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程鈺
「抱歉，我不知道你會突然出來。」唯心羞怯地紅了臉。燈光下，她的大眼睛顯得格外的迷離。
洛宸風看到她只穿著睡衣的單薄身子，立刻挪開視線、側著身子將冰箱的門讓給她。「我工作完成了一個段落，休息一下，妳要吃東西嗎？」
「你呢？你要不要吃點什麼，閉關那麼久，一定餓了吧？」她關心的回問，洛宸風語調中的疲憊讓她無法漠視。
「我還好。」洛宸風拿出咖啡，打算動手煮咖啡。
還好？那就是餓的意思吧？
「空腹喝咖啡對身體不好的，正好我也有點餓了，我來煮點東西吃吧，香菇肉湯怎麼樣？」
她邊說邊打開冰箱，依次取出香菇、蔬菜和一些鮮肉。
「如果不會太辛苦的話，麻煩妳了。」洛宸風停下煮咖啡的動作，順手接過蔬菜，幫忙將菜清洗乾淨交給她後，就被唯心推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動火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以免真的燒掉廚房，我們就都沒飯吃了。」她怕他餓著似的，連忙加緊手上的動作。
「不好意思，妳搬家的時候我沒有時間幫妳收拾，住得還習慣吧？」他關切地問，看樣子她似乎過得挺適應的。
「沒關係，反正我的東西也不多，一天的時間就整理完了。我現在和小維小羽也相處的很愉快，房間也住的很舒服。謝謝你，洛先生。」唯心笑著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我的朋友都叫我洛，叫先生太見外了。」他喜歡看她臉上的滿足和喜悅，可是卻不喜歡她跟他客套。
「洛？」試著叫了一聲，維心利用熱鍋的空檔轉過頭來看他。「這麼叫很好聽呢！」她笑得真誠而溫暖。
將蔥放入鍋裡爆香，瞬間熱氣與香味四溢，不多時兩碗熱氣騰騰的香菇肉湯就端上桌，擺在兩人的面前。
古唯心又從冰箱裡拿出半個蛋糕，切成小塊放在桌上。
「這個是我從店裡帶回來的鮮奶油蛋糕，是我們今晚的餐後甜點，不過現在太晚了吃太多怕會不消化，就吃小小一塊吧。」
她拉過椅子，在洛宸風的面前坐下，見到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直瞧，突然覺得有些侷促緊張。
「很好吃。」他沒說謝，因為他知道她一定和他一樣，不喜歡一直聽到那兩個字。洛宸風專心的喝起熱湯，心彷彿也跟著美味慢慢回暖。
那甜美鮮香的蛋糕更是異常誘人，輕咬一口，那瞬間融化在口中的香甜讓他眼睛一亮。
「這個蛋糕是妳自己做的吧？非常好吃，妳的客人很幸福。」他笑著讚美，看見她臉上羞紅的光澤和喜悅的表情，心中又是輕輕一震。
奇怪，他怎麼會認為專注著煮湯、切蛋糕的她美極了呢？他最近真的太少跟女人約會了！
「胃如果餓太久會痙攣，嚴重的還會因胃酸過多而導致胃穿孔，造成出血的狀況。即使是不太嚴重，長時間的空腹也會因為胃酸分泌過多而疼痛，所以對餓了一陣子的人來說，吃些甜食會比較好。」
唯心也喝起美味的香菇肉湯，還不忘教育眼前這個不愛惜身體的人。
「有的時候一忙起來，甚至連白天晚上都不知道，就更想不到要好好地吃個飯了，不過我的書房裡有餅乾和熱水，我不會讓自己餓著肚子的。」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她的這份關心讓他覺得很溫暖。
「那就好。」笑瞇瞇地點點頭，古唯心將小臉埋入湯碗裡深吸著那熱呼呼的香氣。
「房間住的還舒服嗎？如果不習慣的話，妳可以考慮隔壁那一間。小是小了些，不過如果妳喜歡的話，可以過去看看。」
洛宸風用筷子挾起一朵軟滑的香菇丟進嘴巴裡，他很喜歡和她邊吃東西邊聊天的感覺。
她害羞溫柔的笑容和樂觀的性格，好像有種特別神奇的魔力，可以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不用了，我很喜歡那個房間，寬敞舒適，而且窗外的景色也很好，不知道之前是誰住在那裡，真的很會佈置房間呢！」
唯心笑亮一張小臉，不經意的說起。
「那個房間，原來是我太太住的。」聲音一下子變得低沉起來，洛宸風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筷子。
「對不起，我不應該問的。」有那麼一瞬間，唯心懊惱地想要咬斷自己多話的舌頭，他眉心輕擰起的皺痕告訴她，她選的話題讓他不愉快了。
「沒關係，我說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無意識的看向那扇房門，再回頭看著唯心一副擔憂懊惱的小臉，洛宸風不在乎的輕笑了一下。
