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結縭天狐

第5頁 文 / 戒情

    「感覺對了就能產生一幅好作品,你願意成為我筆下的作品嗎?」雖然腦中已有構圖,但在徵得她的同意前他絕不動筆。

    他的話、他的眼神讓織務愛卿感到心悸,那好像在告訴她,他不會因為一幅畫而滿足,她害怕他接下來提出的要求。

    「只是畫?」織務愛卿不確定的間道。

    「只是畫。」季夢凌知道肯定的保證,仍然無法讓她心安。

    「能相信我第一次,就能相信我第二次。」他笑看著她為難的表情,難道他是這麼讓人難以相信他是無害的?

    「不會佔去大多時間?」織務愛卿考慮到原定的行程,昨天因為車賽而拖延,今天可不能再來一次,接下來的時間,她還得跑一趟法國。

    「只要把早上的時間給我就好。」季夢凌淺笑道。察覺她心中有某種悸動存在,想要營造的感覺幾乎已經完成。

    「當場畫?」她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椅子的蹤跡,難道要她站一早上?

    季夢凌看出她眼裡的疑惑,「你還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過我會觀察你的舉動、神韻與氣質,直到我能開始畫,我就會離開。」說完,他拿起一條髮帶將長髮束在腦後,露出俊逸的臉龐,讓他少了滄桑多了穩重,也不再令人感到邪魅。

    「我還以為要像他們一樣坐在椅子上讓你畫。」織務愛卿指著身旁幾位正專心描繪客戶的畫匠說道。

    「所以他們永遠只能當街頭畫匠,」季夢凌不留情面的批評。「他們只是在刻劃人像。」

    織務愛卿聞言倒抽口冷氣,慶幸他們的對話還算小聲,不然不知道能不能離開這裡。「你不也一樣是街頭畫匠。」

    她抬眼望進他自負的眸子裡,陡地一個記憶閃過腦海,她驚道:「你的畫法是文藝復興時期達文西常用的畫法!」不只能繪出一個人的外表,更能繪出人的靈魂深處,著名的「蒙娜麗沙的微笑」,就是最好的見證。

    「你也喜歡美術?」季夢凌對此並不覺得意外,她看見戀之湖時,幾乎是立即想到四季之戀,可見她對繪畫有些研究。

    「懂一些。」到法國的目的就是去梭爾邦大學報到,她是這屆日本純美術研討會所推派的代表之一,必須進行三天而夜的觀摩。

    「你想成為第二個達文西?」世上能媲美達文西的畫家只有湖濱邪靈,可惜從來沒有人看過他。

    「我只想成為自己。」季夢凌眼中有著難掩的淡然。

    「好遠大的志向。」織務愛卿欽佩的語氣裡隱約有種遺憾。

    他的話撼動她的心靈深處,她有成為自己的勇氣嗎?自己的角色又是什麼?或者一輩子都是父親的棋子?

    成為自己,乍聽之下好像很容易,但有多少人能真正活出自己?對她而言更是難上加難。

    「給自己空間有那麼困難嗎?」季夢凌難懂她心中的癥結所在,只能陪她一起難過,想要安慰也不知從何說起。

    這是他頭一回瞭解讀心術的缺點,也明白阿蠻自願留在她身邊的原因,是同樣的心疼與不捨。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織務愛卿收回思緒,不想讓自己難過,下意識裡迴避他的問題;她不想回答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隨時都可以。」

    「我今天的行程是把溫德米亞走完,再不出發會來不及。」

    「走?」季夢凌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要把廣大的溫德米亞走完談何容易。

    「所以我沒有大多時間。」她喜歡讓自己累得半死,才能感覺自己還活著,那對她而豈很重要。

    「好。」季夢凌收起畫筆就要離開,似乎忘了他展示的作品。

    「你的畫怎麼辦?」她對他的瀟灑感到意外。

    「放心,不會有人對未成名的畫作感興趣。」而且畫上還沾有銀仙的毒素,未和銀仙同化就觸碰它們,三分鐘內就會中毒身亡。

    織務愛卿頜首後朝廣場的西邊走去,心裡思緒翻騰,未來早被父親規畫好,容不得改變也容不得有異議。

    在他的跟隨下,能安然的走完這遭嗎?起伏不定的心,不知道何時會平靜。

    ☆☆☆☆☆☆☆☆☆☆☆☆☆☆☆☆☆☆☆☆☆☆

    湖水地方克吉科

    在克吉科的東方有座石城遺跡,是由數十個石塊環繞而成,據考古學家研究,認為是一千四百年前的神廟或墓同。從這裡可以眺望整座湖,風景優美得讓人流連忘返,但因不是旅遊旺季的關係,只有兩三名遊客在這裡.

