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柯怡
手中的花束被他不知不覺的緊握給捏爛了一些,無情的薄唇極度不悅地抿起,英俊的臉龐更是繃得死緊。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否則他不會滿腦子都是奇怪的想法。
當初他們大家也是經常這麼說說笑笑,那時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為什麼這個時候,他卻會怒意陡生?為什麼他的胸膛裡,像有把火正熊熊燃旺?!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究竟是怎麼了?!
「對了,你有沒有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譚烈颯臉上掛著溫柔和煦的笑容詢問著她。
「你不提,我都忘了肚子餓,」她看下手錶,「哇!都中午了,你午餐吃過了嗎?」
他搖頭。
「那我們一起到醫院的餐廳用餐,如何?」
「你方便嗎?」
「當然,我只是手受傷,又不是腳受傷。」
她移下床,譚烈颯立即上前幫她拿點滴,並扶著她,在他們準備朝門口移動時,才愕然發現到閻尊勩的身影,二人均是一怔。
他目光陰冷地瞪著他們二人,唇邊掛著一抹譏諷的笑,看起來刺眼極了。
「你們要去哪?」既然被發現,他只有大方的推開門走進,並把差點被他弄凋的花束,插到病床旁櫃子上的花瓶裡。
「尊勩,你什麼時候來的?」譚烈颯有些心虛地問道,生怕被他聽見他剛才對念羽熙說的話,念羽熙聽不出他話裡的涵義,但閻尊勩一定懂。
「你問這個問題很奇怪,大部分的人不是都該問『你怎麼會來的』,你問的問題好特別。」
閻尊勖目光犀利地對上他的眼,全身刻意散發出的敵意,譚烈颯知道,他一定聽見了。
他有些尷尬的別開臉,雖然閻尊勩和念羽熙已經離婚,二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他開始追求念羽熙,閻尊勩也沒理由、更沒身份說什麼,只是,他仍無法理直氣壯地直視他的眼,原因無他,因為他是他的好友。
念羽熙不瞭解其中內幕,納悶地開口:「你說的沒錯,我們是該問你,你怎麼會來的?」
閻尊勩的目光從譚烈颯臉上,移到他扶著她的地方,譚烈颯敏銳地感覺到,彷彿有兩道殺人的目光停留在他扶住念羽熙的手,他緩緩地縮了回去,並自動退後一小步,把二人的距離拉開。
見狀,閻尊勩才滿意地把目光移向念羽熙,「我不能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你為什麼會來?」
「來看我費了一番工夫救的人,有沒有自救,不行?」、
「不是不行,只起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實話實說。
「不可思議?」他挑高濃眉,「太令你感到受寵若驚了?」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輕輕地點下頭,她不以為她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所以當然不認為,他是因為擔心她,才來看她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或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她猜測他來看她的原因。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不信?」他漠然地反問她。
沒有?這怎麼可能!她的眉毛打了快幾十個結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我的話。」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徑地直視著他,想從他的表情揣測他的真正想法。
「看來我們有欠溝通,我不反對借由午餐時間來進行。」
「可是我要和烈颯他……」
「呃!我看,我還是先把時間讓給你們好了,我想你們的問題比較迫切。」譚烈颯不等念羽熙把話說完,自動開口退出,「羽熙,那我先走了,下回有空,我會再來看你的。」
「可是,我們剛才不是說好,要……」
他對她露出一抹微笑,「以後有機會我再請你,我走了。拜拜!」
「拜拜!」
臨走前,譚烈颯若有所思地望了閻尊勩一眼,隱約感覺到,閻尊勩似乎有某個地方改變了,只是他並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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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下來,念羽熙感到彆扭極了,因為幾乎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閻尊勩都緊緊盯著她看。
她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哪裡不對勁,比如衣服鈕扣扣錯或什麼的,但她看了一下自己,並沒什麼地方有異樣,所以她真不曉得,他到底是在看她什麼。
她把口中的飯嚼完吞下後,放下手中的筷子,終於決定抬頭問他。
「你為什麼從剛才就一直看我?」
「我也想知道。」薄唇微扯,口吻隱含著些微的自我嘲弄。
照理說,這些年來,他應該看她看到不想再看了,對她應該也是再熟悉不過的,可此刻他竟然像是第一次才看清她的長相般,就這麼沉淪在她驚人的美貌之中。
她秀眉微蹙,「什麼意思?」
「念羽熙。」他突然咀嚼起她的名字來。
「怎麼?」她以為他是在喚她,因此回應了聲。
他抬起頭,深深地凝望著她,深邃的黑眸不停的在她的嬌容上搜尋著。
在她以為時間將過了一世紀之久,他終於開口!「你長得很漂亮。」而且連名字都很美,他現在才發現這個事實,以前他為什麼從未發覺?
