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不會的,姊姊,有紹風在,他不會讓我跌跤的。」
雖然明白這樣做對王碧月有一點點殘忍,但,她還是得這麼做。
一來,是因為自己的使命。
二來,是因為她愈來愈覺得自己不想失去李紹風。
她喜歡上他的溫柔、他的笑容、他寵溺的眼神與他無微不至的關愛。
她甚至希盼著二十六世紀的王子也能像現在的李紹風一樣--
給她最溫柔的笑意、最真摯的情感。
愛上的,該是像李紹風這樣的男人,令人如沐春風。
真愛,不就是應該這樣嗎?
李紹風沒有拉開古瑛環在手臂上的手,重重的疑惑不斷困擾著他。
他實在無法明白古瑛,時而羞怯萬分,時而又膽大包天、熱情十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一直告誡著自己對古瑛不可逾越了男女禮教,盡可能的像兄長一般寵愛她、陪伴她、關心她、逗她開心。
但,這對古瑛而言究竟是好是壞呢?
如果她還是愛上了自己,那--也只是徒增傷害罷了。
天知道全天下他李紹風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呵。
他可以不管閒言閒語,盡己之力去關心她、照顧她,卻不能不在乎她的感情、她的思緒。
他究竟該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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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美湖更美。
西湖深藏在群山環抱之中,碧波瀲灩、湖水澄清,湖光山色交相輝映。湖中的蘇堤、白堤婉蜒綿長,堤上垂柳成蔭,人行其上,湖風吹拂,令人陶醉。
古瑛挽著李紹風的手優遊湖畔,看那湖中三潭印月、花港觀魚、平湖秋月、斷橋及那湖濱的岳墳,心間莫名的湧上一抹愁。
李紹風突然詩興一發,吟詠起宋代蘇東坡讚美西湖的詩句「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伴在身側的王碧月則接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聽聞她將這首詩一字不差的接完,李紹風讚賞的回以一笑。
王碧月接收到他投來的目光,也大方的注視著他。映著這湖光山色,似乎憑添一抹相契。
碧月才貌雙全,手能縫繡好山好水,口能吟誦好詩好詞,閨秀氣質,應對得宜。得此女子為妻,又有何好遺憾的呢?
李紹風如此告訴自己,輕搖了搖頭讓湖風吹走內心一股輕愁,一股對古瑛的不捨之情。
他細細的打量起王碧月,想將她的身影烙進自己的腦海,好打散近日來古瑛的一顰一笑,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惦掛。
他們兩人脈脈傳情,顯然忽略古瑛的存在,愈想就愈令她氣悶不已。
她輕輕地搖晃著李紹風的手臂,欲引起他的注意,接著整個身子蹲了下去。
李紹風見她突然蹲下身,心知有異便也忙蹲下身,雙眸中儘是關懷。
「怎麼啦?哪兒不舒服?」
古瑛蹙著眉,輕輕地咬住下唇,見他蹲在身旁便佯裝頭暈,順勢坐倒在他懷中,雙眸半掩。
他拿起她的柔荑替她把脈,見無異狀這才放下心來,卻不解她頭暈的原因,伸手又探了探她的臉。
「告訴我哪兒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這能說嗎?古瑛在心裡歎口氣。
「沒事了,休息一會就好。」她耽溺於他懷中的恬適,一時半刻還真不想起來。
「既然古妹妹需要休息,二哥不妨先送她回客棧,免得她跟著我們活受罪了。」王碧月溫柔地道:「如果二哥不放心,碧月可以留在客棧裡照顧古妹妹。」
李紹風見古瑛也沒啥大礙,又想著王碧月難得出門遊玩,不好壞了她的雅興,便道:「那倒不必,我請阿剛守著便可。碧月妹妹,妳就和阿羅先在這兒歇歇腳,我送古瑛回客棧稍後就來。」
「好的。」王碧月溫順的點點頭。
李紹風遂抱起懷中的古瑛,朝湖畔另一邊的客棧走去,阿剛則跟在後頭。
古瑛睜開眸子,盯著李紹風的下顎道:「我不要待在客棧裡。」
「妳身子不舒服,應該回客棧休息。」
「我沒事了,真的!」讓他將她送回客棧可不是她佯裝頭暈的目的……何況,讓紹風和碧月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愈多,她勝算就愈少。
「閉上眼睛,不准再說話了。」
瞧見李紹風那似乎益發緊繃的下顎,古瑛聰明的未多發一言。
他是打定主意要送她回客棧休息了!
