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黑田萌
她頓了頓,「她有沒有和別人同居過,我是不曉得,不過有一件事,我可比你清楚多了……」說著,她陰陰地一笑,「高先生,你知道她是誰的女兒嗎?」
高天宇一怔,以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邱蘭子冷哼一記,「你應該記得遠達公司吧?」
「遠達?」高天宇忖了一下,旋即想起這家向他要求注資而遭拒的公司。
「因為巨展的拒絕投資,遠達在兩個多月前已經宣佈破產,這些事……你應該略有所聞吧?」
高天宇不曉得她提起這件事是何意圖,遠達之所以破產是因為它的企業內部已經出了問題,就算巨展注資,頂多也只是幫它多撐一些時日罷了:不過此時邱蘭子言中之意,像是指責他見死不救似的。
「遠達的老闆錢欽洲是我的丈夫,也就是維琛的爸爸。」她說。
高天宇陡地一震。維琛是錢欽洲的女兒?那麼說……她之前常說自己被五十多歲的歐吉桑包養,指的就是她父親錢欽洲?
「高先生,你以為維琛進你公司是為了什麼?」邱蘭子繼續著她最擅長的謊話,「對維琛來說,你是害她父親破產的罪人,是害她從一個千金大小姐變成上班族的渾球……」
他突然打斷她,「遠達倒閉不是我造成的。」
她冷笑一記,「她可不是這麼想的!」邱蘭子極盡煽動之能事地又說:「維琛跟她爸爸感情很好,她爸爸對她也是有求必應,在她心目中,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取代得了她爸爸的地位,你想,對於不肯對她爸爸伸出援手的你,她會怎樣?」
高天宇很想出言否定她的說法,可是他什麼都沒說。
如果維琛真是錢欽洲的女兒,那麼邱蘭子的說法就不無道理;遠達的確是在他拒絕注資後倒閉的,即使他有千百個理由。可以說明遠達倒閉的真正原因,但……維琛她信嗎?
「高先生,別說我沒提醒你,她現在接近你,不過是為了替她爸爸報復罷了。」
「不……她不會……」他否定她的說辭,可是聲線有點薄弱。
邱蘭子陰險地竊笑著,「信不信隨你,反正我就說到這兒了,再見。」說罷,她毫不遲疑地掛斷電話.高天宇怔然地望著手上的話筒,腦海中反芻著邱蘭子剛才的那一番話。
維琛是不是錢欽洲的女兒是很容易查明的,可是她是不是因為另育企圖才接近他,這可就……
驀地,他想起維琛那次急著將他趕走而不讓他和她父親面對面的事情……
假如邱蘭子所言屬實,那就不難解釋維琛為何極力避免他與她父親相見了。
為什麼?她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替她爸爸報復嗎?如果真的只為了報復,她為何連自己的第一次都賠上了?
「高先生……」
正當他暗自思索著,和女職員們去吃中飯的維琛已經回來了。
她手上提了個餐盒,笑容甜美地對地說道:「我幫你帶了個餐盒回來,你先吃完再處理文件吧!」說著,她已經將餐盒擱在他桌上。
望著她甜美動人的笑臉,他實在很難將她跟陰險的復仇計謀聯想在一起。
她不會是極具城府的女孩,她不會暗藏禍心地接近他,她對他……應該都是真的。
他不想懷疑她,因為她對他來說是那麼重要。
不過話說回來,人就是因為覺得「重要」才會更加的懷疑吧?
就因為怕失去、怕幻滅,所以不斷地、反覆地懷疑,然後就會發現儘管是這樣,總還是比「失去」來得好;為了不失去她,他決定將他的懷疑擱在心底,直到有一天,維琛親口告訴他——他的懷疑都是假的。
「怎麼了?」維琛細心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他回過神「沒事……」
維琛抿唇一笑,「那……我回辦公室去羅!」
「嗯,謝謝你幫我帶餐盒回來。」他說。
「小事情,高先生!」在公司裡,維琛總喜歡淘氣地喊他「高先生」。
轉過身,她邁步就要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維琛……」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過頭,一臉迷惑地看著他。「嗯?」
「你……」他欲言又止,「你愛我嗎?」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維琛不覺愣了愣。她愛他嗎?這……還需要問?
因為覺得這種事就算不說,他也應該明白,所以她選擇了不說。
她嫣然一笑,一語不發地回到了她的辦公室。
高天宇怔愕地望著她的背影,心裡翻騰著難以平復的懊惱情緒。
她為什麼不說?
