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小奴
「你還去了三次!」店長聽了差點沒昏倒。「喔!我的天,我的天,你真是不要命了,我……我真是服了你了。」他真的想不到他的天兵愛將居然幹了這等傻事,而且還干了三次!
天啊!他是該罵她莽撞,還是該讚美她的勇氣?不過無論如何,他都要感謝她的傻瓜個性,傻人有傻福,才能讓她安然歷劫歸來。
「哎喲∼∼店長,杉本集團既不販毒也不混黑道,那棟大樓也是一般的商業大樓,你幹嘛非得把它說得像是毒窟,好像沒穿防毒衣就不能進去一樣?」易相逢對店長的大驚小怪感到十分不以為然。
「你這個只看卡通不看新聞的小鬼懂什麼?那裡雖然不是毒窟,但也相去不遠了,我警告你,你幸運地逃過了三次,可不代表下一次你也會這麼幸運,你不准再去那裡了!」
自杉本集團成立以來,有多少惹火杉本集團的企業、記者和壞蛋從台灣垮台消失?雖然每則新聞都沒有詳細說明,但有頭腦的人心裡都有數。
這個杉本集團,明明就不是台灣企業,偏偏財力勢力都比任何其他台資集團都強,不,應該說放眼國際,能與之匹敵的集團根本寥寥無幾。
所以他實在替他的天兵愛將擔心,擔心她這樣不諳世事,做事又瞻前不顧後的個性,是否哪天也會惹到杉本集團,然後就沒來上班了,接著在台灣也永遠查無此人……
不不不,事情絕對不能變成這樣,他絕對要好好勸導這個天兵愛將,讓她明白杉本集團是多麼恐怖,不可觸碰的禁忌。
「這個我不能保證耶!如果酷哥會在那裡出現的話……」她好為難地說。
「杉本馭然就算在那裡出現,也不關你的事。」店長沒好氣地插話。「你喜歡他的音樂是一回事,但是當個追星族去找他又是另一回事,他從來就不曾在媒體上曝光,這就代表他是好隱的人,所以你要知道這樣隨便找上門去的行為,有多麼的冒失和不禮貌,一個搞不好,可能還會惹怒他——」
「咦?不會吧!」易相逢突然發出驚歎,打斷了店長的訓話。
「幹嘛?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我現在說的話很重要,你別不愛聽。」見天兵愛將突然把頭轉向門外,店長以為她是在避重就輕,不想聽訓。
「我剛剛好像看到酷哥了耶!」易相逢緊盯著唱片行外的某一點。
「還酷哥咧!你還在作夢啊?我拜託你趕快醒來好不好?杉本馭然是住在那一邊的人。」店長指著上空。「而我們是住在地上的,你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不可能、最好也不要兜在一起,否則下場通常不會太好。」
「我沒看錯,真的是他!」專注的星眸陡地一亮,揚起一抹笑,她立刻衝出櫃檯。「店長,我出去一下。」
「什麼?!等等啊!相逢……」看著迅速消失在視線內的背影,來不及反應的店長氣急敗壞地朝著闔上的自動門低罵,「這個死小孩,是不想聽我念她,還是真的在作夢?跑得這麼快。」
第三章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前奔跑,然後又以閃電的速度停住腳步,幾秒之間,易相逢已來到立於階梯上的一個人影身邊。
「酷哥,真的是你耶!你怎麼會在這裡?」
杉本馭然沒有裝作不認識她,但是也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打工啊!」指著身後一百多公尺遠的唱片行,她不疾不徐地說:「剛剛在店裡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可是你連站著不動都可以優雅冷謐到引人側目,我才確定真的是你,所以就馬上跑到這裡了。」
「到這裡,然後呢?」他不冷不熱地問。
「跟你打聲招呼啊!我們雖然不熟,但好歹見過幾次面,更何況我這麼喜歡你,當然要把握機會過來跟你說話啊!」張大了清澄閃亮的大眼,她仰頭愉悅地欣賞他此刻優雅迷人的站姿,絲毫不隱藏眼裡的仰慕光彩。
「你要跟我說什麼?」他又問。
「說什麼都好,只要能跟你說到話都好。」她真誠無偽地說。
「你……」
「我叫易相逢,二十二歲,雙子座,O型,大學剛畢業,興趣是照相,專長是洗照片。」她乘機再介紹自己一次,好加深他對她的印象。
深看她一眼,他頗有深意地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啊!你是酷哥,我最喜歡的大酷哥,杉本馭然嘛!」
