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若葉
這麼大一個宅院,人煙稀少,顯得格外冷清。
府上開銷太大,要節約用電。管家海倫娜一聲令下,赫特府內不再開電,改點蠟燭。因此原本明亮華麗的屋子,頓時就變得昏暗陰森。
門,一扇深鎖的房門,吸引了閒極無聊的湘燕的注意力。這些房間裡,到底有些什麼?湘燕十分好奇。
「想知道每扇門後的秘密?這可是要付上代價的哦!」海倫娜嘲諷著。
「什麼秘密?什麼代價?」海倫娜的風涼話更加深了湘燕的好奇心。
「秘密如果告訴你,就不算秘密了。」海倫娜譏笑著,「至於代價,恐怕你付不起。」
自幼被寵慣了,一向心高氣傲的湘燕感到一陣悲哀。她這是虎落平最被犬欺。明明自己是新任赫特夫人,這府上的女主人,想不到卻為管家所瞧不起。
哼,你不告訴我就算了,湘燕倔強地想,我自有辦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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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告訴過你,當我在處理公事的時候別來打擾我嗎?!書房內傳安德冷冷的聲音。
「我是怕你口渴肚子餓,以以為你送來花水點心。」湘燕怯怯地說,拿著盛滿糕點及一壺花的手不斷地顫抖,她還是無法習慣安德的冷酷。
「不勞費心,我要是有需要,自會命人送來。」安德將頭埋進文件裡繼續處理他的公文,完全漠視嬌妻的存在。
曾幾何時,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竟變得如此不堪?過去的甜蜜到哪去了?一個人的轉變怎麼如此快、如此大?湘燕的心簡直是碎了。
默默在注視著這間書房,四壁懸滿了厚厚的書集,書桌上積滿了堆積如山的文件,難道說,臥房的溫暖真比不上這樣一間枯燥乏味的工作室?為什麼安德寧可待在這裡?
「安德,為什麼你要這樣冷落我?我做錯了什麼嗎?如果我有什麼地方令你不滿,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呀!」湘燕只想挽回安德的心。
安德沒有理會她,繼續閱讀公文。
「不要無視我的存在,你說話呀!」湘燕搖晃著安德的手臂,她害怕他的沉默。「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難道你不再愛我了嗎?」她的眼裡呈出恐慌。
對方仍然沉默不語。
「你知道嗎?每天面對一間空蕩昏暗的大房子無所事事,這種孤獨失落感真教人難耐。」湘燕鼻酸眼紅在啜泣。
「難耐?怎麼,這麼快就不安於室了呀?」安德蹙眉。
「我沒有這個意思,」湘燕急急否認。「只是每天而對一扇緊閉的門,時時刻刻提醒著我你那緊閉的心扉,讓我感到好無助。」她放聲大哭。
「你想知道門後有什麼嗎?」他忽然這麼問。
「啊?」湘燕愕然抬頭。
安德由西裝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湘燕,「既然你這麼無聊,就給你一個點事做。去遊覽每一間房間吧,很有趣的哦!」他臉上泛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湘燕見他一臉嘲諷狀,心跳加速。有趣?他的有趣是什麼意思?
他真會是藍鬍子嗎?藍鬍子,姊姊這樣說過他的。湘燕突然想起,一陣陣不安掠過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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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湘燕受傷離去的背影,他收起虛假的笑容,眼神透露著迷惘。
擱下手邊的工作,他心煩氣躁地點燃一根煙,猛然地抽。明明已經戒了一陣子煙的。怎麼這會兒又無法自制?
他感到胸口隱隱作痛。
是為了湘燕嗎?
她是仇人的女兒,他娶她的目的是在報仇,怎麼這會兒傷害了她,自己卻更痛苦?他們究竟是誰在折磨誰?
自己精心策蠟多年的復仇大計終於開始實行了,而且進展順利,但為什麼會在此刻心軟?因為湘燕是他親愛的小妻子,他未來孩子的母親呀!
愛?這個念頭令他心驚。湘燕的一顰一笑浮上眼前,她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天真可愛呀,莫非自己已在無形中愛上她了?
仇恨就像一股邪惡的力量,污穢了他的心靈,蒙蔽了他的良知。安德也明白自己殘忍的轉變,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為什麼要將上一代的恩怨加諸在無辜的湘燕身上?為什麼要折磨心愛的人?他多麼渴望將她摟入懷中寵愛一生。
只是如果為了兒女私情放棄復仇,他怎麼對得起已拋的父親,他又怎麼有臉面對赫家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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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手中那一大串鑰匙,湘燕忍不住歎息。天呀,這麼我把鑰匙,那麼多扇門,到底哪一把鑰匙是屬於哪一個房間的?
