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陶陶
他點點頭將空碗給她,夕川起身舀了一碗水回來,他接過碗,仍是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瞧。
夕川感覺到他的視線,靦腆道:「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瞧?」
「我說了我喜歡你。」他直言不諱。
夕川垂下臉蛋,感覺手上一緊,雙頰不由得紅潤起來,他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沒有言語,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握著她的手。
她低首無語,靜靜地讓他握著,她的心有些慌、有些亂,卻又有著少見的決心,像是決定與他一起前行,他既已握起她的手,她便要牢牢守護,無論如何是不能丟下他的,鬆了手,他走進的便是無底深淵,她只盼自己能阻擋他要走的命途。
「索日,跟我一起回家鄉好嗎?」她輕聲地問。「離開這裡,你心裡的不平會少很多。」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著,原本他並不排斥與她離開南詔到中原去,但今天發生的事,讓他的心又生出許多的怒火。為什麼奴隸就必須如此被奴役,要打便打、要殺便殺,他想報仇的心態再次燃起,他要讓那些人有一天也被他踩在腳下,如此一來,他的怒火才能獲得平息。
「索日。」她喚他一聲。
「你不能留在這裡嗎?」他反問。
她愣了一下,眉心擰著。「我不能在這裡,這裡……有太多的痛苦,我的身體沒辦法負荷。」
「到樂山後,你的姊姊就會來接你?」他說道。
她遲疑地應了一聲。「嗯!」姊姊一直告訴她說會想辦法接她回去,但其實她自己也無法確信姊姊真能將她接回二十一世紀。
「為什麼你的姊姊不過來南詔接你?」他問道。
夕川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頓了一會兒才道:「來這裡路途太遙遠了,我們說好在那裡會合的。」
「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在這裡?」他又問。
「我跟你們說過,我出來遊玩,然後迷了路。」她說得心虛,所幸他沒再繼續追問,只說天快亮了,她最好再躺下休息一會兒。
為免他又追問她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夕川聽話地躺下來休息,但胡思亂想一陣子後,才漸入夢鄉。
第十三章
現代
「什麼?她想帶一票人回來?」苗嵐勳挑高眉宇。
「她說不放心她的朋友在那裡生活,更何況一個還沒了手。」晨風平淡地陳述著。
「誰沒了手?」
「阿西木嘎。」晨風站在木梯上,朝手上的黑木盒吹口氣,將灰塵給吹走。
「阿西木嘎?」苗嵐勳想了一下。「哪一個?」他隨手拿起架上的書翻閱。
她朝下瞥他一眼。「年紀最大的那一個。」
「哦!」苗嵐勳蹙下眉頭。「為什麼沒了手?」
「他們惹了一些麻煩。」
「什麼麻煩?」
晨風擰著眉心,走下木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不能說嗎?」苗嵐勳問道。
「索日惹的麻煩。」晨風頓了一下後,緊接著道:「我不喜歡這個人。」
「你又不認識他。」苗嵐勳好笑地說。
她將木盒放在桌上,順手拿了抹布將盒子四周擦乾淨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苗嵐勳立刻湊了過來。
盒內有一本筆記本和一堆散亂的紙張,紙上有藍有黑,還有更多塗改的痕跡。
晨風拿出筆記本,坐下來翻閱。
「我能瞧嗎?」苗嵐勳指了一下裡頭散落的紙張。
「嗯!」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專心閱讀。
苗嵐勳拿起紙張,發現紙張下還放了幾張照片,他拿起照片觀看,嘴角的笑容緩緩揚起。照片偏左處有個女孩雙手擦腰,朝他皺著眉頭,女孩大概十一、二歲,一頭黑亮的髮絲垂在胸前,身上是無袖的黑色洋裝,她的眉頭緊皺,由嘴角到耳邊畫了一道暗紅的色彩,像是在模仿巫師的刺青一般,但因為畫的技術不好,看起來反倒像一隻小花貓。
苗嵐勳微笑地偷瞄晨風一眼,發現她正專心地讀著筆記本,他不著痕跡地將照片放入口袋內。
下一張照片是穿著可愛白洋裝的小女孩正在跟小狗玩要,笑容燦爛,再下一張是屋內的景致,沒什麼特殊的,他放下照片拿起紙張研究,發現這好像是咒語。
