辦公室,很好,只有他一個人。
「久違了。」郭佳芙走至他的桌前。
「你來做什麼?」
王志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後,又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工作。
「很好,沒有傷心落淚的表情。」郭佳芙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你們的感情,絕對沒有報導所形容的熱烈。」
他沒有追問她的話意。「能不能請你別在這裡影響我的工作情緒?」
「我以為我會見到一位傷心的男人,結果沒有。」她嘉許似的點頭。「我不喜歡軟弱的男人,還好你挺得住。」
王志豪不耐煩地放下手中的筆。「你究竟想說什麼?」
「你的女人移情別戀,你有什麼想法?」郭佳芙沒有遺漏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我的女人?誰?」
「江佩妤,她不是你的女人嗎?」
「你何不乾脆將你的來意明講。」他學著她的語氣說:「我不喜歡拖泥帶水的女人。」
她拿出報紙。
「你自己看。」
郭佳芙眼睛沒有放鬆地盯著他看,只見他神情未變,彷彿與自己不相干地平靜看完後,放下報紙。
「這就是你大老遠專程趕來的原因?」
他對刊登的內容沒有感覺嗎?他們並不如報導所言的相愛?
「你不難過?」
「你希望看到什麼?」他厭惡地說:「你是來安慰我呢?還是想見一個被甩的男人,會有什麼樣的德行?」
「兩者都有!」郭佳芙沒有矯節。「我想知道你們的愛情有多偉大!」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可以還給我寧靜的空間嗎?」
「既然你們的愛情談不上轟烈,我們應該能恢復以前的友好關係。」
「是我的記憶變差了嗎?」他不留情面地反駁:「我不記得我們以前曾友好過。」
她不是來找屈辱的,郭佳芙生氣地站了起來。
「你以前追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追過你嗎?」他嗤鼻。「你太自以為是了!」
「老天!」他無奈地喊了一聲,手撐著沉重的頭。「我們只是一起吃過幾頓飯,我連你的小手都未曾碰過,這不該算是追求吧!」
她卻認定是,他如果沒有一點喜歡她,就不該對她示好。
「我不讓你玩弄我!」
玩弄,這字眼太嚴肅了,還是避為大吉,王志豪將報紙還給她。
「謝謝你的關心。」他起身。「不過,我有個會議要開,失陪了。」
又想躲!
「不要躲!」郭佳芙擋在他面前。「把事情說清楚!」
「知道嗎?你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她不明白他怎會突然讚美起她,但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氣結。「可惜你的人與優雅的名字不符。」
王志豪繞過她,走出辦公室,郭佳芙呆站在原處想著他的話,她不優雅嗎?
沒有感覺是假的,王志豪心頭燃著熊熊的怒火,那一晚他們的融合是如此地密合,對他具有相當大的意義,而她竟沒有半點依戀?
印尼富商之子?他咬牙切齒!該說她移情別戀?還是他自作多情?他從不知道嫉妒會如此折磨人,會讓人心智失常,此時他有股想宰了那個姓楊的男人的衝動。這麼晚還未回家,是工作?還是約會,他無法免除自己的胡思亂想,她不僅讓他領受到什麼叫嫉妒,也飽嘗等待的焦慮之苦。
終於,凌辰三點,有車燈照了過來,一輛銀色跑車在大樓前停下,從車中走出一位服飾體面的男士,他走下車後,打開另一邊車門,一位冠絕群芳的女人走了出來。
「再見。」她站在門口,對護送她回家的男人說。
「我能進去坐一會嗎?」男士似乎不願就此終結,依戀地問。
「不能!」她搖頭道:「太晚了,不方便招待賓客。」
男士沒有進一步要求,禮貌地道再見後,將車開走,她轉過身開門。
「為什麼將他拒在門外?」王志豪從陰暗的角落中走出來。
江佩妤身體一震,鑰匙掉落在地上,她俯下身撿起,站直時已無驚訝之色,她慢慢地轉過身面對他。
「怕引狼入室。」她另有所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將他視為狼,王志豪雙手在胸前交迭。
「那個男人是你的新目標?」
「你說呢?」她語氣很淡。
他不懷好意地衝她一笑。「我說他鐵定尚未上你的床。」
