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黑田萌
什麼人可以認真,什麼人不可以認真,又有什麼可依據的準則?
像他這種看起來忠厚老實的男人,不也在難耐寂寞時背叛了她,而且找的還是她身邊的人。
直史看起來的確是給人一種很難安心的感覺,但是……天知道,也許像他那樣看似不可靠的男人,才是忠實的好男人也說不定。
他一臉歉疚,「我知道我不對,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傷害,豐川直史他在巴黎曾經有過幾段戀情。」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像他那麼優的男人,就算曾經有幾打女人也不奇怪。
「你知道嗎?」他眉丘隆起,神情嚴正,「他所有的女朋友都是服裝設計師,我那位同事告訴我……他的興趣就是收集設計師。」
楚人一怔,「收集?」
山門清次點點頭,「沒錯,我不希望你成為他的收集。」其實關於豐川直史的事,他也只是聽來的,究竟有幾分真偽,他也不清楚。
這一番話讓楚人有種突然被雷擊中的驚悸錯愕感。收集?這是多嚴重的指控啊!
驀地,她想起在香港碰見的MayChan,而性感美麗的MayChan就是一名服裝設計師。
直史一回國就像是鎖定目標似的追求著她,難道就因為她跟MayChan一樣,都是獨當一面的女性設計師?山門說的都是真的嗎?
「楚人,」他捏住她的臂膀,「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走。」她冷冷地瞅著他。
其實此刻她的心已經被他給打亂了,但是倔強的她還是表現出一副她什麼都能搞定的模樣。
「楚人?」他訝異她在聽見這些事後還能如此鎮定,是因為她對自己有信心,還是她已經完全被豐川直史所迷惑?
她冷睇著他,「你要說的都說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山門清次愕然地望著她,「楚人,我……」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接下來的事已經跟你無關了。」說罷,她開門進到屋裡,然後迅速地將他拋在門外。
就在山門清次怔望著她緊閉的大門之際,談完生意後興高采烈地準備來會情人的直史撞見了這一幕——
楚人丟下包包,整個人無力地癱在沙發上。
說她不在乎,那是騙人的。
在聽見這種事情後,不論它是真是假,她總是有幾分在意的。
是真的嗎?直史的興趣真的是收集設計師嗎?
如果山門所說的都是事實,那她豈不是成了他的收藏之一?
不,她風間楚人絕不是那種能讓男人收集的女人,她獨立、她有本事、她絕不會因為任何男人而失去自我。
假如他真有這樣的習慣,她會離開他,絕不留戀。
問他吧!現在就打電話問他,他不是個會說謊的人,如果問他,他一定會誠實回答的。
但,要是他承認了,她……她又會怎麼做?
老天,她竟然捨不得放手?
跟山門在一起一年多,她可以說放就放、說離就離,為什麼跟他不過才短短的兩星期,她居然就覺得難分難捨?
正當她因為這件事而恍神之際,門鈴響了。
「找誰?」她理理情緒,力持聲線平穩。
「是我。」
聽見門外傳來直支那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她慌了。
她是想找他問個清楚,但不是現在。她還沒作好心理準備,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啟口……
「楚人……」他在門外喚著她的名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壯士赴死般地走向門口。
該來的總要來,該知道的,她就不能裝糊塗——
打開門,他神情有點沉鬱地站在門外。
「做什麼?」也許是受到山門那番話的影響,她的神情及語氣都顯得有些冷淡。
問他,問他!她心裡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催促著她。
真的要問他嗎?
剛才她不是有著立即問他的衝動,為什麼現在見到了他卻反而退縮了?
她怕什麼?怕她真的是他的收藏品之一?怕一旦知道了結果,她就會因為放與不放而掙扎不已?
她一向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人,更何況他們也不過才剛開始,就算他再迷人,她也應該有那種放下的決心及勇氣。
聽說你喜歡收集設計師,是真的嗎?好簡單的一句話,她一定可以說出口,一定可以!
然而,話到了嘴邊,她卻猶豫了。
他似乎感覺到她的不尋常,眼底充滿疑惑地盯著她。
怪了,下班前打電話給她時,她的心情及口氣明明都還很好,為什麼幾小時過去,當他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卻又是這番冷淡態度?
是因為那傢伙的緣故嗎?他又來找楚人做什麼?他不是已經背叛了她?而她不也已經選擇跟他分手?
