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凌煖
望著他倆離去身影，席拉吸吸鼻子，抹去頰上的淚水，轉過頭對路德說道：「你跟瑪麗、路易快點收拾好東西，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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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奔馳了一會，離開庫南城後，亞荻公主和伊森才放緩速度，讓馬稍稍喘個氣。
「公主，現在我們身上的錢不夠了。」伊森說道，忍到現在總算有機會可以說出來了。
亞荻沉默下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看到她露出愧色、難過的模樣，伊森張了張口，最後還是只能重重歎口氣——很難罵下去。
過一會，伊森聽到像小貓般的聲音斷斷績續地發出，先看了看四周，確定週遭並沒有其他動物存在，這才慢慢望向亞荻公主，只見她雙肩一抖一抖的，好似在哭泣。
「公主？」
亞荻沒有回應，只是雙肩抖的更厲害，頭垂的更低，馬似乎感覺到她的情緒，慢慢停下步伐。
伊森策馬來到她的身邊。「是……在難過頭髮的事嗎？」他猶疑地開口問道。
亞荻聞言，輕輕點了個頭，然後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奔流而出，天呀！她的心好痛！斷髮的委屈全一湧而上。「我……從來沒剪過頭髮……」她抽抽噎噎地說道：「我一向……很……很珍惜的。」儘管整理頭髮很麻煩，但她還是以擁有這頭燦如黃金的頭髮為傲。
太陽之神把他的光芒賞賜給你……
以前擁有總覺得理所當然，可現在突然失去了，她覺得某部分的自己也跟著失去了……
伊森暗暗歎氣，誰都知道女人多重視頭髮，那頭如陽光般燦爛的金髮是全伊爾金最美的，突然剪去，這種打擊任誰都會受不了，連他也很難接受，可笑的是，那還是當事人親自剪下的。
所以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公主，別難過了！頭髮還會再留長的。」伊森只能加此安慰道。
亞荻搖搖頭，「不一樣了……已經不是原來的……」
「怎麼會呢？」伊森失笑道：「只是沒辦法立刻變回像以前一樣長……」
「不是這樣的！因為……那……那是……母后……曾經幫我梳過的……頭髮呀！」說到這，她淚水流的更凶了，那髮絲串連了多少的記憶呀！
啊？伊森吃驚地望著公主，她不是因為失去美麗的頭髮哭泣，而是因為剪斷了和母親有關的記憶而哭嗎？
「公主，你還記得小時候跟蘭芮琳王后之間的事嗎？」
「不是記得很清楚，但我知道——她幫我梳過頭髮。」講到最後，她幾乎泣不成聲了，其實不只是與母后的，還有蘇菲亞、雪兒、亞倫，以及——萊斯特，似乎也將與他們有關的一切，全都切斷了……
那不是她想要的呀！她掩住臉痛哭起來。
這是伊森第二次看到亞荻公主哭成這樣，不過這回是出乎意料，也讓他有點傻眼，他抓抓頭，在他被那哭聲逼瘋前。「那——公主，現在要我回去庫南城把你的頭髮拿回來嗎？」
「好呀！」
伊森繃著臉注視前方好一會，最後認命的垂下頭，「好！那——公主，你先到旁邊林子等我，我去去就回。」
當他拉扯韁繩，欲轉過馬頭朝庫南城方向時，亞荻再度開口了。「伊森，不用回去了！」她聲音沙啞地說道。
「……公主？」
雖然淚水還無法止住，她一邊抽泣，一邊說道：「如果你把頭髮拿回來，席拉就有麻煩。」冷靜想想，剪都剪了，再拿回來又有何用嗎？看了更心疼。
她輕踢馬腹，再度往前行，伊森則默默地跟上。
過了許久，確定公主情緒已平靜下來，她臉上淚水亦被風吹乾，不再肆流時，他才開口。「……公主，你為什麼願意那樣幫助一個剛認識的人？」總算問出一直憋在他喉嚨的問題。
「因為她需要，席拉她還有三個弟妹要養，我不能看她這樣被帶走！」亞荻咬著下唇說道。
是嗎？「公主，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只是我們現在情況特殊，如果不想被盧西斯家族的人抓到，得要加快行程，而且要盡可能的不『引人注目』。」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她輕聲說道，安靜了一會。「我們的目的地到底在哪？是要去甘道城嗎？」
「不！是和甘道城完全相反方向的西城。」
亞荻忍不住皺眉。「為什麼剛剛不對席拉說實話？」
