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夏潔
她的話讓兩人心驚,地司忒抿抿嘴,轉移開話題,「賽爾凱克走了。」
「走了?!」這個消息讓她的好心情霎時消失無蹤,她放下高舉的貓摟進懷中,「這麼快?我嚇走他了嗎?」
「他希望妳好好照顧自己。」
全蘭黛強扯著嘴角,「走了還不忘溫柔?其實他可以不用這麼急著走,他只要當著我的面清楚拒絕我就行了,我不會……不會……」心底的劇烈疼痛讓她說不下去。
「喵……」懷中的大貓吐著舌頭在她手背上舔舐著,像是在安慰她不要傷心。
像賽爾凱克般的溫柔只惹來她更深的痛楚,她將懷裡的貓遞回給地司忒,然後大口深呼吸地堆上笑顏,「不好意思,很晚了,我想休息了。」
「晚安。」地司忒接回貓。
「喵……」
「晚安。」她握住萬垂青悄悄撫上的手,強忍著奪眶的眼淚,「謝謝你們替他帶話給我,再見。」
門在他們眼前帶上。
門板隔離了他們的視線,卻沒有隔絕他們的聽覺。
「垂青,我失戀了。」強忍心痛的低喊從門的另一側傳出,聲音裡充斥著滿滿的哀痛。
接著是低低的啜泣,然後音調漸漸轉大,被號啕的哭聲取代。
「你的決定還是沒有變嗎?」地司忒撫摸著貓的下顎,低聲詢問。「聖界和愛情,你還是選擇聖界沒錯嗎?」
「喵……」大貓縮進他的懷中,低垂下原本高立的耳朵,不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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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平靜的日子一日復一日的悄悄滑過。
「奶油盒子」店門前難得的空地,在經過接連一個禮拜的趕工搭建後,鐵柱子上今天終於架上大型的廣告看板。
看板放置的位置不是朝外,也不是朝左或朝右,而是正對著「奶油盒子」擺置,只要稍稍一抬頭,就能清楚的看見廣告看板。
全蘭黛搬來了椅子,靜靜的坐在看板前抬頭仰望著。
儘管她刻意忽略平靜多日的心湖底下掀起的暗潮,但是卻無法阻止腦海深處在看到看板後立刻鮮明起來的模糊人影。
「嗨。好久不見,賽爾凱克先生。」她望著看板喃喃地打著招呼。
「床侍」新一季的寢飾型錄在業界刮起了一陣新風,以俊秀的模特兒及巨型古典娃娃做為陪襯的角色更是引起話題,奢華的床飾及神秘的模特兒成功地替「床侍」打下漂亮的一戰,輕鬆奪得寢飾界的一席之地。
成功的結果就是處處都能看到「床侍」的廣告海報,就連她們引以為傲的一小塊空地,現在都成了「床侍」的廣告看台。
隨著「床侍」的成功,她相信賽爾凱克的身價一定跟著水漲船高,他之於她,就像面前高築的看台般遙不可及,曾經的相處就像看板裡的娃娃一樣如夢似幻,彷彿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她再也不可能看到他了!她清楚地知道。
她站起身,搬起椅子往店裡走。
「蘭黛……」萬垂青站在階梯上和她相迎。
「垂青?」她揚起笑,指指身後,「妳看!看板終於架上去了。」
她點點頭表示看見了。
她悄悄地打量著全蘭黛的神情,想要從她帶笑的臉龐上找出一絲心痛的痕跡。
「看什麼?」全蘭黛的嘴角扯得更高了。
她搖搖頭,端高手中的白瓷盤,清著喉嚨,「咳咳!『奶油盒子』本月的新夥伴──出、爐、了!」
「這麼快?!」她挑起眉。
萬垂青固定在每個月月底都會替「奶油盒子」推出新產品,現在才月中,新產品竟然就出爐了?!真是──太好了!她光是想像口水就在口腔裡氾濫成災了。
「妳覺得太快嗎?不然我等月底再把新夥伴拿出來讓妳試吃順便命名好了。」她轉身就要端著盤子進廚房。
「等等啦!」開玩笑!要她看著蛋糕卻吃不到?全蘭黛眼捷手快的搶下盤子,「快是好事,我又沒說不好。」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去去去!進去廚房忙妳的,我得安靜的思考這塊新蛋糕要取個什麼好名字。」她揮著手趕她,然後將注意力移到搶來的瓷盤,讚歎聲隨之響起,「嘩,好美唷!垂青,妳真的是鬼才耶!這蛋糕有哪些材料?」
「妳的舌頭這麼刁鑽,應該一嘗就能知道蛋糕的組成成份不是嗎?」做為一個烘焙師,她的反應就是對她最好的褒贊。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小姐,我很忙,得要去廚房忙我的了。」她將她剛剛的話全數丟回給她,心情大好地轉身往廚房走。
「萬垂青。」渥夫沃正好從巷子走進來,叫住了她。
「渥夫沃先生,你、你早。」在看到他的剎那,她的心猛跳了下,她強壓下懼怕,客氣地對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他走近她。
「嗯。」她微點頭,是啊!自從全蘭黛失戀的那晚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了。
她還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對於又能再和他面對面,她實在是很想大皺眉頭以示怨歎。
「身體還好吧?」
「呃?」她的身體什麼時候不好過了?
