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花兒
「我只要一點點就好了。」她拿著杓子,有點驚嚇的說。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朱大嬸氣急敗壞的跑來,看到全毀的白布和人人爭相指責的眼光都落在溫瀾身上,只差沒暈倒,「你別染布……到旁邊去幫忙扭布、曬布好了。」
「喔,也可以啦。」她一向很好商量的,立刻去學如何幫忙扭布和把布撐開晾在竹架子上。
一炷香時間過去,幾聲尖叫又響了起來,「朱大嬸!竹架子全垮啦,染好的成品全報銷了。」
當朱大嬸昏過去的時候,溫瀾也在染坊裡學到了兩個新經驗。
那就是不能將裝著染料的木桶放在地上滾,也不可以拿著竹架子趕貓,因為那都會使人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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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不應該是你送來。」明鏡軒裡,金希爾對著桌上的一封信皺眉,這封信不是經由正常管道送到他手上來,而是邊日向直接放到他桌上,而他應該知道他一向按照規矩辦事。
「百姓們不知道該找誰處理,只好托我代交。」他不是那種會為人大開方便之門的人,可是事情有關百姓的福祉,他相信一向以民為重的金希爾不會怪他逾矩,「這是一封請命書。」
「請命書?」他拿起了信,卻不拆開,「為誰請命?」
「百姓連署上書為溫瀾請命,請王爺取消她苦役三年之刑。」說到這裡,一向嚴峻的他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這個溫瀾破壞力驚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讓月牙關裡的百姓聞蘭色變了。
「為溫瀾請命?為什麼?有人洩漏了她的身份?」金希爾覺得奇怪了,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除非有人透露溫瀾的身份,讓百姓們覺得有特殊身份的她可以免刑。
「沒有人洩漏她的身份。」邊日向道:「我安排她到染坊做苦役,不到一個時辰染坊半毀。
「隔天到醫館去幫忙,藥材不是全泡了水就是被當成雜草燒掉。再隔天到官捨廚房當差,杯碗瓢盆得全買新的,因為沒一個是完整的。」他攤開兩手,「這一個月來,她把城裡的鋪子砸得差不多了,百姓們才會聯名為她請命,因為他們總覺得自己才是受罰的人。
「更糟糕的是溫姑娘不把苦役當作處罰,她覺得很好玩,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帶給其他人的是災難。」最恐怖的事莫過如此了,掃把星不曉得自己的威力強大,還四處走動造成損害。
金希爾搖搖頭,他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大笑,「不可思議。」居然全城的居民來為她請命,這事前所未見,大家都怕了她的破壞功力,「我難以想像。」
「把她關起來或者是發配到沙井那去開井,或許能平息民怨。」三年苦役對她來說,委實太便宜了一些。
金希爾搖了搖頭,把她關起來或發配去開井?這都不適合!別說以她的身份這樣處理會引來皇上的注意,單說她並非蓄意縱火就不該罰的那麼重了。
他已經從小狗子那裡知道了前因後果,也知道溫瀾是真迷糊而不是假裝傻。
「太重?」他思索了一下,「把她放到我府裡來,我不信我鎮不住她。」沒有這麼邪門的事,哪有人走到哪就砸到哪的?他不信。
「王爺,這不妥當。」一聽到金希爾要讓溫姑娘進府,邊日向心裡警覺心大起,「她可能是皇上派來的奸細。」
「我會小心的,如果全城沒有一家鋪子願意提供犯人苦役,那麼就我來提供。」
「可是……」他還是覺得不妥,「若讓溫姑娘進府,王爺要讓她以什麼身份待在府中?」
「當然是丫頭,還能是什麼。」他奇怪的看著他,「這是處罰而不是獎勵,我會讓她知道她不是到這來享福的。」
「但是皇上將她送來此,你卻遲遲不舉行婚禮,只怕他會疑心你有反意。」
「這件事我自然會上書解釋。」他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你不用著急,皇上沒有時間來管我究竟舉行了婚禮沒有。」
聽說皇上現在正為立後選妃之事煩惱不已。
「王爺,屬下只希望你安然無恙。」邊日向誠懇的說:「若讓兩邊都有疑你之意,那就糟糕了。」
