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仙兒
阿芽看看莊家這模樣心有預感,一咬牙在骰子要擲出前將懷中的三兩銀子都放在大裡:「三兩買大!」
莊家骰子離手,眾人屏息等待結果揭曉。
「六、麼、麼,八點大!」莊家大聲宣佈,引來了賭客們一陣的哀聲。
阿芽抿緊唇笑的酒窩都露出來了,卻很懂得藏好鋒芒沒大聲歡呼,以免招來嫉妒、麻煩。
「阿芽,真有你的,最後關頭竟然給你蒙對了,三兩銀子給你,總共是六兩,你今晚真是豐收啊!」莊家把銀子遞給阿芽。
「謝謝莊家大哥,謝謝!」阿芽小心翼翼地接下銀子,開心地放入懷中捧著離開。
莊家也沒再招呼他,下三把就走是阿芽的習慣,不管輸亦是贏,他一定只玩三把。
阿芽走出賭坊,踩著明亮月色開開心心地回到悅來坊。六兩銀子呢,足是他三個月的工資了,這可是他贏得最多的一次,想到他的存錢筒裡又多了六兩銀子,阿芽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如此離阿爹的心願又近了一點,他相信他一定可以達成目標的!
走過兩條街就回到了悅來坊,他轉到後門進入,他的住房便在後門邊的倉庫旁。那原是放雜物的小房問,整理後就成了他的住所,雖然很小又簡陋,但能有個單獨的臥房他已經很滿足了。
回房後,他先蹲在床前,將床下有塊鬆動的磚頭挖起來,磚頭下已被他挖出個小洞,洞裡放著只竹子削成的木筒;這屋裡的情形他是熟得不能再熟,就算不點蠟燭他也能摸得清楚。
拿出木筒,他走到窗邊打開蓋子,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他可以看清楚裡面已存了不少銀子,阿芽將今晚贏來的六兩銀子一個個丟入筒裡,聽著銀子互擊發出的聲音,對他而言這就是天下間最好聽的聲音了!
原來裡面有八十四兩銀子,現在再加上六兩銀子,這木筒裡就有九十兩銀子了,雖然離一千兩銀子還有段很大的距離,但只要他肯努力,他一定能存到一千兩的。
有了一千兩銀子就能讓爹娘的牌位進入祖廟裡受祭拜,這是爹臨終時的心願,他也答應爹一定會達成,這就能說明他為何要如此拚命存錢了。
放好錢,阿芽把木筒放回原位,再將磚塊擺好,這樣一來誰也不知道他將錢藏在磚下,即使這兒有小偷進來,也不會偷走他的錢,這是他精心策畫後才找出最好的藏錢地方,而且他每次藏錢時都會吹熄蠟火,這樣也不怕別人偷看發現了他的秘密,由此就能明白他有多小心聰明了。
阿芽將錢都藏好後才點亮蠟燭。
燭光照出了房裡的模樣,床和破舊的木櫃就佔了大部分的空間,剩餘的地方則放了張斑駁的小梳妝台,這是最讓人感到突兀之處!一個男人房裡有梳柱台?不過想到此地原是雜物間,這梳妝台該是無處可擺的舊東西,所以才留在這裡,這是很合理的解釋。
但是,在看到阿芽褪去粗布衣衫,身上赫然見到粉色的肚兜後就瞭解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原來阿芽不是男的,她不折不扣是個女子,這解釋了她的嬌小身形和清亮的嗓音,還有那張過分秀氣的娃娃臉和白嫩的肌膚;若換上女子衣裳,她看起來也是個清秀俏佳人,只是在過大的男子衣衫的包裹下,加上她刻意裝出的男子舉止和說話方式,誰都認不出她原是個女子,只把她當成發育不良的瘦弱少年。這也是她能勝任小二工作的原因。
她原名叫月芽兒,原是個雙親疼愛的獨生女,雖然家境貧窮,但是一家三口倒也過得很和樂,不幸卻在三年前她父母相繼因病過世,只留下了她;因為她家窮,所以不但她爹娘葬得草率,連牌位都沒資格進入月氏祖祠。任憑她哀求過多少次,祖祠的主事長老仍是不同意讓她爹娘靈位遷入,最後禁不起她一再的懇求才開出了條件,只要她能供獻出一千兩銀子幫忙整修祠堂,他們就應允讓她爹娘牌位在祖祠安置。
對一個瘦弱女子而言,這是個簡直不可能達成的條件,但月芽兒卻咬牙答應了下來。能進入祖祠是她爹在過世前念念不忘的心願,孝順的她不想爹娘死不瞑目,所以不管有多困難、多苦,她都要達成爹娘的遺願。
她想,沒有哪戶人家願意出一千兩銀子的聘金娶個無勢無依的女子,就算嫁人後的夫家也絕無可能為她拿出千兩銀子,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而聽到她有那麼大的奢想,眾親戚都抽手不敢想要照顧她,只剩下經營悅來坊的伯父;他也無法拿出一千兩銀子幫助她,但至少可以讓她有個安身之所,若她能幫忙在客棧裡跑堂,伯父也願意給她工資。女子要拋頭露臉工作的確需要勇氣,她卻是毫不遲疑就答應了;她不怕辛苦,只要能有機會賺錢。