「然後呢?」
「什麼然後?」她偏著頭,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我想你應該知道更多關於我的事?」
「哦!當然當然,為了更瞭解你,我可是下了很多工夫哩!」明白這正是表現的好時機,所以她立刻擺好架式,還特地清了清喉嚨,然後才朗朗說出自己所收集到的資料,「你姓杉本,名馭然,日裔華人,處女座,A型,今年三十三歲。你的職業是音樂創作者,專長是作詞、作曲和編曲,而且製作的音樂種類不限,不過其中以鋼琴曲最多,其次是交響樂。你喜歡安靜、白色、傳統的料理和各類文化:你討厭吵鬧、麻煩還有……照相吧?」搔搔頭,她不好意思地補了這一項。
剛剛在店裡聽店長那麼說,她才後知後覺地猛然醒悟過來。是啊!一個從來不曾在媒體曝光的人,應該就是因為不喜歡照相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早上她沒經過他同意就對他按下快門,的確是太過失禮了。
「既然你這麼瞭解我,那麼你對我有什麼想法?」
眼睛一亮,她毫不猶豫地大聲說:「酷!酷斃了,酷呆了!我好喜歡你!」
聞言,杉本馭然深邃的黑眸微閃,但表情還是一貫的優雅冷謐。
「沒有害怕?」
「害怕什麼?」她愣愣地問。
「面對我,你不覺得應該要有一點害怕嗎?」
「害怕?害怕你?」疑惑浮現眼底,她實在越來越迷糊了,怎麼他的每句問話裡好像都藏著某種意思,可是偏偏她都摸不透,她的智商有這麼低嗎?哎呀,不管了,直接用問的比較快。「為什麼要怕你?我一點都不怕你啊!」
「你真的不怕?」他看進她的眼底。
「不怕不怕,我一點都不怕!」她用力搖頭,眼睛卻張得老大,緊緊地注視著那深邃的黑眸。
哇!難得酷哥靠得這麼近,還用他那雙幽玄深邃的雙眼凝視自己,這麼令人心醉神迷的時刻,當然連一秒鐘都不能浪費。
只不過眼睛張得太大,涼風把眼睛吹得好乾,讓她好想眨眼睛……不不!她死都不眨眼睛,就算會得乾眼症都不眨!
「但是有很多人怕我。」他淡淡地說。
他是個冷淡的人,對於人際互動並不那麼熱衷:他也是個習慣把心思放在心裡,不愛把想法透露在臉上的人,所以那些在他臉上看不出端倪又猜不透他心思的人,似乎都對他頗有怨言,但彷彿又忌憚他的出身背景,因此從來沒有人敢真的對他說出心裡的埋怨。
一般而言,除了家人,他身邊的人不是恐懼戒備著他,就是尊敬卻遠離他,所以他從來不曾看過……
他真的不曾看過這樣一雙澄澈坦蕩的雙眸。
她永遠不會掩藏心裡的想法,總是那樣直勾勾地看著他,彷彿想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傳達給他,卻也像是想看透真正的他。
「這樣啊!那可能是他們不瞭解你是多麼溫柔寬廣的人吧!」沒注意到他深邃眸子變得更形玄墨,她兀自認真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從你創作的音樂就可以清楚知道啦!你的音樂總是那麼溫暖,每個音符裡似乎都充滿治癒心靈傷口的溫柔力量,若要把音樂分類,你的音樂絕對是治療系的啦!」
看著她清澄的雙眼,杉本馭然情不自禁地出口確認,「你……真的這麼想?」
「當然啊!我還清楚記得在我六歲第一次聽到你的音樂的時候,我的眼淚簡直就像失控的洪水,嘩啦嘩啦地流個不停,我那時候心想,『夭壽,這首歌到底是誰作的,真是謀財害命』!」
「謀財害命?」忍不住蹙起眉頭,他對易相逢的形容詞感到非常有意見。「這是褒還是貶?」
「哎喲!我那時候才六歲嘛!能想出這句成語算不錯了。」
「那既然認為我的音樂是治療系的,你為何要哭?」
「我感動嘛!」微紅著臉,她糗糗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那時候我養母正好因病去世,養父又因為工作的關係常不在家,每天就我一個人待在家裡,又寂寞又害怕,常常會忍不住悲觀地想自己是沒人要的小孩?好加在有聽到你的音樂,從那時候起,我就迷上你的音樂了。」
「我很高興你喜歡我的音樂。」有人喜歡自己的音樂他當然高興,但不知為何,看著她此刻燦爛幸福的笑顏,他竟然更加欣喜,尤其那樣的笑顏是因他的音樂而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