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紀珞
「我……」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我不配……對不起……
「相信我,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愛你。」不管有沒有用,他還是願意對她說這句話。
「……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這樣的……」湅玥無法承受絕望的深情,趴在御烜胸前痛哭起來。可惡,她又哭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以前試毒的時候,雖然痛苦,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常哭,她真的變得不像自己了,明知毫無結果,卻好想任自己沉淪,她好傻是嗎……
「沒什麼值不值得的,我不是在做生意。」他摟緊她。
他只想得到同等的回報,如果不能,她能一直待在他身邊他也就不怨什麼了。
「玥兒,可以嗎?把自己給我,我要照顧你一輩子。」
他真的愛慘了她,否則也不會興起從來不曾想過的成親念頭。
湅玥止住了啜泣,強壓下心頭忽升的喜悅,硬是逼自己面對現實。高興又如何?她能付出同等的愛回報他嗎?她欠了他好多,欠了永遠無法還清的感情債。
但,如果是別的,她可以還。「你要我嗎?今晚,我是你的人。」只此今晚了……
「玥兒,你——」御烜掩不住狂喜,卻警覺於湅玥的改變。
「你不要我了嗎?我走好了。」作勢起身要離開。
「不准走!永遠都不准!」御烜狠狠攫住的櫻唇,將最深的愛戀傳達給她知道。老天明鑒,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他想念她的身子,想念到身子都發疼……
月光流洩朱閣,星兒悄悄睜眼,他們還有一整夜的時間……
就讓激情燃燒吧!燒完了就會煙消雲散,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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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烜抱著疲憊的湅玥回到房裡,他仍摟著湅玥,為兩人蓋上絲被。
「累壞你了吧?」彷彿要不夠她似的,他們足足在浴池裡待了一夜。
把頭埋在他懷中,湅玥頰邊悄悄飛上一朵紅雲。
這個新的體驗不同於上回的疼痛,她感受到心底深處的悸動,一種被愛的幸福。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我希望三年前那根毒針不是我大哥代我挨的。」御烜平靜地訴說著。
三年前?毒針?御昊?疑惑地仰頭看向御烜,有種預感這件事似乎與她有關。
「我爹娘過世得早,幾乎是大哥養大了我。他二十歲便領軍負責邊境的安全,幾年來,一個談笑間便能讓敵人潰不成軍的他,卻因三年前的意外而斷送大好的前程,身為弟弟的我卻無法為他做上什麼,我其實是憎恨我自己的。」
「大哥為了救我,以出自身接了盜寶之人的同夥所放的毒針,整整因劇毒痛苦三年了。」御烜說這話的同時,湅玥並無法從他的面無表情中看出什麼。
「盜寶?盜什麼寶?」問。
「長白雪參。」
這……不就是三年前師父讓她吃下的藥引嗎!盜寶之人的同夥……她相信,師父絕對不會因為要一件東西而施毒手,那麼,盜寶之人就是……師父!難道師父是要她來替御昊解毒,並非報仇,而是報……恩?
湅玥被自己的結論震住了。會不會,原本是她會錯意了?那麼,她與御烜可以不當敵人了?但……就算不是敵人又如何,她依舊是個活在黑暗世界的人,哪裡來的資格和御烜站在一起?,你別傻了,不可能的,連想都不必想!
「你曾說過要找我大哥報仇,或許大哥真的虧欠了你,這我不便介入,不過我相信大哥,他不會平白無故和人結仇。」
湅玥輕輕點頭,心中的疑惑終於撥雲見日。
原來,仇恨若只是發於仇恨,便真的成了萬劫不復的復仇使者。等一切結束後,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吧?
第十章
給了御烜一道難題,她願意為御昊解毒,但條件是必須讓她離開,而御烜,答應了。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否則不會答應的那麼爽快,湅玥正埋頭整理包袱,背向御烜。
其實鎮邊將軍府裡根本沒有什麼能讓她帶走,只有幾件將軍夫人送她的飾品能留作紀念,剩下能帶走的,只有綿綿無絕期的依戀和傷痛吧!
「不只知道你的身份,還有,這段日子的欺騙。」御烜面無表情地說著在在令他心痛的事實。
他早發覺她的失憶是佯裝的,卻遲遲不想戳破她的謊言,原以為經過昨夜的她已經敞開心胸接納他,而今天,他也打算跟大哥申明娶為妻之意,卻沒想到,她竟提出解毒的條件。難道昨夜對她來講僅僅只是一夜歡愛,不代表任何意義嗎?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居然能瀟灑地跟他說再見,這算什麼!