「公主，這是為了席拉好，你剛剛那一鬧，盧內斯的人一定會立刻趕過來，畢競會發紫眸的十六歲少女不多見，所以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你在庫南城，想當然他們一定會找席拉問你的下落，所以如果能引他們先到甘道城去，這樣我們就會有多點時間逃跑。」伊森解釋道，「總之，公主，請你以後更加謹慎-點，不要隨便暴露出身份。」
亞荻再度沉默下來，終於追來了嗎？腦海中浮現萊斯特的身影，思及今天所發生的種種一切，如果當初沒有他嚴厲的訓練，現在她能全身而退嗎？
不禁湧起一股矛盾的想法，如果真被抓到帶回王宮去，會如何呢？真的會發生很糟的事嗎？會糟到什麼程度？萊斯特真的做得出傷害她的事嗎？
很多的疑惑，可短時間是無法得到解答的，現在的她——有好多的事必需要再仔細考量和計畫。
「伊森！」
「是？」
「以後……我們會常騙人嗎？」
「呃……視狀況而定。」
「所以——你也會視狀況而騙我嗎？」亞荻輕輕問道。
伊森陡地-驚，忙望向亞荻公主，可從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忙深吸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我會誠實面對公主，不會有所隱瞞。」
「謝謝你，伊森，因為現在我真的不知道還能信任誰？」亞荻定定地凝視他。「所以你不可以背叛我！伊森。」
正那雙清澄、坦率的紫眸凝視下，他幾乎無所遁形，強自鎮靜地說道：「當然不會，公主。」
此後，亞荻沒再開口說話，他們陷入靜默中，夕陽將他兩人的影子拖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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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瞪著那束長長的金色頭髮，覺得整個心臟好像都要停了，他得握緊拳頭，才沒拔出刀衝上前去殺人。
「把那頭髮給我。」他很輕、很輕地說道。
娜絲夫人顫著手將那好不容易得來的金髮交過去，可人還沒來得及退開，就被萊斯特一把抓住。「說！是不是你逼她把頭髮剪下來的？」
娜絲夫人一直以為自己什麼大場面都見過了，但今天——第二次，而且是徹底地，被眼前這個散發出驚人、冷酷氣勢的英俊男子給嚇到了。
她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撕裂。「……將……將軍，如……如果我知道她是公主殿下，打死……都不敢冒……冒犯。」她該相信直覺的，不應招惹那少女，可她太想要那頭美麗的余發，所以選擇了忽視。
「你有傷到她嗎？」
「沒……當然沒有！」
「說、實、話！」萊斯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他身上所傳來的猛烈怒氣，幾乎要讓她昏過去：
「我……我發……發誓，真……真的……沒有！」娜絲夫人吞口口水，大略形容了所有的事情，在提到多人圍住亞荻公主，企圖抓住她時，萊斯特所發出的怒吼差點掀開屋頂。
「將軍！」萊斯特麾下的人趕緊出聲，希望萊斯特可以鎮靜下來。
打從亞獲公主離宮出走後，萊斯特就像被關在柵欄的猛獸一般，全身充滿了怒氣、焦躁和不安，他底下的人從未看過這樣的萊斯特，都被嚇到了。
萊斯特鬆開娜絲，那女人頓時像水一般癱軟在地上，他強迫自己去思考，接下該怎麼做？他從未如此心神大亂過。
「現在——立刻封鎖庫南城，派人挨家挨戶的搜，以及立刻派人找到那個叫席拉的女人！」
「是！」
「還有——」萊斯持瞇了瞇眼。「派人將那個旅店老闆抓來。」為什麼他要誤導他們，讓他們多繞路浪費時間，如果他早點找到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是！」
然後萊斯特低頭看著手中的金色髮束，慢慢拿起來，那熟悉的香味依舊留住發上，但主人卻……
為什麼？亞荻你會一聲不吭的溜走呢？到底是為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競是發生了什麼事？前-天，她不是才偎在自己的懷中，柔聲地對他說「我愛你」！？
他深吸口氣，再度抬起眼，眸中的冰冷足以讓地獄結成冰，眾人無不一凜。
他低頭望著仍爬不起來的娜絲夫人，「現在——我要你再說清楚一點，跟亞荻公主在一起的男人的模樣，一絲一毫部不得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