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黑田萌
「不行,」她搖搖頭,神情嚴肅,「一朗他不會相信的,除非我們手上有證據證明那女人真的在外面勾搭其他男人。」
「那還不容易,」典子哼地一笑,「我們只要找家徵信社調查她就好了。」
三枝子睇著她,「你有認識的徵信社嗎?」
「當然有。」她笑得有幾分高深,「你忘記以前我請人調查過智子認識的那個男人嗎?」
智子是典子的女兒,因為經常認識一些奇奇怪怪、不三不四的男人,讓典子簡直傷透了腦筋。
「那你去幫我聯絡那家徵信社吧!」三枝子說道:「我要他們二十四小時盯著她,隨時將她的行蹤跟我報告。」
典子撇唇一笑,「那有什麼問題,我馬上去辦。」
宮川家的財富是一塊大餅,想吞噬它的人並不在少數,身為宮川家的一分子,她可不想讓那些莫名其妙的「外人」佔去半點好處。
典子離去後,三枝子神情沉鬱地怔坐在起居室中。
女人真是最可怕的動物,像那種看起來絕對無害的女人居然會是勾結男人,企圖謀財的女人?原本她應該為抓到靖代的把柄而覺得高興,但不知怎地,她心裡卻一點興奮的感覺也沒有。她想,也許是因為她不想一朗為此而傷心吧?
一朗要是知道了這種事,不知會有多痛心?罷了,就當是讓他買一次經驗吧!
這樣他就會知道女人不是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而他所謂的單純善良也都只是幻象。
愛情只是一時的炫惑,不是童話、不是一見鍾情那種不實際的東西。
幻滅及傷害都是成長的開始,讓在感情上從沒吃過虧的他受點教訓也是好的;下次,他會學著「睜大眼」,他會知道她為他做的才是正確的選擇。
***
一朗進到房裡,就看見靖代一個人怔怔地坐在起居室裡發呆。
「喂,」他在沙發扶手上坐下,「你發什麼愣?」
靖代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沒什麼。」
「是不是母親又……」
「不是。」她打斷了他,「跟媽媽沒關係,是我覺得很無聊。」只要不是在三枝子面前,她還是習慣以「媽媽」來稱呼三枝子。,
「無聊?」他頓了一下。
這倒也難怪,以前她在德島時可是個從早忙到晚的人,現在叫她什麼都不做地在家等他回來,確實是有點「殘忍」。
「我……覺得自己好像廢人一樣。」她心情有些沉重。
一朗微怔,旋即愛憐地將她攬在懷裡,「幹嘛說得這麼嚴重?」
「是真的,」她幽幽地說,「我真的好想工作。」
工作?在宮川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甚至不必找母親商量,就可以
猜到她會講些什麼。
「靖代,」他在她額頭上親吻一記,「我知道你覺得很無聊,但是……母親不會答應讓你去工作的。」
她頹然地苦笑,「我知道……」
「對不起。」他突然將她緊緊地鎖在懷中,無限內疚。
她一怔,「幹嘛跟我對不起?」
「我並沒有在婚前將自己的情形完全地告訴你。」他說。
「你是指……你們家很有錢的事情?」她抬起眼臉,一臉認真。
他頓了一下,笑歎著:「我是說我母親是個非常嚴厲的人。」
「噢!」她倒是不以為意,「那倒無所謂啦!」
他母親對靖代的態度,只要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據他所知,那些下人甚至已經開始在背後為她打抱不平起來,而她居然說無所謂?