「需要我指引嗎?」
湘燕回過身,發現一雙敏銳如蛇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海倫娜,你……你……」湘燕不安地呢喃,海倫娜的出現令她渾身不自在。「我是經過安德的允許開門的。」她亮亮手中的鑰匙。
海倫娜順手將鑰匙奪過手,「讓我來幫你吧,少夫人。像你這樣一間間的試,要試到哪一年!」
湘燕緊閉牙關,忍氣吞聲。雖然海倫娜的諷刺令她不悅,但卻也不無道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她只想知道房內的秘密。
「就從二樓開始吧,歡迎光臨赫特堡。」海倫娜語氣寒冷,頭也不回的帶路。湘燕只好硬著頭皮跟隨。
儲藏室、儲酒室、會議室、小畫廊、鋼琴室,還有無數的客房……二樓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房間,湘燕心想。還好,沒有什麼驚世駭俗見不得人的秘密。她用手按住心口,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是多慮了,真的不該懷疑安德的。
「這麼快就放鬆戒備了呀!你也未免太輕敵了!」海倫娜一眼看穿湘燕。「別忘了,我們還沒有遊覽三樓的房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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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燕拖著沉重的步伐踩著一格格的台階,彷彿上樓是件困難無比的事。先前海倫娜的一席話,又將她的心情打入谷底。
是的,還有三樓還沒去呢!
輕敵?海倫娜為什麼這樣說呢?誰是她的敵人?海倫娜嗎?但海倫娜是替安德做事的。言下之意,就是說安德是她的敵人嘍?可是安德明明是她親愛的老公呀!
湘燕心煩意亂地揪著自己的頭髮,覺得自己快被這一疑雲亂得抓狂了。
「卡——嚓——」一陣開鎖聲。第一扇門開了。
湘燕顫抖地將門推開。
這是一間以淡紫色為主的套房。
淡紫色的窗簾,淡紫色的地毯,淡紫碎花布的窗罩,木製的梳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可愛的小飾品,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位女性。
而此房的建築格局及傢俱的陳列方式,竟與湘燕的閨房一模一樣!
湘燕頓時花容失色。
恍然之間,她有些明白了。也許安德有前妻。
「怎麼?不問這是誰的寢室嗎?」海倫娜露出邪惡的笑容。「還是怕知道真相,不敢問?」
「有什麼差別嗎?反正我問不問你都會說,不是嗎?」湘燕虛弱地回話。
「這是安德少爺第一任夫人翠麗絲·布郎的閨房。」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是安德前妻的房間。滾滾熱淚滑落湘燕泛紅的雙頰。
「翠麗絲夫人高雅動人,是個名門閨秀,可不像某人!」海倫娜又呈現出一臉嘲諷狀。湘燕一聽也知道那個某人是指自己。
「翠麗絲夫人是少爺的最愛,他們這對神仙眷侶恩愛無比,羨煞比翼鴛鴦!」
「是嗎?」湘燕不願相信,這老婦八成是故意編造這樣一個謊言來氣自己吧?「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他們會分開?」
「是天妨紅顏吧?!」海倫娜歎了一口氣。「翠麗絲夫人自幼體弱多病,常犯偏頭痛的毛病,後來經診斷確認——是長了腦瘤。可憐花容月貌,年紀尚輕的夫人,在一次失敗的手術中命喪黃泉。」
原來如此,湘燕聞言心痛。可憐的安德,就這樣失去所愛,他一定很難過吧?瞧這房間一塵不染,原主人的物品也都還在,想來安德一定是很思念翠麗絲,所以捨不得變動這房間的一切,也許他時常來這房間睹物思人。
安德需要的是另一雙溫暖的手,撫慰他過去的傷口,湘燕心相。以後自己要加倍體諒安德,幫助他走出昔日的陰霾。
「走吧,這裡沒什麼好逗留的。」湘燕的耳邊響起海倫娜冷冷的聲音。「我們到下一個房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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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第二間房門,往內一看,又是一間與自己閨房相同的套房,只是這回是以天藍色為主。湘燕心臟緊縮,難不成這又是安德前妻的房間?天呀!他究竟有多少前妻呀?
「這是安德少爺第二任妻子柳月媚的寢室。」海倫娜不等湘燕發問就說:「月媚夫人曾是香港紅噪一時的名模特兒,高挑妖嬌。少爺可以說是為她癡迷,不可自拔。」
狐狸精,湘燕忍不住這樣想。「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