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那顏(圓悅)
「哪個方向?」。
「那邊。」
看門人的話音剛落,阿那柔已掉轉了馬頭,旋風一般地奔馳而去了。
「出什麼事了?」剛巡校歸來的宇峒見獨孤蘇愣愣地杵在大門口,不由得感到奇怪。
獨孤蘇沒有回答,因為宇峒的問題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回答得了的。
「奇怪。」宇峒抓了抓頭。自那日姬冰玉受傷後,王爺對他就古古怪怪的,還藉故調他去巡校城防,這會兒,居然連獨孤蘇也對他愛理不理的。
「你說。」他轉問看門人。
看門人回道:「那人追小姐去了。」
「小姐?她和夏荷一起出去了嗎?」離開了幾天,宇峒並不知府裡發生了什麼事。
「夏荷倒還在府裡。」看門人嘀咕。
咦?姬冰玉出門,夏荷居然沒跟著,這不明擺著失職嗎?
宇峒決定去問問夏荷。
「這是怎麼回事?」宇峒直衝到拓跋扈房裡,卻看見兩個太監模樣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著特製的醴酪,夏荷則在一邊愁眉苦臉地伺候著。
夏荷一見他就衝過來,「快找王爺回來!公主把小姐帶走了!」
「啊?」宇峒立即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立刻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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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宇峒一腳踢開擋路的內監。他的臉上都是汗水,不只因為一路的疾奔,更因為心急。
「放肆!」拓跋扈喝止,極不滿宇峒在孝文帝面前跋扈囂張。
「請皇上恕罪!」宇峒驚覺自己已經犯駕,連忙跪下請罪。
「噢,這就是宇統領嗎?聽說你是王府第一高手,朕早就想見識見識你的武功了,不如待會兒你就和禁軍統領比試比試。」拓跋宏和顏悅色地道。
「不成!」宇峒衝口而出。
「大膽!」拓跋宏的臉色還沒變,拓跋扈的臉色已經變了。
「可是小姐……」
「小姐——」兩字似乎對拓跋扈有著無窮的魔力,這個烈性的人居然能捺著性子聽他手下結結巴巴地把話說下去。拓跋宏充滿興味地觀察著愛情在拓跋扈身上發揮奇妙的影響力,可聽著聽著,他的臉色也開始凝重起來。
而拓跋扈更是蒼白著一張臉,顧不得君臣禮節,跳起來就奔了出去。
出城的路上,拓跋扈發狠地鞭策胯下的黑駿馬。
姬冰玉,我不許你死!
我說過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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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究竟要去哪裡?」眼見四周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姬冰玉終於忍不住問了。
「這麼快就走不動了嗎?沒用的江南人,」拓跋若蘭微笑著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唔,這裡也可以。」
「公主,我不明白……」姬冰玉茫然,「你說要幫我救入的……」為何卻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野地?」你太天真了!」拓跋若蘭冷笑著抽出裝飾精美的匕首,「你去死吧!」
她不想死!
強烈的求生欲讓姬冰玉掙脫了公主,拔足狂奔。
她的一隻鞋不知什麼時候掉了,腳被沙礫磨出了血,而小徑中常有邊緣鋒利的羊齒植物劃破了她的衣衫,劃傷她的肌膚,血淌在她逃亡的路上。
這才有趣!她對一個只知跪地求饒的軟骨頭可不感興趣!拓跋若蘭露出了嗜血的微笑,懸崖!
姬冰玉終於知道公主的用心了。
「你才想到嗎?」拓跋若蘭得意地微笑,「為什麼你不直接跳下去呢?那將會多麼省事!」
「公主……」姬冰玉咬白了唇。她已無處可逃!
這懸崖高得讓人心悸!而崖下亂石林立,還有一條湍急的河流,若是跌下去,別說性命不保,就是屍體都不一定找得到!
