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程鈺
「士林夜市！」葉霓穎的語調非常興奮，不理會身邊男人的想法。
「夜市？」髒亂、低俗等字眼立刻湧上程峻的腦海，他不豫地瞪著葉霓穎。
「我才不要吃那種垃圾食物，髒死了！」
「可是我想吃。」葉霓穎笑著回視他。
「就麻煩你這位護花使者當回司機吧，我想去一飽口福、大吃一頓。」
程峻不耐煩地發動車子，不情願的他鄭重聲明。「我是不會吃的。」
「我知道。」葉霓穎的開心與他的緊繃完全不同。「是我想吃。」
她在心中偷笑，這男人的嘴還真不是普通的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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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霓穎笑瞇瞇地指引方向，不一會兩人便來到熱鬧喧嘩的士林夜市。
葉霓穎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還不時地發出讚歎的聲音。
「太棒了，很久沒來這裡，都快忘記蚵仔煎的味道了！」
她一副口水快流下來的表情讓程峻忍不住皺眉。
「蚵仔煎，那又是什麼鬼？」他不自覺地問出口。
「蚵仔煎不是鬼，是道道地地的台灣小吃。」葉霓穎下車前，還忍不住露出一臉垂涎的表情誘惑他。
「那可是非常美味的好東西，要不要一起來？」身為朋友，她有義務糾正他錯誤的觀念。
「不要。」程峻繃著臉回應。
「好吧，那我就只好自己去了，拜拜。」
葉霓穎朝他擺手，才一下車卻和一個中年婦人撞成一團。
她捂著脖子張嘴喊痛的樣子，讓程峻忍不住下車趕到她身邊。
「這種人多的地方有什麼好？不懂妳為何偏偏要來。」他輕斥她的不小心，一邊動作溫柔地扶住霓穎，慢慢的跟著她的腳步走。
「對，這裡又髒又亂，跟我這個人一樣上不了檯面，我們不是天天都吃得起高級料理的富豪，只能吃小老百姓能吃的食物。」意識到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葉霓穎的心突然像是被人倒了醋，表面不在意，心裡卻酸酸的。
「我沒有說過妳上不了檯面。」程峻的黑眸片刻不離她臉上的失落，輕咳一聲開口解釋。「我只是不習慣這裡罷了。」
高大英挺的他走進人群中，立刻引來無數的目光漣視，這讓程峻很不自然的別過臉，只盯著葉霓穎瞧。
「慢慢就會習慣的，等你習慣後說不定還會愛上呢！」葉霓穎取笑他的緊張。
「不過穿著凡賽斯來逛夜市確實怪了點。」
她的笑意寫在臉上，燦爛得讓程峻移不開目光。
「取笑我就讓妳那麼開心嗎？」討打，竟然敢當面取笑他。
程峻恨不得立刻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
「也沒有非常開心，只是普通開心而已，哈哈！」葉霓穎故意笑得很大聲，躲開他的魔掌跑到一旁的小吃攤。
「老闆，給我兩份蚵仔煎。」她開朗的聲音立刻得到攤販老闆的響應。
葉霓穎找個位子坐下，卻發現一旁的程峻還僵硬地站著。
她伸手拉拉他的衣角，指著身邊的空位道：「過來坐下。」
「不要！」程峻的臉黑了一半。「我說過我不吃。」
「我沒要你吃。」葉霓穎指了指頸部的固套。「戴著這個抬頭看你好吃力，你過來陪我坐一下。」
她的話提醒了程峻，但仍十分厭惡地皺眉，好半天才坐下。
他一落座，葉霓穎點的蚵仔煎也剛好送到兩人面前。
「哇！好香喔。」葉霓穎大口吃著，完全不在乎一旁程峻的反應。
「真有那麼好吃嗎？」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程峻突然覺得肚子餓了起來。
但他死也不承認那味道果然鮮香誘人，只肯承認她的吃相具有說服力。
將另外一盤推給他，葉霓穎笑得好可愛。「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試過的人才有發言權。」她邊吃邊期待地看著他。
程峻的臉上滿是狐疑，那香氣確實勾引出他腹中的饞蟲。
最後，程峻終於放棄內心的掙扎，將美味的蚵仔煎嘗試著放進嘴裡。
「怎麼樣，味道很不錯吧？」葉霓穎笑瞇瞇地問道。
程峻用鼻孔哼聲當做回應，突然覺得她的笑容好礙眼。
他細品，她狂吃，兩盤蚵仔煎轉眼就見了底。
接著程峻又被葉霓穎拉到一旁的牛肉麵攤前。
「雖然這裡的小吃很多，但我最喜歡這家的牛肉麵了。」
葉霓穎的表情像個貪嘴的小女孩，對著一旁的老闆妥道：「老闆，來兩碗牛肉麵，多加點辣椒和酸菜。」