她為什麼不說一句愛他?
仔細想來,她似乎一直沒對他說過那句話……
「該死!」他不該懷疑,不該多想!
明明決定不懷疑的,為什麼還是忍不住……也許,她在他心裡真的是非常「重要」,比他所認為的還要重要。
第八章
送維琛回家的途中,高天宇提及了想帶她回去見高文牧之事。
「維琛,我父親想見你。」他說。
本來他應該要用很愉悅的口吻提出這件事的,但不知為何,他竟覺得自己的口氣有點像在「試探」……
真該死!到頭來,他還是無法漠視她是錢欽洲女兒的事實,他還是介意邱蘭子在電話中所說的那番話!
見高文牧?維琛光是聽到就覺得頭皮發麻,他可是她除了父親之外,唯一崇敬的「歐吉桑」耶!而現在……高天宇居然說他想見她!?
她發了好一會兒的怔,目光顯得有點呆滯。
高天宇覷著她,同時也仔細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變化。她在猶豫,為什麼?
「太快了……」維琛囁囁地說,「我還沒準備好耶!」
她又拒絕了。她不讓他見她爸爸,而她也不願意見他的父親,這讓他不禁又聯想到邱蘭子所說的話。
自從邱蘭子告訴他那件事情後,他的心情就一直處在起伏不定的狀態之下;他明明想相信維琛是真的喜歡他,卻又不時因為一些小事而懷疑她的真。
就這樣,他探陷在自我矛盾的痛苦樊籠裡,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自那因愛生疑的情緒之中脫逃而出。
「你不高興?」見他不說話,維琛有點膽怯地問。
他搖搖頭,「沒有。」
雖然維琛不曉得他出了什麼事,可是她感覺得出他似乎正被某件事困擾著。她沒多問,因為她知道即使是親密的夫妻也難免會有秘密。
接下來;他們都逕自沉默著;而這段沉默就一直維持著直到抵達她住處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說著,她開門就要下車。
高天宇猛地拉住了她,「維琛。」
她一驚,怔愕地望著他,「什麼?」
「我想上去。」他說。
自從那一次的接觸後,她就一直未給他任何觸碰她的機會,除了親吻,她什麼都沒給。
是因為那只是她計劃中無可避免的一段嗎?那只是她貓捉耗子的誘餌嗎?天呀!為什麼他一直在懷疑她?為什麼隨便一件小事,他都能聯想到那兒去?!
維琛睇著他,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自從上次的經驗後,她就一直若有似無地避免著和他再度發生關係的機會,因為那一次的經驗真的太可怕,以至於她對此後的接觸顯得有點卻步……
睇著他沉寂的模樣,維琛心裡掙扎不已。她知道他所謂的上去是什麼意思,她也知道他這一上去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她該給的,可是……她又怕。
「算了。」他淡淡地說。
維琛凝望著他沉鬱的臉龐,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不是不期待,其實她心裡也渴求著他的愛、他的擁抱及撫觸,而她想……他就跟她一樣地渴盼著她。
「喂……」她羞怯地垂下臉,低得幾乎快壓到胸前,「你去找停車位吧!」她說。
高天宇微頓,瞭然地點了點。「你先上樓,我馬上上去。」
「嗯。」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的臉頰和耳朵都像要燒起來似的難受。
步下車,她懷著一顆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獨自走進了大樓——她坐在沙發上,無意識地捏著衣角,臉上滿是不安驚畏的情緒。
不知為何,幾分鐘的等待竟像是幾世紀般的漫長難熬……
門鈴一響,她倏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知道自己該去開門,該鎮定的去開門,可是……她的腳居然在顫抖。
幸好她的屋子不大,從沙發走到門口也只是三、五步的距離;打開門,她怔怔地望著站在門外的高天宇,而他的神情比她還凝重……
沉默地互視了十幾秒後,高天宇驀地將她擒進懷中,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她。
維琛只覺得一陣心悸,身子動也不能動地任由他緊攬著;他將她推入屋裡,砰地門上了門板。
他什麼都沒說,甚至連跟她說幾句話以讓她緩和緊張情緒的步驟都省略了。他用力地擠壓著她柔軟的唇瓣,顯得有些急躁及焦慮。
目為他的動作太突然、太急躁,維琛不覺蹙起子眉頭;她努力地想在他的唇片封堵中尋求一點呼吸的空間,但他卻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