也罷!大不了自己再偷溜出來便是。
這西湖的山光水色難能一見,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裝病而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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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有人跳湖啦!快快來人呀!」
遠處傳來一群人的爭相吆喝聲,讓正在四處尋找古瑛的阿剛及正在飛來峰下品頭論足的阿羅,全以絕佳的輕功往聲音的來源處飛奔而至,兩人相遇只對視了一眼,便雙雙往湖中探看。
只見湖心有一女子即將滅頂,雙手在湖中胡亂掙扎著,正要跳入湖中相救之際,忽見一女子衣袂飄飄地跳入湖中,腳尖在湖面上輕輕一點,順手將落入湖中的女子一把拉起,不一會兒,已俐落地將跳湖的女子救回湖畔的空地上。
眾人紛紛湧至這湖畔的小空地爭相察看,阿羅、阿剛也不落人後的尾隨那名女子而至。
「是古姑娘!」阿剛驚呼一聲,「快去叫少爺來。」
阿羅被老弟嚇了一跳,忙想擠開眾人看清那已昏迷不醒的面容。
「快去找少爺!這邊我看著。」阿剛忙將阿羅從人群中推了出來,「快呀,少爺懂醫術,可以救古姑娘。」
「噢。好,我這就去!」說著,縱身一躍已不見人影。
阿剛三兩下將看熱鬧的群眾推得遠遠的,一邊喊著,「快快讓開!」一邊忙回頭看著依然昏迷不醒的古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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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碧月端了一碗湯藥進入古瑛的房門,對正坐在床邊的李紹風微微一笑,「二哥,已照你開的藥方煎好藥了,我送來給古妹妹喝下,你就先去休息吧!」
李紹風起身接過她手中的碗,「辛苦妳了,妳也忙了一天,先去睡吧,這裡我來就成。古瑛清醒一會兒又昏睡起來,我得在旁看著。」
「可是--」
李紹風瞧王碧月這番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不禁笑道:「別擔心,我不會把古妹妹給吃了。」
王碧月玫瑰般的臉龐倏地浮現兩朵紅雲,她期期艾艾地道:「碧月不是這個意思。」
「逗妳的啦!妳還真開不起玩笑,快去歇息吧,明兒一早若古瑛清醒過來,咱們還得趕回李家莊呢!誤了時辰,恐怕大哥會擔心的。」
「那,二哥也早點歇息。」
「我會的。」他笑著點點頭,臉上卻有掩不住的疲憊。
待王碧月出了房門,他這才轉過身來喂古瑛喝藥,將湯匙遞到古瑛的唇邊,他慢慢地將湯藥送進她口中,卻見那藥汁三分之一進了她的口,其餘全從嘴角流了下來。
他輕輕地將她嘴角的藥汁拭去,迫不得已,只好以口就口,將碗裡的湯藥一小口一小口的送進她嘴中。
一股溫熱的感覺由口傳達到胃裡,古瑛冰冷的身軀漸漸地暖和起來,原本緊蹙的雙眉緩緩舒展,她不再感到缺氧與冰寒,身體也不再感到難受。
安適,是她現在唯一的感覺。
恍惚中她睜開了眼,看到的是李紹風憂心忡忡的雙眸與比平日放大了一倍的俊逸臉孔,她似乎看到他的唇正緊緊地貼在自己的唇瓣上……
「妳醒了?」李紹風被突然睜開眼的她,及自己已然冒犯的舉止給嚇了一跳,他猛然將身子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古瑛又將雙眸一閉,嘴角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夢吧?
有夢總比無夢好。
李紹風放下手中的碗,坐在床邊,伸出手輕撫那熟睡中的蒼白面容,手指從額頭滑過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然後輕柔地為她順了順雲鬢。
手指間傳來的溫熱終於讓他一顆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回想起在湖畔乍見她那毫無血色的臉孔、死白的雙唇與那緊閉的雙眸,他的五臟六腑不由得又全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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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經過一夜的調養,古瑛悠然醒轉。
觸目所及,不是西湖景色而是客棧陳設,一時之間讓她有點不明所以。
難道方才自己趁阿剛替她買東西時偷溜出去觀賞西湖的事,乃是一場夢?那她掉進湖裡差點淹死也是一場夢嘍?天啊!這夢未免也太過真實,想來還讓人餘悸猶存……
房門「咿啊」地被推開。
李紹風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妳醒了?」
古瑛見了他手上的東西,下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那是什麼?」
「草藥。」他將湯藥放在桌上,然後走近床畔俯視著她,臉上儘是憂心,「現在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