「……」湅玥不發一言。好意欺騙也好,惡意欺騙也罷,反正都不再有任何關係,她將離開此地。只是……當聽到他對她欺騙一事的指控時,為什麼心頭會泛酸、會發疼?
「我只要一個答案,昨夜對你而言是什麼?」御烜陰霾沉鬱的臉色從今早她提出條件以後就沒舒朗過。
依舊是背對著御烜,她絞著衣袖,強迫自己往御烜的心口用力捅一刀。
「你問我昨夜?不就是交歡嗎!你不也這麼認為?」當她這麼說時,彷彿被插上刀子的心口是自己的,好痛……
「是嗎?原來,我一直當傻子被你耍著玩,很好玩吧?看一個男人這樣投入,最後又落得白癡之名,的確很有趣。」冷鷙、陰沉是御烜現在的寫照。
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阻止滿眶的淚水落下。他要怨她,就讓他怨吧!這畢竟是她欠他的,她沒有權利為自己反駁什麼。
「不說話?默認了是嗎?」
「哼!我早該知道你三番兩次從我身邊逃開都是為了一步一步地誘我入甕,等我迷戀上你時,再狠狠地一腳踢開。湅玥,算你狠,不愧是暗毒門的弟子,沒錯,耍陰招就是你的本事!」
「不只耍陰,狐媚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吧?不可否認,你的確很懂得利用男人的弱點,先裝出一副嬌楚自卑的可憐模樣,然後再設法除去臉上的醜陋,勾引男人吧?誰知道擅長使毒的你是不是連臉上那些噁心的東西都是裝出來的?」御烜緊握拳頭,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踐踏湅玥的尊嚴。
「你說的都沒錯,我的確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不配擁有你的愛。」還有什麼痛楚會比現在更痛?湅玥把手支在桌沿,試圖撐住逐漸軟癱的雙腿。
「很好,為大哥解毒後,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御烜說完便頭也不回地甩上門絕塵而去,獨留支撐不住身子而緩緩下滑的湅玥。
御烜是真的厭惡她了……
現在才是該哭的時候吧?
怎麼卻哭不出來了呢?
怎麼回事?
不!御烜終於放開她了……
是該高興的時候呀!
怎麼傷痛卻反而乘虛而入了呢?
好痛、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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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聽說最近尚書大人也遭謀害?」幾個打掃庭院的婢女邊聊著。
「有聽說啊!而且又是被毒害的,一刻之內氣絕,好可怕呀!」
「不知道咱們將軍和二爺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啦!姑娘已經解了將軍的毒,將軍是個武功高強的人,不用怕的。」擁護御昊的陣營發出聲援。
「那二爺呢?他常常一個人往外跑,不會有危險嗎?」
「呸呸呸!你就不會說點吉祥話嗎?二爺是個福大命大的人,你少烏鴉嘴。」接著就是擁護御烜的陣營發出正義之聲。
「可是,今晚二爺要一個人去斷魂崖耶……說是什麼誘敵之計的,怪可怕的。」年紀稍小的丫環提出質疑。
「你打哪兒聽來的呀?」
「昨兒個去打掃二爺書房,在房門外聽見二爺同程總管說的。」
「噓!你這丫頭以後多做事、少聽閒話,知不知道,」
「好啦、好啦!」
原本要離開的湅玥在門邊聽得一清二楚,不好的預感襲來,她心驚得連站都站不穩。
誘敵之計?誘什麼敵?
他單獨去,安全嗎?
斷魂崖?是什麼地方?
不安籠罩全身,像張毫無空隙的網,緊緊纏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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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露寒、月華滿。
自天際直瀉而落的月光是萬物共享的照明,隱隱約約地在天上人間之中繫上一條透明的銀白絲線。
兩個無聲無息的身影一前一後地穿梭在樹影幢幢的暗夜,料峭的寒風吹得樹葉娑娑作響,替跟蹤者作了最佳掩護,然而,敏銳易感的他還是警覺到了……
到了崖邊,御烜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一出將軍府就緊跟著他的人。
「雖然耍陰是你們的本事,不過我沒空陪你們玩。」他也這樣朝英雅說過。她被他這麼一激,應該離開了吧?也好,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專心對付暗毒門的人,而不必擔心的身份會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