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唐昕
她總算救了他。
「你太傻了!」
她緩緩的搖了下頭。「不……我心甘情願……死、死而無憾……」對她這個替代品來說,也許這是最適合她的結局,唯一的遺憾是格格仍生死未卜……
她的血淌在弗雷手上,終而緩緩的合上了眼。
一貫冷漠的他,忽然發出了狂喊:「不准閉眼……你給我睜開眼來你聽見了沒?」
「你也嘗到痛苦的滋味了吧?」瑞克丟下手中的槍狂笑。
「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弗雷憤恨地開口道。
「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你休想,你永遠別想主宰我的生命!」語畢,他突然衝向窗台,一躍而下。
「瑞克少爺……」海瑟放下凱兒,衝到窗邊。
只見瑞克的鮮血濺了一地,當場斷氣。
一切的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的人全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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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況如何?」
「子彈穿過她的肩,失血很多。」
「請你無論如何,務必救活她!」弗雷注視著宮廷派來的御醫,口氣強硬地說。
御醫瞧住他,語重心長地開口:「一般的方式是救不了她,不過,近來有另一種方式也許可以一試,只要大人您願意嘗試。」
「什麼方法?」
「為她輸血。」
輸血?這是他頭一次聽見這名詞。
「危險嗎?」
「只要處理得宜,危險會降低很多。」
「要怎麼做?」
「首先必須找一位符合夫人同樣血型的人捐血給她。」
「我來。」弗雷毫不遲疑地回答。
「爵爺,還是我來吧!」海瑟在一旁開口。
「你們毋須爭搶,也許,你們兩人的血夫人都不適用也說不定。」
於是,御醫為兩人同時抽血檢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御醫由顯微鏡前拾起頭。
「大人,您的血型與夫人同屬一種,就抽您的血來救夫人吧!」
「快!」弗雷催促。
海瑟在一旁既憂心又有點欣慰,服侍了爵爺一輩子了,從沒見他為什麼人這麼擔心過……
但願夫人能渡過這個難關!她向上帝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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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弗雷每一天都必須抽一點血輸給辛兒。由於他身子一向強健,這一點尚難不倒他。
隨著時間過去,辛兒有了好轉的跡象。她的臉色已開始有了血色,不再有蒼白的死氣。
漸漸的,她的情況穩定下來,不再需要輸血。
這一日清晨,辛兒在一陣溫暖的晨光中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弗雷沉睡的俊顏。
為什麼他會伏在她床畔?難道這些昏昏沉沉的日子裡,全是由他來照顧她的?
他的臉龐依然英俊得不可思議,熟睡的容顏少了一貫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令她心痛的平靜。
是的,平靜。
在槍響的那一瞬,她多害怕自己沒能及時救他……
說她傻也好,說她癡心也罷。在走過這一遭之後,她發覺愛一個人就是這樣,一切並不能隨心所欲,她可以愛弗雷,卻永遠無法勉強弗雷愛她。
也許有一點點悲愴,但卻是她的宿命!
這時,弗雷在一陣輕微的移動中醒來——
「別起來!」他壓住欲起身的妻子。「你的身體還很虛弱。」藍眸凝在她臉上,目不轉睛。
辛兒的心震了下。
當他這麼望著她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呢?
為什麼明知他不愛她,卻仍因他眼中那熠熠閃耀的光芒而心痛不已呢?
這輩子,她再也不能痊癒了嗎?
她不是難過,而是害怕。
海德居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的將來是不是每一刻都心戀著這裡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瑞克呢?」她開口。
「死了,跳樓自殺的。」俊顏微顯苦澀。
「對不起!我不該和他一起喝酒的。」辛兒難過地道。
「這一切與你無關。」弗雷面無表情地說。
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然而這份平靜卻再一次揪痛她的心。
是不是,他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妻子,所以認為海德居的一切都與她不相干?
宜妃娘娘說錯了,並不是每一個異國男子都是溫柔而多情的。
起碼弗雷不是!
她真不知是否該因這點而為格格慶幸?
「謝謝你撥空照顧我,如果你很累,我可以自己待在這裡,沒有關係的。」
弗雷神情未變,仍是一貫的淡漠。「你不希望我留在這裡陪你?」
辛兒咬住唇,將掙扎深埋進心底。「我想獨處一會,」
有那麼一瞬,週遭的空氣似乎凝結……
辛兒半垂著眸,沒有勇氣迎視他。她生怕自己再多看他一會兒,會狠不下心離開他!
威廉對她說過幸福要靠自己爭取。她試過了,只可惜被他拒絕!