    織務愛卿便是其中之一,她靠著巖壁觀看著底下螞蟻般渺小的人群與建築,突然想起中國成仙崖的傳說,她不禁笑了,笑容中裡有著深深的無奈,心裡萌生想往下跳的衝動。

    不知道從這裡跳下能不能成仙?不過她想求的並不是成仙。而是解脫。

    她回首望了眼不遠處的忍者,他有禮的朝她頷首:這裡十分空曠沒辦法提供掩護,只好現形。

    織務愛卿的腳步又接近崖邊一分,自殺的意念突然強過回家,家對她而言沒有歸屬感。

    只差一步就能解脫,那個忍者絕對無法趕來救她。

    她閉上雙眼準備享受墜落的快感,踩空的墜落感卻很短暫,甚至來不及感受就被攔腰抱起,感受到的是背後受到撞擊的疼痛,她不哼一聲。

    「為什麼?」季夢凌急切焦慮的目光瞪視著遲遲不肯睜眼的她,慶幸自己及時趕到,想不到她會選擇自我了斷。

    織務愛卿認出他的聲音,詫異地睜開眼,不慌不忙的從他懷中撐起身子,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小心的。」

    「是不是不小心,你心知肚明。」季夢凌發現怒氣無法對她發作,只好氣自己。

    她感受到季夢凌的怒意,有種被在乎的感覺。

    伸手拍拭身上的灰塵,好奇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裡?」若是巧合,他們的巧合也未免大多了。

    季夢凌指向不遠處的畫架,「我到這裡取景。」其實地這三天除了她的睡眠時間,幾乎都在她身邊。

    「畫完成了?」自那天在廣場相見才過三天,就能完成畫,他真是高桿。

    季夢凌施了個小法術,讓那名忍者無法跟蹤他們,然後拉著她的手往畫架走去。「還缺了些東西。」

    「缺了什麼?」織務愛卿順從地跟隨著他,被他握著令她浮現一種安全感。

    季夢凌站在畫架前,讓她面對著畫布上的人物,並在她耳邊訴說著:「缺乏你生存的意志。」

    他拉著她的手輕觸著畫,聲音裡充滿誘哄,「告訴它,你想活下去。」

    織務愛卿感受著油畫帶給她的觸覺刺激,也感受到畫中人強韌的生命力。

    畫中人穿著她最喜愛的湖水綠長裙,站在湖畔享受大地氣息,倘祥在湖光山色裡享受自由。

    她不記得曾到過畫中所描繪的地方,但它不斷的傳達著一種熟悉感,像在逼她承認曾闖入那片仙境。

    「你怎麼能平空想像這些?」她望進他充滿神秘的眸子,面對接二連三的熟悉感,他欠她一個完整的解釋。

    「並不完全是想像。」季夢凌突然擒住她的雙肩,「告訴我,那時候的你到哪去了?」

    他無法接受她有自我了斷的意念,那念頭只在她心裡停留瞬間也不行。

    「如果那真的是我,恐怕只是曇花一現,現實生活中我只是個沒有自我的人。」只要想到回家得面對父親和三個母親就有種無力感,回去代表的是輪為母親們比較的玩具,成為父親商業上的棋子,不知道何時會被棄之不顧。

    「但是你還是你!」季夢凌心疼的擁她人懷,想撫平她紊亂的情緒。

    織務愛卿淒涼的淺笑道:「我又是誰?我根本沒有自我,如果你真的見到那樣的我。可能只是個意外,現在你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她強忍著欲奪眶而下的淚水,仰首望見他飽含心疼的眸光,以及給她的溫暖與支持。一種未曾有過的窩心感,讓她不禁懷疑自己有資格擁有這懷抱的主人嗎?

    對於她的疑問,季夢凌差點回答她可以,但他極力按捺住衝動,平靜的開口道:「你能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家,當作我們未曾相識;另一個是跟我走,你的生命從今以後屬於我。」

    「我怎麼能屬於你?」織務愛卿掙開他的懷抱,無法接受第二個選擇。但要她裝作與他不曾相識,卻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心痛,她怎能將他的一切拋諸腦後?

    「因為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以前的織務愛卿已經在剛才墜崖身亡,現在的你屬於我。」季夢凌認真的凝望她,唯一能做的是帶她遠離讓她痛苦的環境。

    「我能有選擇嗎?」織務愛卿不確定的問,從未做過像這樣的選擇。

    「你有三天的時間考慮。」他將她垂落的長髮撥到耳後,「三天後我會在廣場等你,不管你來不來,我會等到日落。」說完,一記淺吻落在她的額際,那意味著尊重。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