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溫妮
正當過澄玥還在思索,仙仙又講話了——
「小玥,妳也真不夠朋友,既然前兩天就遇到學長,為什麼之前不說呢?如果剛剛學長沒有提到這件事,妳是不是乾脆就不講了?」雖然已經結婚了,但仙仙依然是個翁梓傑迷,對於偶像的一切大小事仍舊非常關切。
「因為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過了我就忘了,要不是剛剛看到學長,我根本不記得這件事。」她攤攤手,不以為意地說道。
本來就是這樣嘛,雖然他們是學長學妹的關係,但他們又不是頂熟,那天見面也只當他是擋箭牌來用,有什麼好說的?
「妳不記得?!」仙仙瞪大眼,彷彿過澄玥說了什麼罪無可赦的事。「妳妳妳怎麼有辦法忘了學長呢?妳怎麼能忘了這麼帥又這麼和氣的學長?!當美女真好,都可以講這種氣死人的話。」
「仙仙……」過澄玥苦笑,她又不是故意的,雖然翁梓傑的確很帥,也絕對夠格當白馬王子,但不是每個人都愛白馬王子啊。
而且他老對人笑,一視同仁地笑著,感覺上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人在他眼中都一個模樣,所以他才會有那種無差別的笑容。
就某些方面來說,過澄玥覺得這樣的人才是最殘忍的,所以在多數拉拉隊員都為翁梓傑所瘋狂的同時,她反而始終保持冷靜。
而這也是前任拉拉隊長指名要她接任的主要原因。因為打從一開始,過澄玥就是被朋友拖著一起參加拉拉隊的選拔,而不像其它人都是為了翁梓傑而參加的。
可是……上次他幾乎沒對她笑過……
這句話忽地躍進過澄玥腦中,她突然瞭解今天看到翁梓傑的違和感何來。
前幾天在酒會看到的翁梓傑雖然也會微笑,明明是一模一樣的笑容,但那笑容並不像今天的親切,反而還帶著兩分隱不可見的冷淡及疏離,彷彿在他週身畫下一條界線,不讓任何人親近或靠近。
那時她提起不少往事,可他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管問什麼都只會哼哼嗯嗯地隨口應話,好像不是很願意多說話似的。
但今天的翁梓傑,卻又回復了舊時的親切和善,與任何人都和樂融融,而且還微笑大放送,任誰都可以分到他的笑容,他甚至還主動提起前兩天的事,似乎是在為自己那日的行動做解釋。
才隔了幾天,為什麼翁梓傑的行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真的是像他所說的,因為他不記得她是拉拉隊長,所以態度才比較冷淡嗎?可即使在面對陌生人,以前的翁梓傑也從沒因此冷落旁人啊?
思量著記憶中那個高中生翁梓傑,以及前幾天所見到的翁梓傑、再看看眼前這個與大家稱兄道弟的翁梓傑,過澄玥越想越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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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了,學長。」
過澄玥微微舉起酒杯,算是向學長打招呼。最近他們會不會太有緣了?走到哪都可以遇見耶。
「妳好,我記得今天沒有走秀,妳怎麼也來了?」微微點個頭,今天依然是假扮成哥哥模樣冒名出席的翁棣熙幾乎難掩訝異。
雖然之前就想過可能還會再遇到過澄玥,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碰上面。幸好昨晚他已經大略聽完哥哥高中時代的事情,如果她今天再提往事,他相信自己可以很容易應付過去。
「咦?學長你不知道今天這場宴會的主辦人,是坎帝模特兒經紀公司的大老闆嗎?身為坎帝旗下的模特兒,我總不好不來吧?」過澄玥歪著頭打量「翁梓傑」,跟前幾日聚會時的感覺又不一樣了……
雖然只有一點點不同,但那微微浮現的疏離感,的確是翁梓傑從來不曾讓人有過的感覺,是因為環境不同的關係嗎?是因為他們現在身處在社交場所,所以翁梓傑才像變了個人嗎?真的是這樣嗎?