「我會小心的,多謝你的提醒。」金希爾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我還要在書房裡多看一會書。」他重新埋首於兵法書籍中,專心致意的研讀著,邊日向看了他一眼,眼裡有種複雜難明的情緒,終於他還是轉身出去,輕輕的帶上門。
突然,他身形一矮,迅速而輕巧的貼耳在門上,屏氣凝神的聽著裡面的動靜,只聽見偶爾翻動的紙張聲,可見金希爾當真是一人在裡頭讀書。
過了一炷香時間,他才靜悄悄的離開。
邊日向算是很有耐心的,只是比他有更多耐心的,大有人在。
第四章
「我覺得這需要解釋一下了。」溫瀾很不高興的說:「什麼叫作從今天起,老子是你王府廚房裡的跑腿、打雜兼粗使丫頭?」
原本她在別館裡高高興興的等著士兵們來帶她到別的地方玩,這一個月來她四處見識了好多新鮮的玩意,也長了不少智慧和見識,正對安排這些活動的猴子王爺有了一些好感,昨天還對秋月和素娥稱讚他雖然是隻猴子,可還真是懂得待客之道、以客為尊的道理。
沒想到才過一晚而已,這個猴子王爺居然翻臉不認人,不讓她再四處參觀走動,叫士兵們把她帶來他的破爛房子裡,還說那種笑死人的蠢話。
她當了十六年的享福主子,可沒幹過丫頭活,如今有什麼理由要她輕鬆人不做改當丫頭?她又不是白癡。
「沒什麼好解釋的,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府內廚房裡的跑腿、打雜兼粗使丫頭。」金希爾耐心的重複一次。
溫瀾狠狠瞪他一眼,「老子想知道為什麼?」
「別管那麼多,反正你得在我府裡當三年差,而且沒有薪俸。」
她點點頭,一臉怒容,「因為你的一句別管那麼多,老子就得在你的爛房子裡當三年下人,而且沒薪俸?要是給皇上知道了,你說他會不會很生氣你這樣對我?」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是……是不壓地頭猴,她不跟他做口舌之爭浪費時間,直接把最有力的靠山抬出來用。
「應該是會很生氣。」他很難得的同意了她的話,一抹笑意被濃密的鬍子掩蓋住了。
她一臉得意的模樣,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口,老氣橫秋的說:「那就對啦!你沒把老子當菩薩一樣供起來拜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還想欺負老子,皇上可不會因為你抗旨而稱讚你。」
「問題是他得先要知道我欺負你。」他手裡拿著一把戒尺,輕輕的在手心裡拍打著,「你不會告訴他的,對不對?」
「這是什麼意思?」溫瀾挑高了眉毛,「老子真的會跟皇上告狀的。」不要以為她做不到喔,對美男子她還會有幾分愛護之心,對猴子王爺就不用客氣了。
「我很懷疑,溫四姑娘。」他相信她不會冒這個險,移花接木之計若被揭穿,她其他姐妹也跟著倒霉,而他記得溫家老四溫瀾一直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小丫頭。
他曾經懷疑過這個闖禍精,有可能不是那個羞澀安靜的溫蘭,一個有力人土的指認,更確定了他的猜想是對的。
這個送來下嫁給他的溫姑娘並不是溫蘭,而她可以大言不慚的說自已確實是溫瀾沒錯,便是中國字音同字不同的奧妙之處。
「你、你說什麼?!」他叫她溫四姑娘?難道他知道了她並不是三姐,可是這怎麼可能?
她到底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不會的,他才不可能知道,猴子哪有人聰明?他是叫她溫死姑娘,就像她叫他死猴子一樣,此乃禮尚往來沒什麼特別,一定是這樣的!
「我沒說什麼。只是提醒你,七王府是個講究規矩的地方,下人雖然可以不用將奴婢兩字掛在嘴巴上,可是也不能自稱老子。」
「老子才不管你這一套。」這只臭猴子,他那句溫死姑娘嚇了她好大一跳,卻也提醒了她,她的靠山其實並不牢靠。可惡呀……她不能跟皇上告狀說他欺負她,真氣人。
「啪」地一聲,戒尺當頭打了下來,重重的擊在她頭上,溫瀾護著頭大叫,「幹什麼啦,死猴子!很痛耶!」
「第二條規矩。」金希爾正經的說:「叫我王爺。」
「死猴子,你再動手試試看,老子跟你拼了。」她雙手握成拳,氣得雙頰都紅了。
「犯了兩個錯。」他嚴肅的指責,迅速的再出手。
啪啪兩聲,溫瀾頭上又挨了兩下打,她是很想躲,可是他動作太快,大概沒事就打人練功夫,害她怎麼閃都閃不掉。
「可惡!」她拎起旁邊的凳子,使力的對他砸過去,砰一聲巨響,凳子撞破了窗戶落到屋外的院子裡,「他奶奶的,這麼近都砸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