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黑田萌
她頓了一下,「嗯。」
「那就夠了。」他一笑,「只要做那些事情時,你有一顆快樂的心就夠了。」
聽見父親如此體諒包容她,她更是控制不住淚水。
錢欽洲聽出了她的低泣聲,「維琛呀……別哭……」
「我沒有。」她倔強地否認著。
他輕歎一聲,「要是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記得打電話告訴爹地。」
「我知道……」
「那……別說了,長途電話很貴的。」
「唔。」她在電話的這一端猛點頭,而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再見。」
她吸吸鼻子,「爹地,再見。」掛了電話,她趴在床上狠狠地哭了一場。
突然,她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接起電話,鼻音極重地應了聲,「喂?」
「錢維琛。」電話中傳來高天宇的聲音,「你現在有空嗎?」
她愣了愣,「做什麼?我已經下班了。」她沒好氣地說。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雖然他用了「拜託」這兩個字,但維琛覺得他「號令」的意味居多。
「你說……」唉,誰教他是賞她飯吃的人呢?
「我現在有個酒會要出席,你能陪我去嗎?」他高興地說道。
維琛挑挑眉梢,「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說完,她覺得有點後悔,因為這句話聽來有點像在吃醋的感覺。
「別賣乖……」他懊惱地說,「你快點下來吧!」
她那倔強的騾子脾氣又提了上來,「你是以老闆的身份命令我?還是……」
「算是我拜託你,行了吧?」他無奈地低聲下氣。
她忖度片刻,「可是我沒有能參加酒會的衣服……」
「隨便穿穿吧!」地說,「總之你快點下來就對了。」說罷,他迅速地掛斷電話,不打算給她推托的借口。
維琛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隨便穿穿?這可是你說的……」她咕噥道。
她身上正穿著一件米色麻紗洋裝,不算正式卻也不失端莊,「這樣應該可以吧?」站在鏡子前,她逕自嘀咕著。
算了!他不是說隨便穿穿嗎?
梳了梳長髮,再畫上一點口紅,她抓著一件針織外套就匆匆地下了樓。
高天宇睇著因為小跑步而微微嬌喘的維琛,沉默不語地打量著她身上的衣裙。
她警覺地看著她,「別東嫌西嫌的,是你說隨便穿穿的。」
「我說了什麼嗎?」他聳聳肩,「我只是覺得你穿這樣還不難看而已。」豈止不難看,簡直是美極了!
她身形修長,腰肢纖細,天生的條件就比別人還佔優勢;其實,不管是什麼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會讓人覺得好看。
她不搭腔,逕自打開車門坐上了車。
他似乎真的很趕時間,一路上幾乎沒說什麼話,只是專注地開著車。
「像你這樣的大老闆不是都會有司機嗎?」連她爹地都有司機,怎麼堂堂一個巨展的副總裁卻……
他一笑,「我不想將性命交託在別人手上,何況……我很喜歡駕馭的感覺,不需要把這種快感和別人分享。」
「駕馭的快感?」她不是男人,實在很難理解轉動那個小圈圈能有什麼了不起的快感。
他睨了她一記,「很難瞭解吧?」
「是很難。」她咕噥著。
不多久,他們抵達了一家五星級飯店,高天宇將愛車交由服務人員後,便領著她進入了飯店的歐式宴客廳。
一睇見入口處擺著「珠寶設計師聯展」的牌子,維琛就知道今天的酒會是什麼性質了。
宴客廳裡穿梭著各界名流,甚至連當紅的一些明星也是會上嘉賓;見大家盛裝前來,維琛突然覺得有點自慚形穢,幸好她媽咪把她生得不難看,不然她這會兒可真是一無可取了。
「尼可拉斯,好久不見了。」一名身著黑色露肩小禮服的美麗女子翩然來到,十分熟絡地勾住了他的手臂。「離我們上次在紐約見面已經一年了吧?」她問。
高天宇紳土地點點頭,「沒錯。」
「你這個人也挺絕情的,整整一年連個電話都沒有。」她埋怨地說。
她是旅居美國的珠寶設計師安海倫,亦是和高天宇有過一段短暫關係的女人。
他淡然一笑,「你貴人事忙,我怕打攪你!」
她輕哼一記,「你真會找借口……」
他們兩人一來一往,幾乎忘了旁邊還有維琛的存在。維琛微蹙起眉,不滿之情全寫在臉上。
終於,安海倫注意到刻意跟他保持距離的維琛。「這位小姐是……」
「我秘書,錢小姐。」他說。
她挑挑眉頭,若有所指地說:「是秘書還是『密友』啊?」
高天宇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是密友就不會帶出來,帶出來了就不叫密友……」
他說完,安海倫滿意地一笑,但眼底還是略藏敵意。
「來,看看我的新作品,順便給一點意見。」說著,她挽著他,旁若無人地往一隻玻璃櫃走去。
維琛站在兩人身後看著,不覺一肚子惱火。
瞧他們兩人靠得那麼近,而且還有說有笑的樣子,她就忍不住七竅生煙。
單看安海倫對他的那股親熱勁,就可以知道他們的關係並不單純。
王八蛋!她在心裡暗罵著。
就在他和安海倫卿卿我我、有說有笑之際,幾位名媛淑女也相繼捱了過去。
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將她從家裡給挖出來?如果他是來這兒會舊情人的話,為何還要求她作陪呢?這個自大無聊的神經病!他根本是叫她來這兒看他施展個人魅力的嘛!
