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妮妮
「夏琴,你還在生我的氣?」」如果只是單純的生氣,事情就簡單多了。」她冷冷的說。
「夏琴……」聽到她這樣說,牧人不禁無言以對。
「有客人來了,我要掛電話。」
隨即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響。
牧人苦笑的歎了一口氣,向酒保又點了一杯很濃的酒。
留了一臉落腮鬍的酒保看見他的模樣,好奇的問他,「女人?」
牧人點了點頭,喝著酒保遞過來的酒。
這時,朱丹推開酒吧的門進來,看見坐在吧檯邊的牧人,便在他旁邊坐下來,由於椅子很高,他還扶了她一把。
「一杯杜松酒。」向酒保點了酒後,朱丹臉色平和的對牧人說:「昨晚你放我鴿子。」
牧人本以為她會破口大罵,沒想到她卻一臉平靜,莫名的,他反而有點失落。
「收到我的花嗎?」
「你在賠罪?」朱丹喝了一口酒保遞來的酒,輕聲問著。
「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嗎?」他問。
朱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一個女人在什麼時候可以發飄,什麼時候需要嬌嗔。
她的前任丈夫離開她,其實並不是如她說的在乎她的第一次,而是他和診所的護士有了戀情。
剛開始,她忍了下來,後來他卻變本加厲的夜不歸營。她是個好強的女人,怎麼能夠忍受這樣的對待?於是她天天鬧、天天吵,甚至上法院告他和那護士,最後他給她一大筆錢並辦了離婚。
直到她回國後巧遇了牧人,過往的點點滴滴像倒帶的影片在她心頭呈現,又瞧見他做到自己當初希望他開診所的心願,不禁十分後悔,那時,她才終於明白,自己最愛的還是他。
這回,她又重新擁有牧人,她不會讓他離開她的。
要讓男人離不開女人的唯—方法就是扮演弱者,在愛情的世界裡,太剛強的人注定是失敗的一方。
雖然弱者不一定可以贏得一切,但勝算至少比剛強的人來得大些,這是朱丹從失敗的婚姻中所得到的深刻體驗,因此地不再當個好強的女人。
因為這樣的女人太累人,就算在男人面前擁有尊嚴,可是卻會失去愛情,那樣不是更得不償失嗎?那是傻女人做的事,所以她不當女強人也不做傻女人。
「除了花,你要怎麼向我道歉呢?」朱丹拿起酒杯,將酒一口欲盡。
她今晚塗著磚紅配著銀白色的口紅,畫著今年流行的叛逆味道眼線,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別有一番風情。
「走吧!我和你回家。」牧人邊說邊拉起身旁的朱丹一起離開酒吧。
回到家裡,他們各自洗了澡後躺在床上,牧人以為朱丹,會拷問他昨晚失蹤的事,可是朱丹卻完全沒提起,反而說了一個故事給他聽。
她說,有一條美人魚救了——位因為船難而漂流在海面的王子,王子和她在海王宮裡面住了好一陣子,兩個人的日子很是甜蜜。
但,王子終究還是要回到他的國家,因為他是屬於陸地的人,海王宮只是他的休憩站,陸地上的王官才是他的家。
美人魚因為不願意和王子分手,於是便跟著王子回到他的國家,王子也為了她在王宮裡蓋了一個游泳池;
乏子天天都跳到游泳池裡和她游泳,雖然美人魚並不喜歡游泳池,她想念的是大誨,但是為了和王子在一起,她只好學習遺忘大海。
半年後,王子突然不再來游泳池陪她了,可憐的美人魚不會說話,也沒辦法知道王子為什麼沒來的原因。
某一天,她聽見王宮裡傳來婚禮的音樂,她心裡一慌,便從游泳池裡跳了出去,用身子爬著,循著音樂聲找去。
結果,她看見王子正掀開一位金髮女孩的頭紗吻了她,美人魚便傷心的爬回她那狹小的游泳池裡。
那個晚上,美人魚死在游泳池中。
「這個故事美不美?」朱丹眨動著睫毛問牧人。
「美是美,可惜太悲情了。」他說。
「那是我自己編的。我覺得自己就像那條美人魚。」黑暗中,朱丹的聲音特別有感情。「我去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一個不屬於我的人。」
聞言,牧人無言以對。
「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不再愛你?」
牧人摟著朱丹,用力的吻著她,享受著她給予的熱情。
朱丹覺得自己又打贏了一場戰,而她的敵人,是自己一直未曾謀面的夏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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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旗津的燈塔往下望,海面上朦朧一片,有幾艘大型的渡輪籠罩在一片白煙中。俊堯回憶起他和夏琴初識的那天,他就是從這燈塔走下去,才碰見迷路的地。
如果自己一開始就勇敢一點,現在他、牧人、夏琴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局面呢?難道一切都是緣定?