「妳一定很好奇吧，為什麼我們明明是夫妻，可是卻不住在一起。其實嚴格說起來，即使是她還在的時候，住在那間房裡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多半的時間她都不在家，通常都和她的朋友出國玩或是買東西。」
「那她現在呢？」唯心忍不住脫口而出，此時他臉上的寂寞是否和他的妻子離開他有關？
「她去世了，三年前和朋友出國的時候，不幸遇上空難。」洛宸風輕柔低沉的語調中聽不出悲傷，只有一絲淺淺的回憶。
「你一定很難過吧？那個時候小維和小羽也才只有五歲。」
好可憐啊，他們父子三人同時失去妻子和母親，可想而知一定很傷心。
「我還好，主要是孩子們。我母親和姐姐都一直固執的認為，我應該再給兩個孩子找個媽媽。」想起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相親，洛宸風突然盯著唯心笑出聲來。
「結果是我破壞了你的相親，對不對？」唯心的小臉皺得像顆包子，心裡雖有愧疚，可是不知為何，當她想到他會再婚，可愛的小維和小羽也將會有新媽媽的時候，心中竟然像是啃了檸檬一樣，酸澀不已。
恐怕到了那個時候，這裡就沒有多餘的房間，租給她這個多餘的人了吧？
這個曾經承諾把她當成一家人的地方，她又能停留多久呢？
「不能說是破壞，只是讓我覺得很意外，而且說實在這樣倒是不錯的結果，我現在已經不會再答應媽媽和姐姐去相親了。」洛宸風有些疑惑，為什麼他在她的眼中看到受傷和失望了呢？
她的眉心輕蹙著，眼裡的哀愁讓人牽掛。
他喜歡看她笑的樣子，那是他生命中缺少的陽光，當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甚至願意敞開心胸迎接陽光的進駐。
為什麼不去相親了呢？唯心想問，卻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問出口。
「很晚了，早點睡吧。」
洛宸風率先站起身，隨手關掉廚房的燈，在黑暗中自然而然地牽起唯心微涼的小手，很紳士地將她送至門口。他微微心疼她指尖的冰涼，卻也只能依依不捨地放開。
「晚安。」他跟她道別。
「晚安。」她笑著回應。
彼此關上門，又是各自的世界。
各自的寂寞，各自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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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鳥叫枝頭。
洛維和洛羽驚喜地看到他們的父親也出現在客廳的沙發上，立即跑上前去抓緊洛宸風，興奮的講著體育課上發生的趣事，炫耀之前考試的好成績。
「唯心阿姨早！」
看到古唯心從廚房出來，兩個孩子乖乖地跟唯心道早安，也贏得她真心的愉悅笑容。
「咦，你也起來了？」她有些意外的看到從不曾在早上出現的洛宸風。
「我今天打算送兩個孩子去上學，然後去公司開會，和工作人員討論下階段的工作。」穿著絲質白襯衫米黃色休閒長褲的洛宸風看起來神采奕奕。
「原來是這樣。」微笑著點點頭轉身回到廚房，不多時，三份豐盛的早點便擺在洛家父子的面前。
烤吐司的香氣飄散在室內，煎蛋和火腿鹹酥可口，兩個男孩不用招呼，就立即端起溫熱的牛奶吃起早餐。
「妳將他們照顧的很好，我都不知道要怎樣謝妳才好。」感動溢於洛宸風的眼底，他看向唯心的目光，有著讚賞和感激。
她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溫暖他的心，面對她不經意間透露出的體貼和關愛，他更加肯定，她的出現是一個奇跡。如果沒有她的存在，他根本無法想像現在的生活會是怎樣的手忙腳亂。
「謝就不用了，你說過，我們這樣可說是雙贏，你們有得吃，我有得住，再好不過了。」唯心解下自己腰間的圍裙，不明白他為何坐在那裡不動，她指了指一旁那份未動的早餐。
「你不吃早餐嗎，不餓還是不合口味？」莫非他喜歡吃中式早餐，對牛奶吐司沒興趣？
「那份是給我的？」洛宸風有些意外，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也有一份不解。
「妳不吃早點嗎？」
還沒等唯心回答，一旁的小羽已經小聲地解釋。「爹地，這早餐是唯心阿姨特別為你準備的呢，平時她都是做兩份早餐給我和哥哥，她說她去店裡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