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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岳盈

    「這是我的床。」

    第八章

    就算天崩地裂,也不及他的話帶給她的衝擊大。

    這是他的床!

    善美想要尖叫地否認,把這句話丟回他臉上,順便抹去他眼裡的冷酷嘲弄,要他滾回夢裡,可那雙直勾勾鎖住她的眼瞳太過強悍,也太過危險,銳利得彷彿洞悉了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她立刻明白他不是可以被她關在夢裡的影像。

    他是真實世界裡的須頏!

    她醒在他的床上!

    這番覺悟猶如暴雨劈落,嘩嘩嘩地驚得她手腳發麻,差一點就握不住手中的薄毯。她急忙緊緊捉住,當成盾牌想抵擋他的存在帶來的侵略感覺,但兩人都知道不過是徒勞無功。

    須頏眼裡的似笑非笑,彷彿在取笑她的自欺欺人,提醒她,只要他想要,手中的薄毯根本擋不住他強悍的需索。

    但就算擋得住他又如何?

    至今體膚仍記得他火熱的侵略,狂亂的回憶如雨後春筍般在腦海裡冒個沒完,每一幕都教她血脈僨張,絕望得想要死掉。

    她究竟怎會跟他上床?

    略過那些只能存在夢境裡、不能洩漏給人知道的火熱記憶,她努力回到事情的源頭。

    酒吧是她意識深處最後清楚的記憶,更早之前……

    她記起下班時,玉玲突然拉住她,扁著嘴巴,雙眼汪汪地瞅來。

    她一時不忍心,問她怎麼回事。

    「今天我生日耶,可該死的李大連什麼都沒表示,我好可憐喔!」

    「妳別哭呀!」雖然不認為玉玲真的很可憐,可是一向見不得人傷心,她還是安慰她道:「我幫妳慶生……」

    話還沒說完,玉玲便拉她離開辦公室,到附近的餐館吃了頓簡餐。

    她心想,玉玲還滿好打發的,雖然用餐時被迫聽她發牢騷,倒沒有太離譜的舉動。沒想到飯後,玉玲會擠出兩滴淚,央著她陪她到酒吧散心。

    「那裡真的很特別喔。」玉玲神秘兮兮的說,「而且人家不想這麼早回家啦,我會越想越難過的,嗚……」

    基於壽星最大,以及她魔音傳腦的哭聲令她難以消受,她只好帶著半是好奇半是惶恐的心情陪她。

    結果所謂的特別只是--

    「看到店名沒?SUNMAY耶,就跟妳的英文名字一樣喔。」玉玲興致勃勃的指著店招道,在她回過神前,拉著她走進門裡。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進酒吧,還坐在吧檯上,像個鄉巴佬什麼都不懂,由著玉玲幫她點飲料。但耳朵還是同樣不得閒,聽她哇啦哇啦地不停數落李大連,哀怨自己有多可憐,交了這樣差勁的男朋友。

    她捧著酒,心不在焉的聽著,一股複雜的感覺在心裡發酵。

    是巧合吧?

    她告訴自己沒必要往臉上貼金,認為店名跟她有什麼關聯。這世上只有一個管叔,老愛拿她的名字當招牌,但他用的是中文呀。所以這個……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但不知為何,這個巧合像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住她胸口,始終拿不下來。

    不知不覺間,她連喝了兩杯玉玲為她點的飲料,腦子昏沉了起來。等她再度清醒,就在這裡了!

    善美下意識的看向腕表,指針在一點的位置,接著注意到所處的房間裡並沒有開燈,光線卻很明亮,那是自窗簾透進來的,顯見現在不是深夜一點,是另個白天的一點。

    這麼說……根據私密處的隱隱作疼,還有腦中一瞬瞬混亂的、火熱的記憶,她得到一個結論--他們不可能脫光衣服純睡覺,而是一塊在床上滾了一夜!

    可是她怎會跟他……

    她在酒吧醉倒後發生什麼事?

    夾雜著疑惑的驚惶在善美心裡越滾越大,引起雪崩一般的驚駭威脅著她的自制。她極力壓抑,不想在他面前崩潰,卻無法阻止那股惶恐擴散向全身。

    偏偏須頏緊盯著她不放,眼神莫測高深,教她不但失去向他質問的勇氣,視線還膽怯地越垂越低,一個不小心便把他充滿陽剛魅力的男性裸體給收進眼底,登時又喚起腦海裡一幕幕火熱的回憶,渾身熱血沸騰得更兇猛。

    那太羞人,也太鮮活了!

    她一定是被酒精蒙了腦袋,不然怎會以為自己在作夢,任由他胡作非為?!