「你相信緣分嗎?」他問著身邊的秦之。
「我相信,但更相信行動。」
「我不懂。」
「如果緣分來了,你不去爭取,它還是會走的。」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如果緣分注定你們不能在一起,你爭取有用嗎?」
「那就看你想要留住什麼了。」秦之想起了cc,是她放棄他的,如果她不走,cc還是她的男人。
只是這樣她會快樂嗎?如果自己的委曲求全只能留住cc一半的心,這和分開又有什麼分別?為了要再找回他遺失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的半顆心,而讓自己處在下風,這樣的愛情還有什麼意義?
緣起緣滅,其實都只在一念之間,就像現在,她和俊堯一起站在燈塔上,心裡分別想的都是另外一個人,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的下一步是否會交集。
世事難料,感情亦是。
從旗津回到市區,不想回家的俊堯,便跟著秦之來到「刺鳥」。
他一個人坐在昨晚和夏琴坐的位子上,想著秦之說的有關「刺鳥」的故事。
傳說中,有一種鳥,一生中只歌唱一次。它的歌聲甜美,無與倫比,這種鳥離巢後,就不停的尋覓帶刺的樹直到找到為止。
然後,它會往樹上最長、最尖的刺撞去,在極端的苦痛中引吭高歌。
它臨死前唱的歌,超越了自身的痛楚,非但感人至深,連雲雀和夜鶯都相形失色。
「刺鳥是用生命來換取甜美的歌聲的。」秦之在燈塔時如此告訴他,「唯有藉著最深沉的痛楚,才能換取最美好的事物。」
俊堯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把燒烤屋取做「刺鳥」,她想讓自己的生命從cc的背叛中換取完全的更新。
最深的愛原來是最痛的,燃燒殆盡,這是愛情的顏色嗎?
俊堯看著秦之忙著招呼客人,他也義務的充當送菜小弟,當他端著盤子,眼神和秦之互相交錯而過時,他心裡湧起了一陣暖流。
今夜,在「刺鳥」關上最後一盞燈,他開車載秦之回去之前,他們先去澄清湖看了很久的星星。
「我昨天在你的房間看到的星星就像這樣。」俊堯指著滿天的繁星說;
「我喜歡每天都能看見很多很多的星星還有月亮。」
「於是你就把星星和月亮都鑲在你的房間了。」
「很美是不是?」她笑著問。
「你真貪心。」俊堯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聲中隱約隱含著一些什麼。
寧靜的湖畔,秦之映著月光的眸於,讓俊堯想起昨夜他為她取的名字——月光女神,不禁又泛起了笑。
「啊!」秦之低喊,草皮上的鬼針草不小心扎痛了她正想往草皮躺下的背。
俊堯見狀,立即小心又溫柔的將她背上的鬼針草取掉。
「我只是想躺下來好好看一下天上的星星,我已經好久沒和星星靠得那麼近了,還有月亮。」
「來!」俊堯柔聲的說,他拉起她在一棵面湖的大樹下靠著,把外套脫下鋪在他腳前的草地上,自己先坐下,並示意她也坐下來。
「靠在我的胸膛上,你也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星。」他在她的面前很自然;一點都不覺得壓抑及拘束。
「不可以。」秦之搖頭笑笑的說。
「怕我?」
「不是。」秦之再次搖頭,「我不想當夏琴的替補者。」
俊堯聞言—愣,他無心的舉動竟造成秦之的錯覺?還是他下意識的對秦之也有了好感?
秦之的再次出聲,喚回陷入自己思緒的俊堯、
「我們走吧!天快亮了。」秦之的手錶停在快四點的地方。
俊堯站了起來,甩甩外套,披在秦之的肩上,無語的走向車子停靠的地方。
迭秦之回家後,俊堯的車子滑出巷口,寧靜的街道霓虹燈影閃爍,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在十字路口時有兩秒鐘的遲疑,他稍稍向左輕轉但又很快的向右邊駛去。
往左的方向是通往夏琴的家。
他放棄了這痛苦的抉擇,因為他不想看見牧人的車子停在夏琴家門前的街燈下,他不願再讓自己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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