說起來,楚人跟那傢伙交往的時間長過他,雖說鬧得相當不愉快而分手,但人畢竟是情感的動物,若她對他還有一點感覺也是無可厚非。
但是站在他的立場,他是不會漠視這種事情的。如今在她身邊的人是他,儘管他對自己有著相當的自信,但絕不會忽略任何可能的危機。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試探地問。
她睇著他,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沒有……」
「你怪怪的……」他將臉挨近她,細細地、認真地注視著她。
迎上他深沉的眸子,她不覺心慌,「幹嘛啊你?」她試著躲開他的目光,而他卻忽地將她拉進懷裡。
她驚呼一聲,倏地對上他銳利而敏感的眼神,「你……」
「一定有事吧?」他逼近她,沉聲問著。
她試圖穩住聲線,倔強地反瞪著他,「你跑來這兒就為了問這種事?」
「那是順帶一提,」他炯亮的黑眸深深地凝望著她,像是要看透她的所有心思般。「我只是想看看你。」
一句「想看看你」教楚人的心仿似冰山融化般失去防備,就算心底有多少的疑惑不解,在此刻,就像是什麼都可以不再計較了一樣。
她微微蹙起秀眉,一臉委屈地望著他。
不知怎地,自從認識他以後,她就變得善感,不只容易因為小事生氣,也經常為了他的一句話、一個擁抱而掉下眼淚。
她一直不是這樣的女人,但他的出現卻改變了她。
迷濛著雙眼,她靜靜地凝睇著他如火般的眼眸。
「楚人……」覷見她眼底的隱隱淚光,他一怔。
喔,天呀!這個女人簡直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
她說翻臉就翻臉、說笑就笑、說哭眼淚就到……而最該死的是,她這一套把他治得死死的。
絕不是因為他是被虐狂,而是她的所有情緒,即使是細微得不值一提的情緒,也能牽動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要那樣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想……這全是因為他太在意她了吧。
「千萬別掉下眼淚。」他溫柔地凝視著她,並輕輕為她拭去懸在眼眶的淚。
本來她還可以忍住不掉淚,豈知讓他這麼一哄,那眼淚竟然就無法控制地撲簌落下——
「都是你!」因為覺得丟臉,她死命地往他胸口捶。
他將她緊緊地鎖在懷中,無限愛憐地道:「是,都是我不好。」
「是你……都是你……」她邊掉淚,邊嘀咕著:「都是你害我變得這麼愛哭。」
他端起她淚濕的臉,溫柔地一笑,「雖然我怕你掉眼淚,可是……你掉眼淚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話罷,他低下頭,以那溫暖的唇吻去她的淚水。
他的一吻讓她心頭一震,胸口仿似火燒,那種感覺就像是她的身體已經要焚燒起來一樣……
該死!這個男人到底是對她施了什麼魔法?為什麼像她這種理智至上的女人,也會因為他的溫柔體貼而心蕩神馳?
他在她面前變換著千百種不同的風貌,時而狂狷、時而溫柔、時而激躁、時而沉穩,而他的每一種樣子都像刀般在她心上刻上深深的一道——
他危險得像團火,但她卻仿如失去方向的飛蛾直往裡撲;最可怕的是,她居然不怕、居然心甘情願如此受他擺
凝睇著她眼底的百般掙扎,他的心隱隱撼動著,一股不知名的急流在他身體裡流竄,像是隨時會從他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狂洩而出。
再一次低頭,他深深地掠奪了她顫抖而甜美的唇——
有一瞬,她是打定了就這樣放任他的念頭。只是,當理智與感情開始拔河,理智往往是略勝一籌的。
「放開我……」她的拒絕並不強悍,但帶著一定的堅持。
他尊重她的堅持,但難免因為她沒有理由的頑強感到懊惱,「你在猶豫什麼?」
當他們彼此相擁、當他親吻著她,他都可以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不論是身體上或者是心理上。但是她為什麼總在最後一刻退縮?她心裡掛慮著什麼?
倏地,他想起鈴木響子之前在大廳所說的那些話:
清次說你是性冷感,交往一年多,你連……
真如鈴木響子所說……她性冷感?還是當她跟他在一起時,她心裡其實還有山門清次的影子?若要他選擇其一,他寧可她是性冷感,那麼至少他可以花時間、用技巧地融化她。但假使她根本是還惦念著山門,那……他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