才看一眼,姬冰玉就開始頭暈目眩。
「既然你不肯乖乖合作,我只得親自幫你了。」拓跋若蘭手執匕首,向她逼近。
「拓跋扈……」姬冰玉不知道為什麼在生死關頭,自己會喊出他的名字。
「不准動!否則下一箭就射穿你的喉嚨!」長箭如迅雷一般射落了拓跋若蘭手裡的匕首,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隨即響起。
「是誰?居然敢對我無禮!」拓跋若蘭暴跳如雷。
「阿那柔。」風塵僕僕的旅行者自暗處現身。
「阿那柔……」姬冰玉相當意外。
「柔然不是正和我大魏訂和約嗎?你居然敢杵逆我?」拓跋若蘭並不特別關心國事,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拓跋宏和拓跋扈卻是相當關心的,所以她也會注意一些朝廷的動向。
「讓她慢慢走過來。」阿那柔仍然拉滿丁弓。
看著這個陌生人堅決的眼神,理智告訴拓跋若蘭最好乖乖地照做。
一走近阿那柔,姬冰玉訥訥的況:「原諒我,我並不是故意欺騙你,只是……」
「沒關係。」阿那柔縱容地笑了。姬冰玉是柔然主阿那瑰的女兒,嚴格說來,還是她的姐姐呢。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是宮泰……他來到了柔然的地界。」然後,她才知道了發生在義父柔然主和一個異族女人之間的愛情,知道了他眼裡為什麼總透著哀傷。
「泰大哥……」姬冰玉若有所悟,「帶我回到你的家鄉去吧!」她對那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陌生之地,總莫名地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阿那柔自她眼裡看出了留戀與牽掛。
「帶我走!」在他眼裡,她只是一個玩物而已。自她無意中從奴婢們的閒話中得知他要娶公主時,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場就是黯然離開,只是她從未想過這天會來得這麼早!
「冰玉……」她無助的樣子讓阿那柔心疼,「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接著,阿那柔將姬冰玉抱上馬,在拓跋若蘭的驚愕裡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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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扈趕到小狼山時,只見拓跋若蘭立在懸崖上,而斷崖邊的小樹上掛著一小片布。
他認得這是她衣物的碎片!
「冰玉——」拓跋扈仰天長嘯,忍不住熱淚盈眶。
難道他這一輩子與她就這麼錯過了!?
「王爺!」一直緊隨他的宇峒衝上前將他拉離懸崖,「為一個女人輕生,王爺不覺懦弱嗎?」這話他是含淚說的。
「你錯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又豈會為一個女子輕生?」只一會,拓跋扈的眼眶已不再有淚。
「我立刻求皇帝哥哥為我們主持婚禮!」拓跋若蘭聞言大喜。
「我已經有妻子了——」拓跋扈冷漠的唇畔浮起一個溫暖的笑意,可看向拓跋若蘭的眼神卻沒有溫度。
「她的名字叫姬冰玉。」
「可是她已經……」看到拓跋扈陰沉的臉色,拓跋若蘭沒敢把「死」字說出口,「想想你的地位,你必須要有一個繼承人……」
「她是我今生惟一想要擁有的女人。」拓跋扈的眼神再度溫柔如水。
他真傻!居然去在乎什麼身份地位,結果不但扼殺了自己的真愛,恐怕她到死時也還憎恨著他吧。
念及她的死,拓跋扈的臉色再度冰冷。她的死已經帶走了他生命中的陽光!
「可是元扈……」拓跋若蘭仍想爭取。
「你這麼想嫁人,我會和元定商量,早點找個人把你嫁出去。」不再理會拓跋若蘭的抗議,他平靜地吩咐宇峒:「帶公主回宮,對皇上說我兩個時辰後就回去。」
他在崖邊坐下,怔望著谷底……
而身後怨恨的拓拔若蘭發誓,永遠不會讓他知道,姬冰玉沒死的事實——
西元四九三年秋天,在一個淒風冷雨的日子,孝文帝拓跋宏在佐政王拓跋扈的支援下,揮兵南下滅齊,由此揭開了孝文帝遷都洛陽的序幕……
第八章
到大漠已經大半年了,姬冰玉已不再如過去般蒼白得沒有血色。在跟隨柔然人遊牧的日子裡,她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一匹馬。
柔然人淳樸好客,並不因她是外鄉人而見棄;甚至至傳說中令人生畏的柔然主阿那瑰也對她相當好,還在她來後的第二個月,正式收她為義女。
姬冰玉微笑地結著裝飾帳棚的彩繩。這些日子裡,她就以結這些彩繩為業,記得開始只是興趣,發現柔然人喜歡就結一些作為對他們的感謝,後來才發現她可以拿這些彩繩去易物。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終於不再依靠阿那柔的資助,而成為一個自食其力的獨立女性。
如果不是回憶總會不時來擾亂她的心,這樣的日子可以說是愉快的了。
「公主回來了!」
「阿那柔回來了!」
很遠的地方起了一陣騷動,遠遠的一隊人馬前呼後擁著一個人,高高聳立的大旗迎風招展,馬蹄聲將地皮都震動了。
姬冰玉可以想像阿那柔的英姿颯爽,不過她有些驚異——阿那柔不是去討伐慕容部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邊的說話聲好大,她忍不住側耳傾聽一
「半路遇上拓跋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