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惠心
「你是巴不得逸清被人看笑話!」
「好啦!你們都再別吵了,給我安靜下來!」朱逸清煩躁地對佐賀琴美與御村徹吼了一聲,嚇得他倆目瞪口呆。
原以為一切等他回到日本,就算「功德圓滿」了,想不到紙包不住火!
佐賀琴美不甘示弱地睨了御村徹一眼,趕緊安撫朱逸清的情緒,「你生氣了?幹嘛與御村徹這種小人一番見識,他只不過在嫉妒你!」
「琴美,我曉得你為我著想,但是請你也讓我靜一靜,我想單獨與孝芳和建元談一談,可以嗎?」
這時愣在一旁的游孝芳才趕緊走上前來,扶住了朱逸清,「你僅管說,我一定幫忙到底。」
「孝芳,請別告訴志浩與欣欣我現在的狀況,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你說的是人話嗎?難道你真不把我們當朋友,才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你的近況。」
「你們當然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不希望看你們無端為我著急擔憂。」
「那你聯手佐賀琴美回台灣拒絕郭宜欣,又是怎麼一回事?!」邱建元差點沒被朱逸清氣到吹鬍子瞪眼,「你讓欣欣為你哭為你憔悴?」
朱逸清聽見邱建元這一番話,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我深深愛著琴美,才會與她訂婚;所以請別再打擾我了。」隨即轉身揮開游孝芳的手,「琴美,我們走!」
邱建元見狀,趕忙跑上前制止朱逸清,「逸清,你這樣做似乎太自欺欺人了;我們早將你與佐賀琴美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假如你當真愛她,為何又深怕辜負她似地將她交給御村徹?」
此時的他只有昧著良心找來佐賀琴美當擋箭牌,「建元,你口說無憑,不要挑撥我與琴美的感情!」
一直冷眼旁觀的游孝芳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來,「逸清,為什麼所有的痛苦你都要一個人承擔?我們關心你,而你卻把自己關在門外,讓我們也跟著受苦。請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孝芳,你根本不懂,所以請你不要再多加猜測了。」朱逸清邊說邊坐進車內。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封閉自己到這種程度?亦或你只是在保護你自己免於受傷;那你未免也太自私了……郭宜欣、佐賀琴美,加上我們這群關心你的朋友,難道你還要讓更多人為你傷透了心,你才甘願?」
「請你讓一讓,我們的車要開了。」朱逸清推開車門旁的游孝芳。
游孝芳深深歎了一口氣;朱逸清竟然像只鴕鳥,不敢面對現實地將頭埋進了地洞,以為這樣就會沒事了。
難道他以為真能躲得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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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浩堆了滿腹怨氣,偏偏郭宜欣不讓他找朱逸清理論,當面問個清楚;好過現在他坐在車裡,聽妹妹數落他當時的衝動。
明明郭宜欣的心中是那樣在乎著朱逸清,她為何還要像聖人似地祝福他呢?他不懂。
「難道你不希望我幫你向小朱問清楚嗎?」郭志浩忿忿地問。
「請問你要我如何開口,或者說什麼答案才是你要的?!」
「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朱逸清已經與佐賀琴美訂了婚,而且他也表明不會辜負佐賀琴美,這是事實!難道他表示得不夠清楚?」郭宜欣的聲音冷到了谷底。
「如果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你會爭取嗎?」他一副疑惑的神情。
「死灰絕對不可能復燃,我不會癡心妄想。」
「你怎麼這麼消極;否則你之前為了小朱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
「不然你認為我能亡羊補牢嗎?」
「所以你決定不再愛朱逸清了?!」
「對!」瀟灑地一抹笑容揚上嘴角,顯示她的決心,奈何眼淚卻無聲無息地洩漏了她心底深處的秘密。
郭志浩心疼地抱她入懷,「傻丫頭,為什麼流淚!假如你真的捨得這份情感,你怎麼還會傷心?!」不忍地為郭宜欣擦拭眼角的淚水。
「可是……哥,我是真的衷心盼望逸清能得到幸福……」她將郭志浩摟了緊,讓淚水肆無忌憚地佔領她的臉龐,「我只希望逸清能過得快樂,而他找到了佐賀琴美;如果今天他對我還有一絲眷戀,那我絕對會去爭取!」
在愛情的版圖裡,的確沒有所謂兩全其美的這回事!在深知得不到心愛的心的情況下,要不就是毀滅這場不完美的故事,毀滅自己,也毀滅對方;要不就是退出這場失敗的故事,放過自己,也放過對方!