靖代一歎,「對媽媽來說,我可是搶了她兒子的女人耶!」她露出了一記甜美的微笑,「也許等我當了人家的婆婆時,會比媽媽更變本加厲呢!」
聽見她這麼說,他真是既驚訝又慶幸。然而,就因為她毫無怨言,他對她的不捨及憐惜更甚以往。
「靖代……」他將她擁進臂彎中,低頭深情地吻住了她。「總有一天,母親會發現你有多好的。」「一朗……」她靦腆地一笑,頰邊是化不開的紅暈。
凝困著懷中如此嬌羞動人的她,一朗平靜的心湖蕩起了一圈又一圈激情的漣漪。
他將她攔腰抱起,緩緩地步向臥室。
「你……做什麼?」在他的眼底,她睇見了他的熱情及期待,也因為如此,她覺得有些驚羞心悸。「你說呢?」他撤撇唇角,笑得有幾分耐人尋味。
她羞紅著臉,「不行啦,我……我……」
別說現在還不算太晚,就算是,她也無法跟他做些什麼,因為——
「我們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睡在一起了。」他說。
「可是我……我不行啦!」
「為什麼?」他蹙起了眉心,有點疑惑。
她滿臉漲紅,吞吞吐吐地說:「只是睡覺的話當然可以,不過如果你是要……要『那個』的話……」
一朗挑挑濃眉,「為什麼要『那個』就不行?我母親規定的?」
「人家不方便嘛!」她低著頭,越說越小聲,「我現在不能跟你……」
他好歹也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對這種事並沒遲鈍到像是十幾歲的小男生。「噢……」他恍然大悟,神情有點失望。
覷著他懊惱而失望的神情,她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一朗……」
他睇著她,溫柔一笑,「傻瓜,這種事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他將她放下來,「既然『做』不成,那我們下樓吃飯好了。」
「嗯。」她點點頭。
***
吃過飯後,一朗回到書房裡繼續未完的工作,而三枝子隨後就跟了進來。
「一朗,」她一走進書房就一臉嚴肅,「我有話跟你說。」
他放下手中的事情,「什麼事?」轉過椅子,他神情專注地望著她。
三枝子自若地在一旁坐下,清了清喉嚨,「我有些話問你,你要老實地對我說。」
「我對您不老實過嗎?」他一笑。
三枝子頓了頓,唇邊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過去是沒有,以後……我不確定。」
「又是談靖代的事?」他臉上微有慍色。
她沒有否認,直接切入正題。「在你決定娶她之前,你有沒有擔心過她是因為宮川家的龐大財產而嫁給你的?」
他撇唇一笑,「在她嫁給我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我是宮川家的繼承人。」
「你怎麼敢那麼肯定?」她問。
「因為她是我所選擇的女人。」他不加思索地說。
三枝子哼地一笑,「你的選擇或許是錯誤的。」
「母親,」他神情一凝,口吻略帶不悅,「靖代是我的妻子,也是您的媳婦,請您別在我面前這麼說她。」
「一朗,」她眉心一皺,驚怒地道,「你以前從來不敢這麼跟我說話,是她教你這樣對付我的嗎?」他濃眉一糾,索性不再搭腔。
「我是你的母親,再怎樣也不會害你,但是……」
「她不是那種女人。」他打斷了她,表情是認真而肅凝的。
見他當真動了氣,三枝子心頭不覺一震。
她不能這麼跟他「溝通」,因為只要一提及靖代,他就不再是她的「乖兒子」,任何事情她都可以跟他硬碰硬,惟獨這件事,她必須捺著性子跟他談。
沉住氣,她轉硬為軟,「好,既然你相信她,那我就相信她,不過我還是必須提醒你,當你覺得事有蹊蹺時,千萬不能因為迷戀她而自欺欺人。」
「事有蹊蹺?」他挑挑眉頭,凝睇著她。
在她還未掌握證據前,她絕對不對這件事作任何評論。「她跟你要過錢嗎?」她旁敲側擊地問。他一怔,「錢?沒有。」
「是嗎?」她若有所思。
「母親,您怎麼這樣問?」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種事情,而且就算靖代跟他拿錢也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身為丈夫的他有「供應」妻子的義務,不是嗎?
三枝子神秘一笑,然後緩緩地站起身來。「我只是隨便問問。」話罷,她旋身離開了他的書房。望著她離去時的身影,他心裡忽然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雖然他早已經習慣了商場上的雲譎波詭,但母親的神秘深沉卻更教他疑竇暗生。
***
數日後,靖代接到了阿淳的電話,並與他相約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面。
自覺坦蕩的靖代什麼都不擔心地就前往赴約,卻不知道背後跟著在秘密調查她的私家偵探。
「靖代!」一見她出現,阿淳就興奮地朝她揮舞著手臂。「這裡。」
她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什麼事啊?」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傢伙找她一定沒好事。
「先喝杯咖啡再慢慢說嘛!」阿淳嘻皮笑臉地道。
「少來,」她白了他一記,「你找我絕對沒好事。」
他皺皺眉頭,一臉委屈,「怎麼這麼說啊?」
「我跟你平野淳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還不瞭解你那一套嗎?」雖然嘴巴上這麼罵他,可是她也不是真心如此,畢竟他是她姨媽最寶貝的兒子。
阿淳咧嘴一笑,「我想跟你借錢。」反正他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他確實是沒必要跟她迂迂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