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丫頭愛使壞

第2頁 文 / 紀珞

    「我等你的好消息。」

    「可府裡的事……」此行前去「談生意」不知道會耗時多久,她放心不下。

    「安兒啊,你放心去吧,秦府所有的事都交給爹,爹會好好照顧秦府一家上下的!」平老爹拍胸脯保證。

    就是因為得交給你老人家,我才不放心呀……

    平安蹙了蹙眉,望向一派閒逸的秦嘯日。

    少主,除了我,您當真不考慮別人?

    「嗯,今年的釀梅味道不錯!」「她」應該會喜歡。

    嘗鮮中的秦嘯日,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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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煙漫草間,只聞鳥語,不見人煙,偏僻。

    上山沿途,平安腦中只有這個感想。

    那個姓「龍」的神醫,既然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有必要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嗎?雖說此處遠離塵囂俗世、謝絕熙熙攘攘,但食衣住行樣樣都不方便吧?

    她早就聽聞身為神醫世家成員的龍炎天,醫術精湛過人,卻不,是對每個人都願意診治,光這一點,就讓她覺得他有辱神醫之名,不怎麼認同這個人。

    少主為何要與龍炎天簽約?簽哪種約?這些她全不清楚,因為合同裝在一隻蠟封信函裡,少王只吩咐她到時親手交給龍炎天看便可,然後請他動筆簽約。

    只是,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龍炎天看了合同內容,就會爽快簽下大名?

    哎,反正她遠道而來是為了讓龍炎天簽下合同,又不是來求醫的,管她認不認同這個人,他簽了約,她就可以大功告成走人!

    平安打著如意算盤,心底卻開始不安,不是為她的職責,而是為眼前愈顯曲折蜿蜒的山道——

    山腳鎮上的好心大嬸告訴她,龍家莊位於半山腰,沿著山路往上走沒多久,就會瞧見門前有兩隻大石獅的府邸,很好找的。可她走了整整一日,連一隻小兔子都沒看到,哪來的大石獅?而且,她好像愈走愈偏僻了……

    她該不會……迷路了吧?

    眼見金烏西移的速度,媲美心頭益發升漲的緊張,平安不由得止步,想著該繼續前行還是走回頭路好。

    「如果我真的迷路了,繼續走也只是白費力氣而已,屆時若得一個人在山中過夜怎麼辦?我不想露宿山野啊,聽說沒有人氣的深山特別陰森,會有妖魔鬼怪趁天黑出來『打野食』。」嗚,她生平沒做啥壞事,但還是最怕鬼……

    「或者往回走,入夜前說不定能趕回城鎮過夜,對,就這麼決定,快走!」渾身豎起雞皮疙瘩的平安,自言自語作出最有利的評估,於是立即轉身掉頭——

    「赫!」

    她被眼前的頎長身影嚇到,愕然倒抽一口涼氣,跳退一大步。

    原本舉目望去盡皆杳無人煙之地,竟然無聲無息多了個白衫男子,瞅著一雙清冽的黑眸直勾勾凝著她。

    「你、你你你你……你是誰,跟、跟在我背後做什麼……」平安小手緊緊抱著胸前的包袱,顫抖的嗓音結結巴巴,迭步後退。

    她怎麼不曉得身後跟了個人?這、這人走路怎麼沒有聲音?!他是人還是鬼?

    白衫男子置若未聞,僅是一逕的盯著她看,她迭步後退,他就緩步前進。

    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驚膽顫,加上他的無聲逼近,宛若一抹飄蕩的幽魂般沉穩幽緩,頓時嚇得她內心疾跳,冷汗直流。

    穿白衣,應該是鬼……不對,天色未暗,還不到鬼魅出沒的時候,不然就是化作人形的妖孽?

    心裡愈想愈毛,平安立刻拔腿逃跑,結果一轉身就撞上一棵大樹——

    「呃!」

    顧不得跌成四腳朝天的痛楚,她攀著樹身想往旁邊逃命,眼角餘光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困在樹身和他之間,甚至看見他微微勾起唇角,好似大貓在看一隻被逼到牆角的可憐小耗子——深如黑潭的瞳眸,輪番出現彷彿沉寂了八百年的驚喜與難以置信的心緒。

    不會吧,是吃人的妖怪?

    平安臉色竄白,發軟的雙腿正式宣告「不治」,癱跪在樹下。

    眼角餘光瞄見他居高臨下的俯下頭,她不由分說抱頭驚聲尖叫。

    「停!不、不不要再過來了!」隨著她的驚叫,她往後伸長的小手裡多了一張黃底紅字的符咒,背對著他高高舉起。

    「人、人鬼殊途……錯,人『怪』殊途,回到你該去的地方,不要留在人間作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怪退散!」

    半晌,一陣靜默瀰漫在大樹底下,唯聞晚風捲起幾片落葉的聲音,咻咻。

    妖怪被她的保命符嚇跑了沒?