如今她什麼也不想再奢求,只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令她心碎的男人。
當耳畔傳來關門的聲響時,辛兒才抬起頭,讓眼角的晶瑩淚珠悄然落下。
不久,海瑟帶著凱兒前來探望辛兒。
凱兒一見辛兒,立即奔向床榻,牢牢地抱住辛兒。
「小姐,夫人受傷未癒,不要抱那麼用力。」海瑟笑著說。
凱兒聞言,立即放開辛兒,但一雙小手卻仍牢牢地握住辛兒的手,似是怕她離開。
「夫人,您這一次真是撿回一命,若非爵爺每日輸血給您,只怕夫人撐不過那危急的時刻。」海瑟說道。
「輸血?」
「是呀!那是一種新的技術,簡單來說,就是抽出爵爺身上的血,再注入夫人體內。」
辛兒心頭一震,他真的為了她而這麼做!?
還是……只為了報答她救他一命?
辛兒心頭忽然縮得緊緊的……在她身上流著弗雷的血,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小姐,我們該走了,讓夫人多休息吧!」海瑟開口。
凱兒依依不捨,臨到房門口時,她忽然回首,對辛兒開口:
「等我。」聲音不大,卻讓人聽得十分明白。
「小姐,你……你說話了!?」海瑟高興得抱起她。
凱兒微微羞澀地把頭靠在海瑟懷裡。
辛兒心底再度湧起酸楚,不過她仍強撐起一抹笑,目送她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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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過後,珊蒂如常地來到夫人房裡,準備喚醒夫人用餐。
不料房門打開之後,卻空無一人。緊接著,她在梳妝台前看見一封署名給弗雷的信。
她心中立即感到不妙,馬上帶著信來到弗雷房裡。
弗雷打開信封,只見上頭有著清秀的字跡寫著——
弗雷:
很抱歉,我必須離開。
因為我並不是你所想的人,嫁給你原是錯誤一場,在還沒有犯下更多錯誤之前,還是早點結束這一樁沒有感情的婚姻吧!
還有,謝謝你肯用自己的血來救我,我真的衷心鹹激。
若說海德居裡還有什麼我放心不下的,那就是凱兒。希望你不要因我的離開而再次漠視她,好好愛她吧!
珍惜你所擁有的一切!
信的末端並未署名,弗雷看完信後,將信紙揉成一團,丟入紙簍。
「爵爺,夫人她……」
「住口!」弗雷怒叫道。
珊蒂被爵爺的怒氣嚇得微微發抖,天!她從來沒見過爵爺這麼生氣過!
「出去!」弗雷再次怒吼。
珊蒂如逃命一般奪門而出。看樣子,海德居將有一場可怕的風暴,她得趕快告訴海瑟去!
艾瑪酒館
酒館裡的生意十分興隆。由於地處碼頭邊,因此除了商人之外,就屬水手最多。
老闆娘艾瑪是個三十出頭、風姿綽約的美女。
「小辛,過來一下。」艾瑪喚了聲。
辛兒立即由廚房走了出來。此刻她一身男孩裝扮,一頭長髮盤在頭頂上,以軟呢帽遮掩住。
不知情的人遺以為是艾瑪新雇的廚房助手呢!
「什麼事?」辛兒問道。
「你替我送這半打酒到下一條街的商行去好嗎?」
「沒問題。」
「你真乖。」艾瑪捏了下辛兒臉頰,寵愛地說。
「老闆娘,你又在吃小男孩的豆腐啦?」吧檯邊一名熟識的水手打趣道。
「不行嗎?可以的話,我還真想把她一口吃掉呢!」艾瑪對辛兒眨眼,將寫了地址的紙條遞給她。
辛兒立即拿著酒,走出了酒館。
酒館外一陣寒風吹來,令她忍不住打著哆嗦,卻仍強打起精神朝所指的方向走去。
碼頭邊緊臨著海,因此夜風很強,辛兒攏緊外套,半垂著頭,急速前行。
正要轉過街角,卻撞上一個高大的男人,
「小鬼,你幹什麼?」男人一把揪起辛兒的衣襟。
辛兒見一行人作水手裝扮,立即連聲陪不是,
「哼!下次小心點!」男人重重的放下辛兒。
不料辛兒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酒瓶也一併由布袋裡滾落一地。
「嗄?」一群水手忽然以奇怪的眼神望住她。
辛兒這才猛然察覺,她跌倒的時候帽子掉落在地上,一頭青絲早已披瀉而下,隨風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