程峻錯愕得簡直不曉得該說什麼，熱呼呼的牛肉麵端上來，熱辣的香濃氣味已經讓一旁的葉霓穎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我從小就很喜歡吃牛肉麵，每次只要來夜市，我就一定要吃碗牛肉麵才肯回去，所以同學都叫我牛肉麵大王，我還曾經一口氣幹掉三大碗紅燒牛肉麵呢！」
她邊吃邊興致勃勃地跟程峻分享她小時候的豐功偉績。
程峻凝眉微微瞇起眼聽她說，感覺此時她的笑容真是美極了。
葉霓穎清脆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那時候總覺得有牛肉麵吃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後來大家畢業了，當年一起吃麵的人也都不在身邊，自己來吃總覺得孤單。我記得你說過：『真正的美食不是吃什麼，而是和什麼人來吃。』對不對？」
她努力仰著小臉，盯著他問。
「嗯。」程峻有些不自在地點頭，他也拿起筷子品嚐那美味的麵條。
等到葉霓穎放下筷子時，程峻的碗中也只剩下半碗湯。
笑嘻嘻地拉著他的手臂，葉霓穎邊逛邊繼續說道。
「每次我來這裡就能感覺到一種幸福，雖然這裡又擁擠又吵鬧，可是我就是喜歡這種人群的感覺。在這邊你可以看到來休閒的上班族，也可以看到年輕的學生或情侶，更可以看到好多在為生計忙碌的人們。」
葉霓穎輕歎一聲，仰頭盯著程峻的臉。「在這裡可以感覺到，我是真實而又自然地活著的，不做作、沒壓力，喜歡什麼就吃什麼，我就是我！」
她的小臉上滿是自信的光彩，看得程峻莫名的心動。
轉過頭看著擁擠的人群，聽到那喧嘩的吵鬧，程峻不再覺得不自在，反而正如她所說的：心中堆滿了充實感。
「接下來我們吃什麼？」他脫口而出，隨手脫下昂貴的西裝，捲起絲質襯衫的袖子，從王子瞬間變成瀟灑的平民。
葉霓穎笑了，發自內心笑得愉悅。「芝麻胡椒餅怎麼樣？要不然魯肉飯？擔仔面？蚵仔麵線？還是先試試我葉大編輯獨家推薦的麻辣魚丸？」
她喜歡這種感覺，這一刻他離她很近、很近……
「要不要都試試看？我喜歡乾淨的小攤。」
程峻回以淺淺的微笑，對她，他從不吝嗇發自真心的笑容。
「好啊，那我們就瘋狂的從頭吃到尾，怎樣？」看穎興奮地建議。
他主動牽起她的手，用高大的身子護著她，兩個人瘋狂地像在夜市裡探險的孩子，直到吃得肚皮鼓脹再也吃不下了，才滿足的攜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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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好飽吶。」坐在夜市盡頭的花圃邊，葉霓穎朝著程峻笑道。
「嗯。」他還是只應一聲做回應，緊皺著眉頭盯著她手中的那包東西。
「坐過來這邊，我們還有最棒的東西沒吃！」葉霓穎興奮地朝他招手，指指身邊的位子。「夜市的東西你都吃了，不要告訴我你不肯坐這裡？」
被她一激，程峻大踏步走到她身邊，努力不理會上頭的髒亂坐在她的旁邊。
「這種感覺真好。」葉霓穎遠望前面燈火處的人群，含笑將眼神投向身邊的男人。
「現在你離我很近，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清脆的語調柔柔說出心中的感覺。
「我之前有這麼糟嗎？」黑眸盯著讓人心動的小臉，程峻問道。
「以前的你只屬於你自己。」葉霓穎回以微笑。
「那種感覺很奇怪，即便我們在吵架，可是你仍然離我很遠很遠，在人群中的你是屬於大家的焦點，在生活中的你也只屬於你自己。」
她低下頭，從地上撿起一根小草把玩著。
「現在呢？我屬於誰？」程峻的聲調也跟著不自覺地放柔，黑夜中除了遠處的燈火、天上的繁星，最明亮的就是她的眼睛。
「是我的。」葉霓穎突然間笑起來，心卻有些酸酸的。
「你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吃小吃的時候，我突然有種錯覺，你是屬於我的。雖然那種感覺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是在那幾分鐘裡，你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她曾偷偷趁他吃東西的時候偷瞄身邊的對對情侶，就好像他們也一樣牽著手在吃東西，那是種很實在也很讓人喜悅的感覺。
「現在不是了嗎？」程峻不自覺地挑眉，心中也有點感動。
他也喜歡身邊有她的感覺，是那樣單純卻又真實的存在著，那是一種他看得見也觸手可及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