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容蓉
他不由自主跨前一步,想看清她氤氳的眸子。
「啊!」尉青荷慘叫一聲,使勁往床裡挪。「求你別過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說出求饒的話。
他恍若未聞,隨著她的行動坐到床邊,身體向她逼近。「妳不用怕我,我只是想讓妳好好休息,是妳自己想太多了。」
他這個樣子是想讓她好好休息?
去他的鬼話!
火燙的熱氣不斷襲上面頰,尉青荷快撐不住了。真不知倒了什麼楣,碰上這個殷遠城,簡直就是她的剋星!
「你如果真想讓我好好休息,就給我一個單獨的帳篷吧?」她抖著唇,試著與他商量。
他瞇起眼,目光不懷好意地掠過她的全身。
「不是我不依妳,今天晚上一下子多出那麼多人,營地裡哪有多餘的帳篷給妳用?」他笑著說,臉上的神情一派輕鬆。
忽冷忽熱的感覺隨著他的目光而流轉,尉青荷生氣他的敷衍,更生氣自己的身體在這個時候還有這種不爭氣的反應,她惱怒地捶著床大吼。「你,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
將她羞憤的樣子看在眼底,他挑眉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
「就算我強詞奪理又怎樣?男人為自己喜愛的女人不擇手段,我並不認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呃……這人還不是普通的不講理耶!
尉青荷無話可說,她真是吃飽撐著,竟和這種自大狂理論?!
因為在氣頭上,她哼了一聲扭過頭,如果說她先前對他還有一點點好感,現在可就全沒了。
見她不語,他笑得更加不懷好意,探手撩起一把長髮,放在掌中細細把玩,心中愛極了這絲緞般柔順的感覺。
「怎麼,我說錯了麼?」他皮皮地說,雖然心疼她的不快樂,但……他更不能忍受她對他的淡漠疏離!
尉青荷閉上眼睛,決定裝聾作啞。
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打不過他,抵抗也是枉然,不如省下這分力氣好好想想怎樣才能找到安雅。
「不理我啊……」他輕笑著盯著她看了半天,忽然寬衣解帶,躺到她身邊。
他要對她下手了麼?雖然有一些心理準備,尉青荷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此刻的她,只恨自己學藝不精,到現在只能像羔羊一樣任人宰割。
「小東西,別一副我要吃了妳的樣子,來,放鬆些。」他摟住她僵直的身體,俯在她耳邊小聲說。
一方面亟欲掙脫他火熱的懷抱,另一方面又怕自己的動作會惹惱他,尉青荷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將眼睛閉得更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低沉的笑聲再度響起,雖然隔著一層毛毯,她仍感覺到一隻手正沿著她身體曲線慢慢遊走,到了她的腰際,不安分地畫了幾個圈,最後就停在那裡。
燥熱和發寒的感覺,隨著他的手指同時在身體裡存在,她幾乎快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但她自翊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向他的挑逗低頭。
強忍住心頭那份異樣的悸動,她強迫自己一動不動地窩著,耐心數著數。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一切終於沉寂下來,帳篷裡靜悄悄的,靜得都能聽見兩顆心的跳動,尉青荷估計殷遠城已經睡著了,這才悄悄睜開眼睛。
營帳內一片昏暗,唯有天上若隱若現的新月,透過窄窄的縫隙擠進一絲光亮,尉青荷現在的心情已經平靜許多,不再像剛才那般波瀾起伏,她想偷偷爬起,換個地方睡覺。
她掀開毛毯一角,小心翼翼探出一隻手,想撥開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一雙黑亮的眸子突然在她眼前張開,嚇得她魂飛魄散。
「你……你怎麼還沒睡?」尉青荷輕顫著嗓子說。
「我在觀察妳,」他定定地望著她。「看妳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真是丟死人了!
尉青荷怔愣地說不出話,雖然一心想離開他,但想到自己會給他留下一個幼稚加無知的印象,心裡就怪不是滋味的。
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動,他忽然捉住她的手,警告地說。
「別再干蠢事,我本想讓妳好好休息,妳要再不老實,我只當妳在勾引我,到時我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來!」
尉青荷被他飽含威脅的話語嚇得不敢再動,那一晚,她在他溫暖而舒適的懷抱中,疲倦地合上了雙眼……
第六章
這一覺睡得好沉,醒來時已是晌午,尉青荷掀開毛毯,發現殷遠城並不在帳篷裡。
想起昨晚的一切,她不禁有些發呆。
真不敢相信,她又在那男人懷中睡了一夜,再這麼下去,她非毀了自己不可!