身為模特兒,過澄玥知道一個人的裝扮可以巧妙地改變旁人的印象,但氣質這種東西卻不是靠裝扮就可以改變的……
眼前的翁梓傑雖然跟前兩次見面時一樣,都穿著三件式西裝,合身的西裝剪裁讓他看起來優雅而迷人,再加上那淺淺的微笑,更是風度翩翩,但是……她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啊。
怎麼也想不出答案,讓過澄玥忍不住輕輕敲了敲腦袋,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我才回國不久,對台灣的社交圈還不熟悉。」他扯著淡淡的微笑,說出標準答案。是的,正因才剛回國不久,所以多數人對「翁梓傑」都不熟悉,所以他和哥哥才敢大膽進行假冒的計劃。
他們繼續不著邊際地閒聊著,偶爾會有人靠過來打招呼,「翁梓傑」也一一微笑響應,然後,過澄玥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真是奇怪,學長,我們這陣子很有緣的見了幾次面,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自己每次見到的『翁梓傑』是不同的人耶。」
她知道自己是個沒有太多耐性的人,要她一直這樣不著邊際的打太極下去,她一定會先瘋掉,所以,即使這個問題真的很詭異,但她還是問了。
「……學妹,妳在說什麼啊。」微微一愣,翁棣熙旋即又強迫自己微笑,笑得毫不在意,笑得彷彿聽到年度最大笑話似的。
「學長,雖然我這個問題很怪,可是……你真的沒有雙胞胎兄弟嗎?」
一模一樣的臉孔,但週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有巧妙的差異。
她所認識的翁梓傑只有四個字可形容──親切和善。簡單來說,他就是微笑不用錢的那種人,雖然有時也很嚴厲,但那絕對是針對籃球隊的事,私底下的他依然是親切又和善的。即使是面對陌生人,也很容易就與對方混熟。
但眼前這個翁梓傑……雖然他也是笑得親切和善,但笑容中就是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同,簡單來說,就是笑得不夠愉快。
雖然眼前的他也是在笑,但笑意卻沒有真正傳到眼底,因為她在他眼底只看到淡淡的疏漠,不多,但已經跟她印象中的翁梓傑有著絕對性的不同。
雖然她對翁梓傑這個人沒有任何執著,但拜那一大票拉拉隊員所賜,她還是聽過不少關於翁梓傑的事,所以她知道他沒有任何兄弟……當然也沒有雙胞胎兄弟。
但怎麼會有人如此相似?
「不,我沒有雙胞胎兄弟。」他有些僵硬地回道。「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覺得你不像我認識的那個翁梓傑。」
太過乾脆的回答,反而讓翁棣熙呆住了。他腦中立刻轉著與她的兩次見面記憶當中,自己是否露出任何馬腳過?但他很確定自己扮演完美。可如果不是露出馬腳的話……為什麼她會這麼乾脆的問話呢?
「大概是因為笑容不對吧,你笑得不夠。」
「不夠?」翁棣熙真的不知該如何回應了,這件事從來不在他與哥哥的考量,因為他們都覺得彼此的外表一模一樣,怎麼會有人憑「笑得不夠」這種虛無飄渺的感覺,去猜測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對啊,不夠開心、也不夠愉快,你的眼神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柔學長,你跟他很像,但你不是他。」她以指尖輕輕點著唇,笑著看他褪去笑容的臉孔。
哇!他不笑之後的差別真大,深邃銳利的黑眸教人幾乎不敢直視、抿得死緊的薄唇有絲嚴厲的氣味、原本被笑容壓抑的冷漠氣質此刻一露無遺。眼前這個翁梓傑,絕不是她前兩天在聚會上見到的翁梓傑!
「學妹,妳講這種話讓我有些生氣。我們許多年不見,妳如何能憑少少的三次會面,就確認我不是翁梓傑?」
「就是因為不知該怎麼確認,所以才會開口問你囉。」過澄玥說得滿不在乎,彷彿對他寒氣逼人的直視全無所感。
「那我現在回答了,妳相信我的話嗎?」
「壓根兒不信。」過澄玥吐吐舌,道出氣死人的話。「因為我真的覺得,你跟我在前兩天的聚會上,所見到的翁梓傑不同啊。」
「那我需要做些什麼,以證明我就是翁梓傑嗎?」翁棣熙突然笑了,為什麼他得為了一個不是很重要的小女人而自亂陣腳?
即使她告訴別人他不是翁梓傑,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因為旁人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有翁棣熙這個人啊!
既然翁棣熙從來不存在,那就沒有什麼露出馬腳的問題。他和哥哥原先擔心的問題,從來就是在避免讓熟識翁梓傑的人,認出有人冒名頂替翁梓傑。而如今起疑的人,卻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局外人,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妳是要問問高中時代的事,測驗一下我們的記憶?還是找球隊的人出來,讓他們看看我長得像不像『翁梓傑』?還是……妳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他的唇角勾出一抹邪肆的笑容,笑她的無聊猜想,更笑他自己居然嚴陣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