聞言,她一愣,「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在稱讚你的外表。」
「呃……那我該說謝謝嗎?」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顯得有些呆滯。
閻尊勩在誇她美麗?他不會到現在才發現,她長得很好看吧?!
「你怎麼突然——」
「因為我現在才發現。」
果然如她所料!
「可是我在你身邊待了七年了,你現在才發現我長得很漂亮?!這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她忍不住地質問他。
「事實就是如此。」
「那以前每個人都對你說,你有個很美麗的秘書時,你的想法是什麼?」
「他們的眼睛八成放在口袋裡。」他略微保守的回答,事實上,他都當他們眼睛瞎了。
應該是你的眼睛放在口袋裡才對吧!她在心底這麼說著。
「……你和烈颯的關係有多好?」
「我們有多好你很清楚,我們是好朋友,就像你和他一樣。」
「我要你告訴我,你們有多好?」
「我不曉得該怎麼形容我們有多好,反正我覺得他是我的好朋友就對了。你和他不也是好朋友,你能形容的出你們之間有多好嗎?閻尊勩,你到底有什麼問題?」
「如果我告訴你,他可能對你有意思,你會有什麼感覺?」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聽到他話後的反應。
「不可能!」念羽熙想也沒想,就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我和他純粹是好朋友,沒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你不要誤會我們。」
「我只是說可能。」
「半點可能性都沒有。」她義正辭嚴地糾正他。
「你確定?」他揚眉。
「當然,烈颯只是比較關心我罷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我不這麼認為。」
「你想太多了。」
他輕輕地勾起唇角,森冷地說道:「你猜猜,剛才在病房裡,我看見你們有說有笑時,我心底滑過的感覺是什麼?」
盯著他一副山雨欲來的表情,她忽然心生不妙,小心翼翼地輕問:「什麼?」
「背叛。」他緩緩地吐出這兩個字。
聞言,她倒抽了口氣,難以置信地瞠大圓眸。
「背叛?!」她不可思議地低呼,「你認為我和他——和他——」她情緒激動地猛站起身子,卻因為太過突然,導致眼前一陣昏眩,她連忙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撫著頭,避免摔倒。
她先前失血過多,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又太過激動,難怪身體會受不住。
「老天!」她難受地閉上了眼,表情痛苦萬分。
但就算她生理再怎麼痛,也絕對比不過心裡的痛,等昏眩感過去後,她才重新睜開眼睛,受傷地瞪著他。
「我真想不到,這種話會從你口中說出來,你不喜歡我,所以不相信我也就罷了,你居然連自己的好友也懷疑?!烈颯的為人如何,你難道不曉得嗎?你也不要忘了,當初是他提議讓我們結婚的。」
「我會查出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我幾乎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他對你一定有特別的感情存在,你傻,我可不傻。」
「閻尊勩!」她受不了地尖叫。
「還有,我必須再告訴你一點,不管我喜不喜歡你,也不管我們是不是已經離婚,但,我絕不可能讓你們有任何機會在一起,所以我下了一個決定,你可以猜猜看,是什麼決定。」
她惶恐地盯著他,為他接下去可能說出口的話,而感到恐懼。
他噙著令人膽寒的笑容傾向她,在她耳邊徐緩地吐出他的決定後,她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揪緊胸口的衣服,驚恐地望入他無情的黑眸。
天!她倒抽了口氣,懷疑自己耳裡聽到的,他居然要她……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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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婦!
他要她做他的情婦?!
冷汗從念羽熙那飽滿的額際,緩緩滑落,在她以為時間將過一世紀之久,耳邊再度傳來他一貫嘲弄她的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