是的,剛開始她不斷推拒,到後來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迷失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尤其當他靜靜抱著她、溫柔對她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心中的那道防線已被徹底擊潰。
這絕不是好現象!
她的脾氣雖然急躁了些,卻自認為是個有理智的人,特別是這一年,從冷劍秋的教訓中,她又明白了許多東西。
說到底,她並不認為自己相殷遠城會有未來,懸殊太大、距離太遠,就算互相吸引又怎樣,到最後還不是要向現實低頭,就像她和冷劍秋一樣……
尉青荷抿了抿唇,表面上沒什麼,心卻隱隱作痛。
幾個月前在莫漓江畔,冷劍秋因為她血統不純而不願娶她的事,著實給了她狠狠一擊,讓她整個人都亂了。
而如今,她又有另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殷遠城帶給她的傷害,將會比冷劍秋更大!
從目前情況看,殷遠城對她的態度還滿認真的,但這種認真的可靠度有多少,她不敢深究。
畢竟,殷遠城要娶安雅,這是任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尉青荷抬頭望著帳篷頂端的開口,幾縷陽光斜射進來,她幽幽歎了口氣。
不能再放縱自己了,從今天起,她要嚴守自己的心,免得到最後受傷害最深的還是她!
然而,她也不能完全不理殷遠城,師父交代她的事她並沒有忘記,如果利用他對自己的好感,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吧?她有些心亂地想著,怎樣才能把握其中的分寸呢?
她向來不擅隱藏自己的心事,對她而言,這無疑是個難題……
強迫自己振作精神,尉青荷下了床,看見床邊的椅子上擺著一套折好的男裝,心頭又是一陣亂跳。
他是故意的,存心只留一套他的衣服!
帶著自己也說不出的複雜心情,尉青荷將那套男裝換上,頭髮隨意挽起,上面什麼髮飾也沒戴。在她看來,習武之人是不需要那些累贅的。
將自己打理妥當,她走出帳篷,想再去找赫老大問問情況,卻忽然發現外面靜悄悄的,不像昨天那樣人來人往,就連關押赫老大的帳篷也是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部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人都跑哪裡去了?尉青荷怔愣地眨眨眼睛。
一名士兵路過,看見對著帳篷發呆的尉青荷,好心地向她稟報。「啟稟公主,王上一大早帶著人馬和盜匪頭子出營去了。」
是嘛,大概去找指使赫老大放火的元兇去了吧?
尉青荷揣測著,轉身再去相親隊伍的營帳,看能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沒想到相親隊伍裡的人見了她,一個個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更別提說話了。
也不怪他們,誰叫她穿著一身異族服裝,看上去不男不女的?
在營地裡逛了一圈沒有半點收穫,尉青荷無精打采返回帳篷,進了門,發現殷遠城還沒回來,心頭不禁掠過些許失望。
好煩喔!
煩?煩什麼?尉青荷一愣。
經歷過不少風雨的她,會因為牽掛他而煩惱?
才不可能呢,她不過是想早點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找到躲在幕後指使赫老大放火的人而已!
說來說去,她畢竟是藍頌國派出的人,和親隊伍的安危直接關係到她的安危,她當然會操心啊!
只是……好像還有點別的什麼……
想起殷遠城濃黑的眉、深邃的眼,她的心就情不自禁輕顫起來。
是的,就算她可以無視一切,在心底最深處,她卻無法否認,行事孤傲、看似不近人情的他對自己有著超乎平常的影響力。
白天有事要忙,這種感覺還不明顯,可到了晚上,也許前幾次和他都是在晚上起衝突的緣故,她的心就亂得厲害。
雖然她決定,要收斂自己的情感,不把這個男人放在心上,但知易行難,尤其是感情的事,很多時候並不受理智的控制。
獨自一人在桌邊坐了許久,尉青荷費了好大勁才平靜心頭那份紊亂,開始思考將來的事。
在她看來,一切的一切,安雅是關鍵,如果安雅出了什麼意外,她自然沒臉再活下去,可是……如果安雅還活著呢?尉青荷微微一怔,有些難受地想,她要讓所有的事情都回到原有的軌道上去。
也就是說,安雅必須乖乖回去當她的藍頌國公主,未來的羅皓國王后,而她,則盡心盡責繼續當她的保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