可是,怪了!?她在生什麼氣?他喜歡跟誰在一起,喜歡跟誰打情罵俏,她犯得著管嗎?難道她……她在「吃醋」!?
不,不,不!不會的……她才不會喜歡他那種傲慢強硬、我行我素又整天愛訓人的傢伙呢!
她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連她自己都搞糊塗了?噢!都是他,都是他!要不是他,她就不會變得這麼陰陽怪氣、莫名其妙。
她越想越氣,越氣就越神智不清;於是,在高天宇周旋於那些美女中間之時,她也猛喝著酒會上大缸大缸的調酒。
當那一杯杯紅色液體落入喉底之後,她的精神開始有點恍惚了。
「完……完了……」驀地,她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也白茫茫地一片。
以她過去的經驗判斷,她大概是快要昏倒了。
當高天宇正因為被眾家美女團團圍住而苦惱之際,一聲桌几翻倒,酒杯摔掉的聲響忽地響起……
所有人望向聲源,高天宇也不例外。
「維琛!?」他一看,差點沒嚇得心臟停擺。
維琛跌坐在地上,整個人酥軟無力,似乎連爬起來的力量都盡失。顧不了身邊圍著的諸多美女,他一個箭步就往她衝去。
「你怎麼了?」他扶起她,只見她滿臉通紅,酒氣醺人。「你喝酒?」這小姐居然趁著他被包圍著的時候猛喝調酒?她是把調酒當開水喝嗎?
一旁的飯店服務人員蹙眉苦笑,「高先生,這位小姐幾乎喝了半缸的調酒。」
「什麼?」他一怔,下意識地瞅著懷中的她,「原來你還是酒鬼啊?」他喃喃地道。
他抱起她,吩咐著飯店服務人員,「請把我的車開到側門。」
「是。」飯店服務人員應聲離去。
「陳經理,」高天宇旋即又喚來飯店經理,「這裡損失多少,你把帳報到巨展給我。」
「我知道怎麼做。」那經理恭恭敬敬地應道。
他一手扣住維琛的裙擺,以預防她不小心春光乍現。「不好意思,先走一步。」雖然遇到這種突發狀況,他還是泰然自若地應對著。
為免那群如狼似虎的娘子軍又圍上來,他迅速地往出口邁去——他一邊開車,一邊睇著醉倒在座位上的維琛。「不會喝就別喝嘛!」看她醉成那樣,他忍不住嘀咕一句。
車至她住處樓下,他輕輕地推了推她,「到家了。」
「嗯……」她皺皺眉頭,仿若未聞。
高天宇沉沉地一歎,逕自在她皮包裡翻找著她家的鑰匙;找到鑰匙後。他把引擎熄了,然後將醉得七暈八素的她扛出車外。
上了樓,打開大門,他發現她住的是現在非常流行的樓中樓套房。
哼,如果這間套房也是她之前的金主買的,那她那位金主還真是挺闊的。
「王八蛋……豬……豬頭……」她嘴裡喃喃自語地,不知在罵誰。
高天宇把她往沙發上一擱,好氣又好笑地俯視著滿臉酡紅的她。
「叫你去幫我解套,你卻喝得比誰都醉……」
他坐了下來,細細地凝睇著醉態迷人的她。
她眉毛舒展,緊閉的眼簾不明顯地掀闔著;她唇瓣歙動,吐息如蘭,那嫣紅的嘴唇濕潤得像是果凍般。
他知道自己實在不該有輕薄之意,但她的甜美動人卻在在地考驗著他的理智及道德感。終於,他低下頭,輕悄地掠奪了她柔軟的唇。
如此作為是輕率、是隨性、是欠缺考慮,但是……他控制不了。
他是個男人,一個正常、對心儀的女人會有反應的三十二歲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