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關靜
她看著兒子,突然覺得自己生了一個沒心沒肝沒肺的死孩子,他明知道她最在意什麼,卻淨往她的痛處踹。
「是,我是怕你不爭氣、是怕你沒出息,但這一次我豁出去了,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那我就、我就——」
「就怎麼樣?」閻傅廣看著他媽,想知道他媽有什麼能耐可以制伏得住他這匹脫了韁的野馬。
「我說……」閻母還在想怎麼威脅兒子,她這個兒子從小就讓她給慣壞了,他雖怕他爸,但也不是真怕,反正他長大了、皮厚了,根本不怕打,更何況他都二十八了,還長得人高馬大,他家老爺也不能像傅廣小時候那樣打他,那那那……怎麼辦?
她真拿他沒轍了嗎?
他真沒什麼弱點嗎?
閻母努力的想、用力的想——而這死孩子,他那是什麼眼神,好像在看好戲,車災樂禍似的。
好,她豁出去了,雖然有點丟臉。「如果你敢不出席,那我就死給你看。」她語帶威脅,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閻傅廣臉色一凜。
他不喜歡這個玩笑。「你不會的!」
他向來討厭別人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尤其是他的至親,這是因為在他小時候曾被歹徒綁架過,曾遭遇過生死大劫。碰觸生死之事一向是他的禁忌,所以——不會的,他媽不會這麼做的,他知道。
閻傅廣目光有了波動。
他媽知道這一招奏效了,她揚起得意的笑,還告訴兒子,「那你就試試啊!看我會不會、敢不敢,如果你夠不肖,那你就拿我的命去賭賭看好了。」她決定了,如果兒子真敢試,那她就真吃個幾顆安眠藥嚇嚇他,看他還能不乖乖束手就擒嗎?
「可惡!」閻傅廣咒罵一聲。
閻母得意的笑,但,之後呢?
之後她兒子怎麼就跑上樓了!
「傅廣,你到底想清楚了沒?」他現在是要出席還是不依啊?他倒是給她個答案,她才能決定自己到底需不需要上藥房買安眠藥啊!
「砰」一聲,閻傅廣甩門當回應。
哇——脾氣這麼大?閻母嚇都嚇死了,好吧!她不逼他,她就等著禮拜五那天看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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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禮拜五那天,閻母提心吊膽了一天,她那個不肖子一直到了晚上六點半人都還沒出現。
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真的寧可逼死她,也不要出席!可惡,如意算盤打錯。
「老王,備車。」她要出去買安眠藥嚇一嚇那個不懂孝道兒子。
「是的,夫人。」老王馬上出現,進車庫裡去開出夫人的專用車。那是一輛復古型的勞斯萊斯。
他才剛開了出來,少爺也回來了。
閻傅廣看了座車一眼,便知道他媽要出去。「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啊?老王傻住,少爺這是什麼意思?
少爺的意思是說他要跟夫人一起出門嗎?那那那……那他要開哪一輛車啊?他們沒告訴他啊!
「少爺,少爺……」老王叫得小小聲的,少爺有聽到就好,沒聽到,那……那他也叫了,如果待會兒有人責怪,他至少也盡過責任叫了幾聲,是少爺心情不好,沒聽到,所以不能怪他。
咚咚咚,閻傅廣跑進門。
他媽意外的看到他出現,臉上的表情是又驚又喜。
「你回來了!」她說,而那個不肖子應都下應她一聲,果真還在生她的氣,但他在這個時間趕回來,足以見得她的威脅還是有用的,所以……呵呵,他生她氣的事,她這個當媽的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計較了。
「快去換衣服,我等你、我等你。」她一連說了好幾次「我等你」,就怕兒子又賭氣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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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染,你好了沒有?」
裘心染的母親已經樓上樓下跑了好幾回,她這個心肝寶貝、掌上明珠卻還在樓上磨蹭,還不下來,最後裘母實在是等不及了,咚咚咚的跑上樓,猛地推開女兒的房間。
她看了險些暈倒。「你這孩子到底在磨蹭什麼,怎麼還沒換衣服?」
「我穿這樣去就行了。」裘心染覺得她已經穿得很正式了,她上班時不都這麼穿的嗎?