「這麼久沒見,妳的智商是退化了不成?不會答話了?」他沒耐心的拉開大嗓門。
「我、我的身體一直都很好,沒病沒痛啊!」萬垂青結巴道。
「嗯。」渥夫沃哼著聲音算是勉強認同她的回答。「她呢?還好吧?」
「蘭黛她也很好。」她看向坐在椅子上專注研究蛋糕的全蘭黛,「除了那天哭了一整晚,之後她就和以前一樣,照常笑、照常賣蛋糕、照常吃蛋糕,食慾也很好,身材也沒變瘦,就連──」
她將眼神調往高台上的看板,「看到他,她的反應也很平常,並沒有大受打擊的模樣。」
「這鬼東西連這裡也有?!」他抬起頭,隨即厭惡地蹙起眉。
一路上,賽爾凱克的海報隨處可見,他看到他裝模作樣的模樣看到都快吐了。
「他很受歡迎,現在處處都能看見『床侍』的海報。」
「真是變態的世界!」渥夫沃啐著。
「你不喜歡?如果不是擔心蘭黛受不了這樣每天和他對望,我倒覺得挺賞心悅目的。」
「哪裡賞心悅目?」
「男的俊、女的嬌,床飾也很美,哪裡不賞心悅目?」
「妳覺得賽爾凱克帥?!」
「他、他是很好看啊!」他突來的咆哮聲又讓她不自覺的結巴起來。
「比我帥?!」
「當──呃……你們是不同型的男人。」萬垂青急急改口,以保生命安全。
「見鬼!全是一堆瞎了眼的女人!」
「其、其實,仔細看你會覺得你比他英俊很多。」
「真的?!」
她發誓!她看到他的雙眼裡綻放光彩。
「妳真的覺得我比賽爾凱克帥?」他湊近她,和她眼對眼、鼻對鼻。
「嗯。」她吞著口水,如果他的頭髮梳順、鬍子剃掉、嘴巴乾淨點、動作斯文些──要命!他靠她這麼近做什麼?
「算妳識貨!」在她要悄悄退離他遠一點時,他拉起她的手,讚賞地稱讚著。
「嗯。」她陪著笑,心卻七上八下地狂跳著,生怕他老大一個不爽就當場折斷她的小手。
「垂青!」
「做什麼?!」全蘭黛的大叫讓她像是遇到救兵般跟著大聲回應。
「妳沒進廚房啊?」全蘭黛回頭,「我可以再吃一個嗎?」
「當然可以。」萬垂青像是逃難般掙脫渥夫沃的手,疾速奔向廚房。
「你怎麼來了?」她瞇起眼,注意到渥夫沃。
「來看妳死了沒!」渥夫沃哼著。
「本小姐好得很!謝謝你的關心。」全蘭黛對他齜牙咧嘴著。
「喔,其實妳並沒很愛賽爾凱克嘛!」
「你懂什麼?!」她轉回頭,將視線調向頭頂上的看台,然後極小聲的自語著,「我很愛他。」
「我是不懂,但我看得出來妳的氣色很好。」他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
「有人規定失戀的人一定得要披頭散髮、面黃肌瘦嗎?」她摸著自己化著彩妝的小臉,「我愛的人不愛我,我當然得要比以前更漂亮才行,不然哪天讓對方撞見了,還會讓對方慶幸自己的決定沒有錯,然後再受一次傷害?謝謝唷!本小姐沒有自虐的傾向。」
「妳的觀念很健康。」
她挑挑眉,沒想到一向在口頭上和她對槓的他竟然會稱讚她?這讓她受寵若驚呢!
「謝謝。」她不自在的道謝。
「妳還會愛上別人嗎?」
「愛上別人?」
「嗯,比如地司忒。」
「地司忒?」
「就外型而言,他和賽爾凱克不相上下,我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頭,所有女人都會願意爬上他的床。」他看著她,「我知道他吻過妳,妳敢說妳沒有一絲絲心動?」
「曾經,我迷惑過。」全蘭黛刮著盤子上殘餘的草莓奶油,「我分不清楚我愛的人究竟是誰,甚至我一度覺得自己很濫情,竟然同時愛上兩個男人。後來,和地司忒接吻過後,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愛的人是賽爾凱克,對地司忒,我的心比較偏向像是崇拜偶像的心理,覺得他很厲害,又威嚴──也許在潛意識裡我把他和我心底爸爸的角色重迭了,我愛慕他,但並不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