而郭宜欣選擇了後者。
「別哭了,傻丫頭,我都瞭解。」
月亮如昔地當頭照耀,卻也照見了郭宜欣的無助。
沒錯,倘若她當真忘得了他,她為什麼又會為了他如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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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陽光透過落地窗斜照進來的光亮玻璃屋內,佐賀琴美以慣有的謙恭有禮做為開場白,「游小姐、郭小姐,很抱歉今天把你們約來這裡,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她頷首微笑,一副迷人的大家閨秀氣質。
「你太客氣了。」游孝芳連忙客套地回應。
而現在坐在她身旁的郭宜欣,已知道了朱逸清的雙眼殘疾。
昨晚朱逸清被她與邱建元揭穿了「面具」,恐怕早驚嚇過度,今天才沒見到他的蹤影。游孝芳試探性地問:「今天怎麼沒看見逸清與御村先生?」
「他們一早就到『佐賀集團』在台貿易中心視察了。」她微笑示意;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字正腔圓且聲音甜美悅耳。
「其實我是想問逸清的情緒穩定下來了嗎?」
「逸清平時不大會鬧情緒。昨晚在停車場發了那麼大的脾氣,我還是第一次見過!」佐賀琴美平淡地說,眉目卻有濃得化不開的憂心忡忡。
「我想那就是他的性情,外表看似軟弱自卑,其實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而他比較不好的個性;就是會把思緒隱藏起來,怕別人為他擔心;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這種做法,才更容易引發別人不好的聯想……」游孝芳侃侃而談。
「例如讓人覺得他不夠朋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佐賀琴美笑著說。
「沒錯!我認為成長環境教給逸清的,只有無私地對人付出關懷,如同逸清老是為了救人而受人誤會,可是卻也不曾聽他有過一句怨言;但是他卻忘了人原本就應該有所發洩,有所自私,也有所情緒反彈。」
游孝芳幽雅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薰衣草茶,「或許你可以告訴我,應該如何做才能打開逸清心中的結。」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游孝芳輕聲問道。
「不瞞你說,這一次到台灣全是逸清一手計劃,他為了不讓郭小姐再癡癡等他,所以才想出邀我同來,好教郭小姐對他死了這條心。」
「你認為他這樣做很傻?!」
「希望我這樣子說不會傷到郭小姐的心。」佐賀琴美先面對一旁默默不語的郭宜欣頷首,才又繼續,「是的,而一開始我會願意支持他這麼做,全是因為我愛他!或許逸清認為這樣做就可以讓郭宜欣徹底對他死了心,但是想不到在對心愛的人做出如此殘酷事情的同時,卻也讓他心碎、心痛,進而發現他始終愛著郭宜欣的事實。」
游孝芳聽到這句話,有絲半驚半喜卻又有絲迷惑,「所以逸清才會急著把你交給御村徹?」
「昨晚你看見的那些是事實,卻未必是事實的全部。」
「我能理解。」游孝芳笑了笑,畢竟她看見的只是眼前的結果,因為她並非參與其中的主角,不知劇中人經歷的悲喜,所以她不能置評。
「其實我早就知道逸清在回到日本之後,還是會和我解除婚約的……」她這一回卻是神情痛苦地吁了好長的一口氣。
「一時之間,我也無法詳盡地為你解釋這麼多事情;不過今天我約你與郭小姐出來,實在是有事情想要拜託你們。」
游孝芳感慨地望了佐賀琴美一眼,才開口,「我該怎麼幫你呢?」
「我想成全逸清與郭小姐。」佐賀琴美堅決地說出了昨夜輾轉反側思索出的答案。
「你可別告訴我你也想退出。」游孝芳趕緊喝了口茶壓驚。
佐賀琴美促狹地說:「聽你這麼訝異的口氣,似乎郭小姐比我早一步提出這個決定!否則你不會說出『也』字。」
游孝芳聞言,「既然讓你聽出來了,我也只好照實承認囉!」
「若逸清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愛戀,那我絕對不會退出,畢竟逸清從頭到尾愛著的人,就只有郭宜欣而已,至於我,只不過不忍心看他如此無助,而答應逸清要求配合演這齣戲的女配角罷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轉頭望了默不作聲的郭宜欣一眼,才曉得她與她都做下了如此痛苦的決定;只因為她們都深愛著朱逸清,都希望看到他得到幸福,畢竟——她愛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