    「怎麼?舌頭被貓刁走,說不出話來了嗎?」等了許久,都不見沉溺在羞窘情緒裡的佳人回過神來面對,須頏失去耐性地開口。

    他聲音裡的嘲諷很教人生氣,可是善美依然緊閉雙唇,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第一次在男人的床上一絲不掛的醒來,她早就嚇壞了。更慘的是,這男人還是她八年不見的初戀情人,她想都沒想過兩人一重逢就會幹柴烈火般地攪和到床上去。在這種尷尬的情境下,她要說什麼呀。

    但他大概體會不到她的困窘吧。

    善美心酸酸的想。

    以他的男性魅力,八成天天都有女人從他床上醒來,不管是歷任的女友,還是新交往的對象,總之,他是不乏經驗的。

    她甚至懷疑他是否還記得她,畢竟兩人有八年沒見面了。如果這樣,她或許比較不尷尬吧?但很快就知道自己在異想天開。

    須頏蹙眉凝視她的表情,顯示出他根本知道她是誰。

    善美沮喪地把身上的薄毯拉得更高,如果可以的話,好希望用毯子把自己悶死,就不用面對他了。

    她想,他慣常來往的社交名媛一定不像她這麼不大方。

    她們個個世故精明、手腕靈活,一定比她清楚該怎麼應付這種情況。

    尤其是桑茉莉……

    這個叱吒時尚界的名模芳名,不管什麼時候提起,總像蜂針般螫著她胸房。善美故意忽略胸口的疼痛,強迫自己往下想。

    桑茉莉會怎麼應對?

    想必會落落大方地朝情人輕睞那雙媚眼,謝謝他一夜的款待,隨即優雅地擁著被下床,尋找自己的衣物到浴室沖洗、穿衣什麼的。

    她也可以像桑茉莉一樣,但前提是,她得先找到自己的衣服。

    「妳在找什麼?」須頏沒好氣地粗聲質問。

    他從來沒被人忽略得這麼徹底過,善美不僅不理他,還左顧右盼就是不想看他,存心氣死他!

    沒注意到他聲音裡的不悅,善美床下、床上都找不到自己的衣物,沒多做思考便抬頭向他回答--

    「我的衣服。」

    咦?善美胸口一跳,不明白須頏幹嘛那麼凶的瞪她?

    「妳的衣服?」他咬牙切齒。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為何要尋找衣物,根本是把他吃干抹淨就想落跑!

    他可沒那麼好欺負!

    須頏並不急著向她證明這點,視線慵懶的在她薄毯也掩不住曲線的嬌軀繞了繞,直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浮上一層艷麗的紅彩,嘴角才彎起一抹滿意的弧度,仁慈的向她指明衣服的去處。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浴室吧。」

    顧不得要學習心目中的社交名媛優雅地下床,善美聞言馬上裹著薄毯衝進浴室,任他涼颯的嘲弄聲追在身後。

    「急也沒用,擱在那裡才一夜,應該還不夠干吧!」

    視線在設備齊全的豪華浴室搜索,終於在沐浴間裡找到被丟在地上的衣物,善美欲哭無淚。

    「挺像霉乾菜的。」夾帶熱氣的諷刺直往她耳後襲來,善美全身一僵。

    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快追來,還可惡的取笑她!

    氣惱使她失去理智,轉身想要罵人,但立刻知道這是個錯誤。

    一堵光裸的男性胸膛等著讓她撞上,善美雖然及時煞車,但守在背後的邪惡手掌卻輕推了她一把,害她重心不穩的跌進他懷抱,霎時鼻腔裡充滿他的體味,敏感的身軀隔著薄薄的毯子感受到他雄偉的體魄。

    她懊惱地抬起頭,對上那雙俯視過來的深炯眼眸,那裡熊熊燒著熱情的火焰,一下子便燒進她失措的身心,將她的怒氣和矜持全都融化了。

    「我想……它們或許得過幾天才能自然干。」他漸漸逼近的俊唇灼熱地吐出動人心魂的沙啞嗓音,善美感到雙膝無力地輕顫,只能倚靠他強壯的身軀支撐。

    「如果我們不干擾它們的話。」他語帶雙關落下結語,聽得善美渾身火熱,下體處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濕潤著,知道再不推開他,就來不及了。

    然而,那雙深深看進她靈魂深處的黑眸,彷彿帶著一種催眠的力量,教她無法拒絕,只能閉上眼眸,任灼熱的男性氣息籠罩下來,身心都隨著覆上唇瓣的熱力而沉淪,指掌鬆軟的放開,薄毯遂失去力量支撐下滑,她貼上他陽剛的曲線,再難回頭了……

    陣陣咕嚕聲響卻如警鈴聲般在她胃腸間大作,善美困窘地僵住,下一秒,感覺到服帖的男性胸腔響起一陣奇異的震動,耳室灌進他充滿揶揄的低啞笑聲。

    「都下午一點鐘了,難怪妳會肚子餓。」他搖著頭放開她因惱羞成怒而掙扎的嬌軀,儘管身心仍為她發熱、疼痛,但他不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

    「櫥櫃捏有乾淨的浴巾、浴袍和新的盥洗用具,妳先洗澡,我打電話訂披薩。」說完,他深深看她一眼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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