所以她才會改裝成為男子,在悅來坊當起店小二來。一個月二兩的工資是和其他的小二一樣,但加上客人給的打賞和她在睹場小贏的錢,兩年多旳時間她也存了八十兩銀子,不算少了,她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存到千兩跟子,但只要她肯努力,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如今她腦子裡只有賺錢,錢、錢、錢……除了錢,其餘的她都不想,女子的青春、終身幸福、相夫教子,她已經顧不了了,她不怨命運這樣的安排,她一向是樂觀的人,爹娘過世的打擊沒能擊倒她,又留給了她一個必須要完成的希望,她覺得自己生活得有目的、有活力,對於目前的日子她也過得很滿足。
套上睡衣,她拆下髮帶,整頭的烏髮就像瀑布般瀉下,用木梳理了理髮絲後,她上床就寐了。
抱著被子,想到今晚贏了錢,她嘴角揚起,漾著笑容睡著了。
第二章
帆兒吃滿了風,帶著船平穩地疾駛在寬廣的河道上。
昊炘燁站在船頭迎風而立,黑色的衣衫因風吹而翻飛,隨意紮在腦後的髮絲也在風中飛揚;冷峻的臉龐、高大壯碩的身形,不須要言語,他那一身頂天立地、撼人心弦的氣勢已經點明了他的不凡身份。只是他滿臉的寒霜,一雙眼眸迸射出兩道足以嚇昏人的暴烈光芒,他這神情就是最好的止步令,讓船上的所有人員都不敢多接近他一步。
凡是屬於火龍幫的船隻,在船桅上都會掛上火炎旗旗幟。
在江上交錯而過的許多船隻其船桅上十之八九掛的都是火炎旗,而長江兩岸十來個大港、近百個小渡口,皆有火龍幫的分堂,所以長江流域的利益,火龍幫就佔領過半;有如此大的財源,火龍幫的強盛壯大可想而知。如今的火龍幫幫眾已超越了丐幫,躍升為天下第一大幫了。
站在船上,看著過眼的火炎旗,有時也會看到岸邊飛揚的紅色旗幟,身為這樣大幫派的首領,昊炘燁應該是滿足又開心才是,但天生脾氣就不好的他高興的次數一向是少得可憐;而他爹娘還嫌他脾氣不夠火爆似的,聽了算命仙的話為他取了一堆火的名字,說是能旺家旺財,果真他的命數也真是一路旺到底,獨自建立了火龍幫,只用短短十年光陰,就讓它成為獨步天下的大幫派。
只是事業上的成功無法教他開心,他的暴躁脾氣仍是有增無減,尤其近來隨經綸的老婆對他做的小動作更教他氣炸了,竟要他落荒而逃跑到船上來避女人禍!可惡,他何時這樣狼狽過了?想討回公道,隨經綸卻很聰明地先帶著妻子逃了,他不想做出千里追殺這樣無意義的事,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就不信隨家夫婦可以永遠不回家,江湖四少再聚會時也就是他報仇的好時機!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不將自己所受的氣全數奉還給始作俑者,他絕不甘心!
「幫主,午膳準備好了,請幫主回艙房用膳。」侍衛高炯前來報告。
昊炘燁冷著臉走回艙房
用膳間,船長進來向昊炘燁報告:「幫主,船在近傍晚時分會在三江口停泊補充水糧,不知可要泊船過夜?」
昊炘燁皺眉地想想後下令:「就泊船過夜吧。」他也順便下船走走,散散心吧!
可惡,明明幫裡事情一大堆,他卻不能回去處理,還要在外流浪避難,他到底和靈菱是哪兒犯衝啊?
真是天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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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贏了錢,芽月兒這兩天工作特別地賣力,對客人是笑臉相待,腳步輕快地讓大家都看出她的好心情。
「阿芽,怎麼這麼開心?是贏錢了,還是要娶媳婦了呢?」相熟的客人笑著問她。
「當然是贏錢了,娶媳婦有什麼好,只會花錢而已!」阿芽和客人打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