「穿這樣!這哪行啊?!你知不知道今天與會的是什麼人?那全是高官顯要或是政商名人。」這些話,她不知道跟女兒說了多少遍,怎麼心染平時聰明伶俐,但這些事就是要她一再的講呢?
「算了,我幫你找吧!」裘母衝到更衣室幫女兒選了一件桃紅色的小禮服,裘心染的膚色白,再加上她原本就長得甜,穿這件小禮服更顯出女兒的美艷動人。
裘母見過女兒穿過,這件好。
「喏!拿去換過。」裘母硬是把衣服塞給女兒。
裘心染根本不想穿這件衣服,不,她不是不想穿這件禮服,她是根本不想去參加那個慈善晚會,不想進入母親處心積慮想要她進去的社交圈。
那些什麼高官顯要、什麼政商名人的二世祖,她一個也不想認識,因為她的父親就是所謂的政商名人,而她父親卻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她不懂她父親都是這個樣了,為什麼母親卻依舊看不開?依舊要她攀附權貴,當上有錢人家的少奶奶。
媽媽不知道那些有錢人根本不可能真心對待他們的女人嗎?
他們有了錢,便想娶妻納妾,大小老婆一個個的討:媽媽就是人家的二奶,而父親是怎麼對待她的,母親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那她就更不懂了,為什麼母親對權貴依舊如此執著?
裘心染幾度都想開口問母親,但話到了舌尖,又讓她給吞回去。
她不敢問,怕問了就會傷及母親的痛處。
她見過母親討好父親跟大媽的樣子,母親夜晚垂淚的背影是她這輩子想忘都忘不掉的陰影,所以那麼殘忍的話,她根本問不出口,而為了討母親歡心,她能做的就是當母親的好女兒。
她從小就努力上進,求學階段,她從沒有跌出前三名的榜外。
她是母親的驕傲,是母親唯一在大媽面前能抬起頭來的光榮勳章,因為,大媽生了三個兒子,各個不學無術,全是統褲子弟。
這些年,父親幾乎將他所有的產業都交給她接管,漸漸的,母親的勢力壓過大媽,但母親依舊不敢逾越本分,因為在母親心中永遠有一個遺憾,那就是她沒能幫父親生個兒子,母親覺得光是這一點,她就永遠輸給了大媽。
「心染。」母親叫她。
「嗯?」
「快去換衣服啊!我們快來不及了。」母親催她,而裘心染看到母親喜悅的臉龐,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好事發生似的。
母親在期待什麼?
其實她知道,無非是她釣到一個金龜婿,從此之後,母親便能在大媽面前揚眉吐氣。
母親這樣,她不想去的話,就更說不出口了。
裘心染默默的進了更衣間,穿上母親要她穿的那件小禮服。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鏡子裡的那個人好陌生。
她討厭那樣的自己,偽善而浮華,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是美麗的。
第三章
「是你!」一個興奮的聲音在裘心染不遠處爆炸開來。
那聲音太過興奮了,很難讓人不去注意它。
裘心染轉過瞼,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卻不期然的撞見一張爽朗的面容,那人臉上的笑容太過燦爛且耀眼,而更該死的是,她根本不想再見到他。
可惡!他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該掉頭就走嗎?
不不不,那絕不是理智的行為,如果她看到他就跑,不就意味著她間接承認了她就是那個人嗎?所以……還是保持這個姿勢,如果他膽敢來認她,那她就來個一問三不知,對於他說什麼,她全盤否認到底;只要她打死下承認,諒他也拿她沒轍。
裘心染心中很快地便有了答案,而那個大白目竟然還真朝她走了過來,而且還一副很興奮的模樣。
裘心染真想閉上眼睛不看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閻傅廣站到裘心染跟前來。
他乍見到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想到真是她!
他嘻嘻哈哈的跟她打招呼,但裘心染根本就不想理他。幸好她演技也不錯,她挑起眉,想了一下才說:「先生,我們認識嗎?」
她臉上的表情很無辜,像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哦——他知道了,閻傅廣看懂了她的意思,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所以她裝傻是不是?
問題是,他卻依舊想念她,而且對她的身份好奇得要死。
想想她能來參加這個晚會,代表她有著一定的身份背景,但她卻從事援交的行為。他是傻了才會相信她先前是為了錢才下海的。
裘心染皺起眉頭,他幹嘛笑得那麼怪、那麼詭異?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像是他看透了什麼。
「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閻傅廣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