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關靜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憤怒的火光燃燒到他的眼瞳裡。他打了個電話,「事情辦得怎麼樣?」
那頭的人回答,「差不多了。」
閻傅廣有個計畫……不,要說陰謀也行,它正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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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這邊請,這是我們公司新的開發計畫,您過目一下。」長順公司的人派人過來跟裘心染講CASE,是有關開發休閒度假村的計畫案,案子談得幾乎差不多了,開發部的人臨時卻又說出了狀況,她只好親自走一趟,跟主事者談。
但,她沒想到竟然又遇到閻傅廣!
自從上次他們分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現在照面實在有點尷尬,裘心染連忙背過臉。
「副總!」那人叫她。
「我們到那邊談去。」她急忙走開,很怕被閻傅廣撞見她。
但她似乎是多慮了,因為他正忙著跟人談事情,好像沒注意到她。
他沒注意到她,但裘心染卻對閻傅廣很好奇,因為她難得見到他竟然跟人鞠躬哈腰的,看起來像是很卑微。
他在做什麼啊?
裘心染不斷的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向閻傅廣,至於長順公司的人在跟她講什麼,她真的心不在此,
「副總。」
「嗯?」
「你在看什麼?」長順的人好奇的回頭望。
裘心染順便問他,「那個人在你們公司做什麼?」
「還不是跑業務,他們公司也在爭取這個CASE,但卻派了個沒啥經驗的人來,他還沒見到我們主管的面,就被人給擋了下來,總之,那個人一點勝算也沒有。」
「是嗎?」裘心染勉強地笑了笑,要是長順的人知道閻傅廣的真實身份,他們一定會很後侮吧?
閻傅廣以前是因為不想管公司的事,所以不常露臉;而現在介入恆升,卻被安排到基層去,也難怪這些人有眼不識泰山。
裘心染再偷偷地看他一眼,看他鞠躬哈腰、求人的樣子,不禁地讓她想起自己剛進永達時不也這樣。
事事從頭做起,而她頂著不光明的身份,集團裡有幾位擁戴正主兒的大老,不同樣常給她顏色瞧嗎?
那時候她吃盡了苦頭,而閻傅廣現在是不是也是這樣?而他一向意氣風發慣了,怎麼能承受得住?
裘心染不禁地替他擔起心來,最後,她甚至怪異的衡量起要是這件案子,她們永達不接了,那麼對永達會有多少損失呢?
如果她故意……
不不不,她在想什麼?
裘心染試圖想把思緒拉抓回來,但她的心卻一直怪異的繞在那個奇怪的念頭上打轉。
給他吧!給他一個機會,反正這對永達又不會造成什麼重大的損失,她心裡有個聲音不斷的遊說她。
最後,永達莫名其妙的沒拿到這個開發案,她父親還為此發了好大的脾氣;而裘心染則是默默不語,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承擔。
她自行處分,願意讓公司抵扣她百分之五十的薪水一年,而且又替公司日夜加班,賺了一筆,她父親才讓她功過相抵。
只不過裘心染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天,她半夜兩點接到她父親從老家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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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錯誤!」裘心染第一次被召回裘家,卻是在半夜兩點!
原來是公司的財務長出了狀況,讓永達的資金調度出現問題,可這件事她已經處理好了呀!父親不用擔心的。
「T銀行跟F銀行願意幫我們度過這次難關。」裘心染跟父親報告她前幾天才跟幾大銀行家商議好的解決之道。
只要再撐過一陣子,貨款齊了,永達就能解燃眉之急,父親實在不用擔心。
「嘖。」
沒想到她卻被她大媽冷哼。「看來你這個寶貝女兒還是沒搞懂狀況,人家是有意要搞垮我們永達,她還被蒙在鼓裡呢!」
什麼?大媽這話是什麼意思?裘心染不懂。
「你看看這個!」她父親又把一疊資料摔到她的面前。
裘心染將資料拿起來看,愈看她的臉色愈沉。「怎麼會這個樣子……怎麼會……」那些銀行家明明跟她說好的,他們願意幫永達這一次。
為什麼出爾反爾?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為什麼?!這道理還不簡單嗎?人家是存心搞垮我們永達,你卻傻傻的往下跳;這下我們集團發生這麼大的事,我看你怎麼辦?」她大媽撂下很話。
大媽那個態度不像是在擔心,倒像是在看她笑話。
「你怎麼說?」她父親問她。
裘心染收起了資料,挺直了腰桿。她還是那一句老話,「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我絕不會拖累永達。」
「希望你說得到做得到。」她大媽冷言諷刺著,裘心染只好拿著那一疊資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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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呢?是誰暗箭傷人、是誰跟她作對,硬是把她談好的事又扯下來,惹出更大的風波?
