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黑田萌
她不是天性喜歡孤單的人,她是個女人,不管她有多強悍、多堅定的外表及個性,她還是一個希望被關懷、被愛的女人。
她不要求什麼,只期待一份純粹而真誠的愛情,這……很難嗎?
二十九歲了,她已經過了那種即使熬夜不睡,也不會精神不佳的年齡,現在的她渴望的是平凡、是幸福、是安定。
雖然她也渴望一段浪漫的戀情,但前提是浪漫必須建築在實際之上。
不過就現在看來,即使是看起來相當實際的戀人或戀情,也不見得會有什麼保障了。
今晚,她什麼工作都做不了。她的心無法平靜、她的心根本不在這裡……
想著,她迅速收拾著桌面,準備下班,即使下班時間早已過了幾小時。
關掉最後一盞燈,她緩緩地踱下樓來。
一出門口,迎面就來了一個男人——
「楚人……」山門清次縮著身子,一副哀兵模樣。
她睇了他一記,神情凝重起來。
「楚人,我們談談……」他挨上來,討好地拉著她的手。
「沒什麼好談的。」她甩開了他的手,急欲背身而去。
山門清次不死心地揪著她,「別這樣,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夠了,」她板起臉,義正辭嚴地道:「別哭喪著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山門清次一怔。
楚人冷睇著他,口氣十分決絕,「我不容許一點點的髒污。」
「楚人……」
「衣服上的髒污洗得掉,」她打斷了他,「但感情上的髒污是怎麼也洗不乾淨的。」話罷,她轉身就要離去。
山門清次猛地攫住她,有點情緒失控地緊抓著她的身子,「不,我們可以再……」
「你放開我!」她聽不進他的哀求及解釋,微慍地反抗著他。
在他決定跟鈴木上床前,就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不是她絕情,而是他太讓人失望。
「不,楚人……」他愁著臉,苦苦哀求。
當初,她被他的貼心攻勢所感動;而今,她厭惡他的癡纏不放。
他們之間的愛情已經過去了,如果他瞭解這一點並接受它,她會一如往日那般溫和的待他。但假如他這麼的不幹不脆、哭哭啼啼,她將唾棄他、厭惡他。
因為她認為今日的他不過是自作自受、自食惡果。
「山門!」她怒斥著:「是男人就乾脆一點!」
山門一怔,受挫地望著她,「你……你真的那麼絕情?」
「是你自找的。」她冷冷地觀著他,眼底再沒一絲感情。「我給你機會,讓你進入我的生命,是你自己走了出去。」
山門羞惱地盯著她,兩隻眼睛像要噴火似的。「是你不好,你……你從沒用心對我,是你讓我投入鈴木的懷抱。」
「什麼?」她眉心一挑,氣憤地瞪著他,「你還惡人先告狀?」
「難道不是?」山門氣急敗壞,根本顧不得什麼風度或形象,「交往一年多,也已經訂了婚,你卻不願意跟我發生關係,你對我根本就有保留!」
楚人不敢相信在發生這些事後,他竟然會這樣推諉責任;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或鈴木身上,而他自己卻無可指責?!
她不是真把貞操看得跟命一樣重要,但是她要的是一種萬無一失的感情,她不希望性破壞了她所追求的萬無一失。
「也許是你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吸引力。」既然他那麼可惡,那她也不想再客氣下去。她念舊,但當對方不值得再得到她的感情,她卻可以是個絕對冷酷的人。
「你!」遭她言語輕蔑,他更是惱羞成怒。
「放開我!」她奮力掙脫他,並揚起手,氣恨得想給他一巴掌。
她不是個容易發脾氣的人,但當她發起脾氣,絕對能教人印象深刻。
就在她準備賞他一巴掌的時候,她高高揚起的手卻在半空中遭到攔截
可惡,誰敢攔她發脾氣?!
「不值得。」就在她想轉頭之際,一聲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記得這個聲音,因為她今天剛聽過。
「就是他?」因為曾不小心聽到她與鈴木響子的對話,思路敏銳的他不難聯想到眼前這男人就是那個「男主角」。
楚人望著突然出現阻礙她的豐川直史,眼底盈滿驚訝及不滿。
他憑什麼管她的事?什麼叫作「就是他」?他知道什麼?!