她的痛處被狠狠地踩上一腳,江佩妤身體搖擺了一下。
「何以見得?」她強持鎮定。「也許我們很享受彼此的肉體。」
「那不符合你的口味。」他尖酸地說:「因為姑娘你只要一夜風流,用過便丟棄。」
「如此不正對上你們男人的胃口?」她笑得花枝亂顫。「沒有負擔,沒有要求承諾,很瀟灑的人生態度,是男人最喜歡的方式。」
「不只男人,女人也一樣不想要負擔!」他冷冷地說。「一樣只求一夜快活!」
不能讓他瞧見她的傷害有多深!江佩妤的聲音充滿歡暢。
「是的,女妗沒有理由是哭哭啼啼的一方,不能與男人同樣自在,只享受歡愉。」
「好一個只享受歡愉!」王志豪狠狠地攫住她的雙肩。「我能再要求一夜嗎?我會付夜渡費。」
他真以為她是妓女!江佩妤想也不想地打了他一個耳光,王志豪沒有放開她,手抓得更緊,眼中跳著危險的訊號。
「從沒有人打過我,你是第一個!」
「從沒有男人羞辱過我,你是第一個!」
她的怒火與他同樣高漲,兩雙眼睛互瞪著對方,誰也不願先低頭移開。
「你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女人!」王志豪的聲音從齒縫進出。
「你是一個混帳的男人!」她回嘴。
「該死的,為什麼我會心繫於你?」
他吼了聲後,突然低下頭,唇覆蓋住她的唇,江佩妤捶打他,他卻吻得更深入,她又慌又急地想拒絕他對自己所發出的吸引力,一碰到這個男人,她的腦子就無法清楚地運轉,老天,快拉她一把,她的自制力在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下逐漸減弱,她的掙扎愈來愈薄弱,終於,她身體停止了扭動,接受他所帶給她感官上的喜悅。
「我的吻與姓楊的比如何?」他在她耳旁說。
正當她沉醉地迷失自我時,青天霹靂地轟然一聲,一道冷意,從她的頸頂貫穿至腳底,江佩妤用力地推開他。
「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她怒喊後即奔進屋子,門巨響地關上。
不是真心想這麼說的!王志豪沮喪地站著,是心中的醋意在作怪,吻著她,品嚐她口中甘美的當兒,卻無法不想著有多少男人也曾探索過她的甜美,心便像被打翻的醋醞子般的翻騰,以至於說了不該說的話。
本有團圜的餘地,卻被自己搞砸了,他懊惱地捶打著牆壁。
*****
「小姐,我要開戶。」
林雅瑜一抬頭,看到一張醉人的笑臉時,手中的鈔票差點掉落。
「你來這裡做什麼?」壓著嗓音喊。
「開戶啊!」王志堯無辜地眨眼。
「請去服務台。」
「是的。」他微笑。「我馬上回來。」
「別來搗蛋!」她警告。
「我想成為你的客戶。」
他走了開,
數了一半的鈔票,經過打岔,又得重數了,林雅瑜心緒如麻,他似乎真的有意與自己周旋?在經過八年之後,突然發現她的好處?還是另有目的……她的手被推了一下,去接聽電話的張明珠走回座位,興高采烈地。
「上次我對你提過的那個遠房親戚,明天要上來,到我家吃頓飯,認識認識好不好?」
「不必了。」她謝絕。「我還不想讓男人加入我的生活。」
「不要太固執,將來的路很長,一個女人獨自走得辛苦,我打包票,我那個遠房親戚絕對會是一個好丈夫。」張明珠鼓起彈簧之舌繼續說:「試試看,大家見見面,就算多交一位朋友……」
但下面的話,被頭上一個不快的聲音截斷。
「我要告你破壞家庭!」
張明珠驚愕地抬起頭,一個長相英俊、出類拔萃的男人,陰沉地看著她。
「你在對我說話!?」
「正是。」
「別胡說!」張明珠莫名其妙地問:「我什麼時候破壞家庭了?」
「她是有夫之婦,也就是我的妻子。」他指著林雅瑜說:「你要再好管閒事,亂點鴛鴦譜,我會扭你上法院。」
「雅瑜是你的妻子?」張明珠嘴巴因驚訝而張大成O型。
「沒錯!」
「你騙人!」張明珠回神過來合上嘴。「雅瑜飛行員的丈夫,早就過世了。」
他看了林雅瑜一眼。「她這麼告訴你的嗎?」
「難道不對?」
「當然不對!」王志堯將問題拋給她問:「不信你何不問她?」
「他說的可是真的?」張明珠起疑地看著她:「他真是你的丈夫?」
林雅瑜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說是,他們已經分開;說不是,他們名義上又是夫妻,只好沉默不語。沉默便表示默認,張明珠恍然地「哦」了聲。
「難怪沒有一個你看得上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