裘心染猜不透,只好再走一趟各銀行,沒想到這一次去,很多銀行高階主管都沒空。他們不是有事外出,就是在開會、在忙。
他們這分明就是故意不見她,裘心染最後逼不得已了,只好坐在會客室裡等,
他們開會,他們忙是嗎?
好,那她等這總行了吧!
裘心染從沒想過自己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必須如此來求一家銀行高抬貴手;但無所謂,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在她還沒進永達之前,她還不是頂著私生女之名,遭受同學的白眼跟旁人的冷嘲熱諷。
沒事的,裘心染這麼告訴自己,這種異樣的眼光自己看多了,她只要把自己回復到那個一無所有時的青春期,她什麼事都能挺得過。
但那樣的催眠也不過是前一秒鐘的事,她下一刻就看到她等的銀行經理走了出來。
她連忙站起身,打算迎上去,但——等等!她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陡地被釘在原處,動都不能動。
那個跟在銀行經理身後的人是誰?
她眼花了嗎?
不,她沒眼花,因為那人正衝著她一笑。
而那個人正是脫胎換骨後的閻傅廣,她與他才士別三日,他已不再是先前那個跟人家鞠躬哈腰的小業務了。
看他一身西裝筆挺,連銀行經理看到他,都還恭恭敬敬的稱呼他一聲,「閻先生。」
這是怎麼一回事?裘心染的腦筋還沒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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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急著跟銀行借錢,倒是先詢問起閻傅廣來銀行的意圖。她覺得事情絕不單純,但她又不願意承認他們家這一連串的事件跟閻傅廣有關。
告訴她不是,只要他否認,那她就定不相信!
她眼睛透露出這樣的渴望,但閻傅廣卻狠狠的將它打碎。他直接告訴她,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是來阻止銀行借錢給你們永達的。」他毫不避諱地說出他的意圖,一點也不介意讓她發現。
他竟寡廉鮮恥到這種地步!
裘心染掐緊了雙手,強忍住滿腔的怒意。「為什麼?」她問。
「因為我要讓你後悔,後悔你曾承認你喜歡的人是楊仁寬。」後悔她將他跟楊仁寬放在同一個天秤上秤斤論兩,最後卻仍選擇了楊仁寬。
他一字一句的吐出他的怨恨。
她以為他為什麼突然變得爭氣?
她以為他是為了什麼,連最基層的業務工作都願意肯做?
他是為了她!
「我立過誓,一定要把你從楊仁寬身邊搶回來,不擇手段,不計任何代價。」所以他連跟人鞠躬哈腰,拜託人的事都放下了身段。
大家都以為他變得謙虛了,其實他不是;他只是被憤怒給蒙蔽了驕傲,為了搶回她,他可以拋棄一切無謂的驕傲。
「想要借錢?可以,恆升借你們永達,但我有個條件。」他說。
而裘心染眨著眼,心口突然一緊,她明白他的意圖,所以問不出他的條件是什麼。
閻傅廣靠近她,好近好近——
他在她的耳畔吐出正確答案。「條件是,拿、你、來、換。」那音量像是只有她才聽得到,但他的態度這麼曖昧,銀行經理縱使真沒聽到,也想像得到。
現在,他真當她是可議價的女人了是不是?
襄心染怒視著他的笑容。「你無恥。」
他卻說:「謝謝誇獎。」
他說過為了得到她,他不計犧牲、代價,所以一句無恥算什麼?在他當業務的時候,更難聽的話他都聽過,所以說她的一句無恥壓根不具任何殺傷力。
「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另外找人說服你。」他把他的意圖挑明了講,也不怕她知道。
裘心染懶得理他。
她隨他怎麼搞、怎麼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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