    頭埋在雙膝間的小耗子沒聽見任何聲響,便怯怯的抬起頭來,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慢慢回頭瞄去……

    這一瞄,猛地對上一雙帶笑的趣然黑眸。

    「我不怕這張鬼畫符。」對方咧嘴一笑。

    「哇——」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從她喉嚨進出。

    原本蜷在樹稍棲息打盹的某只爬蟲,突然被樹下淒厲的尖喊嚇到,一不小心自樹稍滾落,剛好摔在平安曝露在衣料外的嫩臂,眼冒金星的與她大眼瞪小眼。

    「啊啊啊啊——」蛇!蛇!蛇……她最怕蛇了啦!

    肌膚上滑溜冰涼的感覺,讓平安頭皮一陣發麻,方才發出淒厲尖叫的小嘴爆出更為慘烈的驚叫。

    她拚命揮舞著右手,想把那只黃綠相間的細蛇甩開。小花蛇被晃得頭昏腦脹,一生起氣,張嘴咬了嫩臂一口,才扭扭細長的身軀鑽入草叢,功成身退。

    「好痛!」她被蛇咬了?!

    平安看著血珠自右臂上的兩個牙印冒出來,驚恐不安的淚水傾洩而出,染濕慘白的小臉。嗚,她沒看清楚那只蛇是不是毒蛇,是的話,她是否即將中毒身亡?

    好死不死而且衰上加衰,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楣的時候連跌倒都會趴在狗屎上,就是形容她現下的處境。

    「跑得這麼快,可惜。」

    見白衫男子蹲身與她平視,她吃痛吟泣道:「我哪有跑!我乖乖的,你別再過來了好不好……」

    「我是說蛇,蛇的用處很大,蛇肉可食,蛇血、蛇膽、蛇鞭都能入藥,蛇皮、蛇骨磨成粉也能用作藥材,整條蛇泡藥酒也成。」

    白衫男子從容溫醇的嗓音溢出薄唇,對她的遭遇視而不見,僅是氣定神閒的解說起蛇全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功效,當然,那雙充斥著異愫的清冽黑眸,仍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好奇而專注。

    「不、不要再說了……」剝皮蛇的模樣躍上平安腦海,她頓時覺得好噁心,想吐。

    「沒看見我被蛇咬傷了嗎?你最好打消吃我的念頭,要是吃了我,當心你也會毒發身亡,嗚……」

    她邊哭邊建議,臨死前不想拖個無辜的鬼怪一起下地獄。

    平安本性就善良,既然命不久矣也就忘了恐懼,於是替「妖怪」著想起來。

    「姑娘,在下既非鬼亦非妖。」白衫男子興味盎然的為自己辯白。

    「你是……人?」

    朦朧淚眼借由白衫男子此時蹲身的動作,似乎看見他雙足著地有影。

    如果他是人,那麼他看她的眼神,就稱得上八百年沒瞧過人了。

    如果他是人,那麼他不應該對同為人類、卻被蛇咬的同胞這般見死不救。

    「不是,你不是人……」話剛落,平安略為蒼白的唇瓣一癟,爆出嚎啕大哭。

    「嗚哇——」她完了,她就要橫死在這荒郊野外了,爹爹和少主都不知道她死在這裡,沒人替她收屍引渡亡魂,她既還沒完成少主交付的任務、又即將成為無墓孤魂回不了家,怎麼辦,嗚嗚……

    「我不是人?」

    看著眼前構不上美如梨花沾露的婆娑淚容,白衫男子倍覺興味。

    確實有很多認識及不認識他的人這樣說過他,不過類似的情境居然發生在這與他僅有一面之緣、卻又不知他身份的小姑娘身上,哈,有意思!

    興味之餘,白衫男子再度仔細瞧清她眉心白淨無瑕的雪肌。

    她實在是……與眾不同。

    「你、你做什麼?!」當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額心時,平安防備的瑟縮低斥,但背抵樹身讓她想躲也不知躲哪裡去,而哭得抽抽噎噎的軟嗓,則是一點斥退人的魄力都沒有,只能任他輕薄……

    不,如果使勁推揉拍彈稱之為「輕薄」的話,那麼她偶爾到秦家客棧幫忙時,那些老愛趁她經過偷摸她一把、吃她豆腐的無恥食客,他們的行徑就可以稱做「善待」了。

    這男人幹嘛無緣無故朝她額頭又推又揉又拍又彈的?

    「很痛耶,放手啦!」她皺眉掙扎,不過經由他指尖傳來的溫度,卻稍稍安撫了她疾馳的心跳。

    他有溫度,是個真真正正的人囉?難怪那張從廟裡求來的保命符對他無效。

    「還是一樣……」白衫男子收回不規矩的大手,看著眼前的人兒,不禁喃喃低忖。

    「你——」

    她的話才滾到舌尖就被他揚聲打斷。

    「你想離開此地,還是要我替你治傷,二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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