「你……你是誰?」看見一個完全陌生、又近乎完美的男人出現,山門清次也很驚愕。
「我是誰?」直史微微地叫起濃眉,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應該這麼說吧,我是『候補選手』。」說著,他露出一記促狹的笑容。
山門清次一怔,「什麼?」
「渾蛋,」直史欺近了他,眼神凌厲而強悍,「你不知道你已經被判出場,喪失比賽資格了嗎?」
「你……」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山門清次當然是有點不高興,但一方面,他也慶幸這個程咬金的及時現身。
因為要不是他,楚人可能已經賞他一巴掌了。
要一個男人在另一個男人面前示弱並不是容易的事,不過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當他發現對方的氣勢及條件都凌駕在他之上時,他退縮了。
「這是我跟她的事。」他裝腔作勢地耍狠。
直史哼地一笑,倏地抓起他的衣頜,「不再是了。」話罷,他使勁地振開了山門清次。
山門清次悻悻然地瞪著他,卻不敢多說什麼。
「哼!」他嗤哼一記,掉頭離去。
看著山門清次懊惱地離開,楚人總算是回過神來。
她微蹙著眉頭瞅著一旁的豐川直史,一臉疑惑,「你剛才說什麼?」
「我?」他想了一下,「我說不再是了。」
「不是這一句,再前面一點。」她神情凝肅地瞪著他。
他微怔。她想考他的記性嗎?雖然他覺得這樣實在很無聊,卻還是非常認真地想了一下,「他被判出局?」
「不是,」她幾乎要發脾氣了,「再前面。」
「我是候補選手?」他撇起唇角,笑得有幾分狡黠。
楚人瞪著他,「你說『就是他』,」
這個狡猾的傢伙,可別告訴她,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噢,」他恍然明白,「對。」
「對什麼對?!」她氣呼呼地質問他,「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滿不在意地一笑。
「什麼沒什麼意思?」跟她耍白癡?他以為她那麼好騙嗎?「那句話好像你知道他是誰一樣!」他聳肩笑笑,「我是知道啊!」
「你怎麼會知道?」太奇怪了,她和山門情變的事情連辦公室裡的人都不知情,他這個新來的怎麼會知道?
難道在他回國之前,已經將她的底細、身家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他這是在搞什麼飛機?他憑什麼連人家的私事也不放過?
「你調查我?」她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
他皺皺眉心,笑得漫不經心,「我沒那麼閒。」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誰?」她像是很好騙的樣子嗎?沒那麼閒,依她看,他就是太閒了!
「是你自己說的。」
她一愣,「我說的?」
「我在大廳曾聽見你和一位鈴木小姐的對話,所以不難猜到他就是三角習題中的那位男主角。」
只要稍微動點腦筋,再笨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猜到,更何況是他這種聰明敏銳的人。
「你偷聽我們的對話?」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偷聽?!太嚴重了吧?」他攢眉一笑,「如果真是秘密,你就不該在那兒談。」
他思路敏銳,機鋒百出,簡直不是她所能應付。
「你!」因為說不出話,她只好惡狠狠地瞪著他。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你真差勁!」未等他說完,她劈頭就罵,「想不到你會做這種探人隱私的事!」
他州起濃眉,有點不滿,「也許這是給你的一個教訓,下次要談什麼事情時,記得隔牆有耳。」
「你……」她氣得漲紅了臉,「你無賴!」
看她氣得面紅耳赤,他不禁笑了起來。
見他笑,楚人更是光火,「你笑什麼?!」
「日本有哪一條法律規定我不可以笑?」在國外待久了,他已經有了一套自己特有的幽默方式。但是顯然地,性格有點保守的她並不明白他的幽默。
「莫名其妙!」說罷,她掉頭就走。
「風間小姐!」他伸出手,輕易地就攫住了她的手臂。
「做什麼?!」她沒好氣地轉頭瞪著他。
他不慍不火、不卑不亢地笑睇著她,「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她不耐地道。
「他配不上你。」他一臉認真,連口氣都相當嚴肅。
望著他那認真的神情,楚人不禁怔愣了一下。
「真的。」他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雖然她已經聽多了別人對她的恭維,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恭維是她所聽過最動聽的。
她好強、對自己充滿自信,她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也知道別人對她的評價有多高。但,即使是這麼自效的她,在聽見他的動人恭維之際,也難以自持地有點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