「這是咒語嗎?」他甩了一下紙張,引起晨風的注意。
「嗯!」晨風瞥了一眼他手上泛黃的紙張。「我媽主要的能力是防禦性的咒語,像驅鬼除邪之類的,她為了封住夕川的能力,翻遍經典,可是都找不到適用的,所以後來她乾脆自己寫。」
她們符氏一族每個女人的能力都不一樣,雖然也可以修習別人的能力,但效果都不是那麼好,像她的能力是預知,但她也能修習防禦性巫術,只是能力一定無法超越母親,她也略懂療愈之術,但絕對無法與夕川相比較,反之亦同,夕川雖能學習預知之術,像是卜卦或塔羅牌,但準確率會比她差一點。
苗嵐勳正欲再追問,可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瞧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伯父。
「喂,嵐勳,你在哪兒?不是說要回來嗎?大家都在等你。」
「我有點事,晚一點才能回去。」
「什麼晚一點,風老闆來看你,難道要人家等你。」苗術升叨念了一句。
「你跟他說我今天回來?」苗嵐勳皺起眉頭。風泰祥是他以前的客戶,是個生意人,之前他的宅子不太乾淨,是他去作的法,自此之後,他就常來問風水之事。
「怎麼,不能說?」苗術升回道。
「你叫他聽電話,我直接跟他說。」再和伯父說下去他會腦溢血。
「你等等……」
「喂,喂,苗大師,我風泰祥。」
聽到風泰祥叫他苗大師,他不由得翻了一下白眼。「找我什麼事?」
「那……那個……」苗嵐勳聽見他走路的聲音。「那個我們可不可以見面再談?」
「我今天沒空。」
「事情很緊急,大師,會出人命的。」
「什麼人命?」苗嵐勳悠閒地問。
「我是說真的——」
「到底什麼事?」
「那個……有小鬼……」
「什麼小鬼?」
「就是那個嬰靈啦!」
苗嵐勳沉默了一下才道:「誰說的?」
「你要救救我,大師,我現在很憔悴。」風泰祥哀嚎著。
「我大伯就可以幫你了,這方面他是專家。」苗嵐勳隨口說了一句。
「可是他沒看出來,我跟他講話講這麼久,他都沒發現,只說我臉色不好。」風泰祥有些懷疑。「大師你就不一樣,你有陰陽眼。」
苗嵐勳受不了地翻了一下白眼。「你先要我大伯幫你作一下法,我晚一點會回去。」
「好,好,那你趕快,大師。」
「知道,知道了。」又聽他說了一、兩句後,苗嵐勳才將電話掛斷。「不好意思,是一個客戶。」
晨風專心地看著筆記本,根本沒聽見他的話。
「真把我當隱形人。」苗嵐勳將手放進口袋裡,站到她身後,他安靜地彎下身,聞著她的髮香,正當他陶醉其中時,忽然發現她的後腦變成她的臉。
「啊……」他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轉過頭的?
「你再不老實就出去。」她冷冷地瞪他一眼。
他揚起笑。「你的頭髮有髒東西,我想幫你拿掉。」
她一個字也下信,白他一眼後,她回到筆記上。
「我有一個想法。」
她端起桌上的普洱茶喝了一口,沒有費事回應他的話。
「是剛剛的客戶給我的靈感。」他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直接問你母親吧!」
她轉向他。
「我們把她叫上來。」
她愣住。
「這是最快的辦法,要問的事情也可以一次問清楚。」他盯著她。
晨風放下杯子。「恐怕行不通,三年前我試過,可是沒有用。」
一提到三年前,他沉默了一下。「為什麼不找我?」
她瞥他一眼,沒說話。
「你有時候真是倔得……」他壓著眉,沒再說下去。
三年前他們分手後不久,她的母親就過世了,他來看過她,甚至不請自來的參加喪禮,但她一直冷冷地,比現在更冷,他根本無法接近她。
「我們有肉體,沒法說回到過去就能回去,但魂體不同,時空對他們應該沒有意義。」他繼續說道。
晨風擰著眉心思考他的話。
「要試試嗎?」他問道。
她抬起眼與他相視,輕輕點了點下巴。「就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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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
夕川抬起頭,訝異地道。「你為什麼沒有好好休息?快把樹枝放下來。」她起身想幫他拿一些樹枝。
她的舉動讓他微笑。「這些樹枝對我來講輕得像羽毛一樣。」他的左肩雖然受傷,可他的右手還好好的,搬樹枝對他而言是非常輕鬆的工作,雖然她一再囑咐他休息,但從小到大他已經勞動慣了,要他坐在那裡修養,反而是在難為他。
「你在做什麼?」他又問一次,她收集了很多花,不知道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