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任無雙
姜麗紅一點都不相信何俊賢的話,她說:「現在你當然要撇清脫罪了,你口口聲聲說你沒有下毒的動機,我一點都不相信。我認為你是因妒生恨,才毒死他的。當我和孟津私奔時,我本來想迷昏他後,拿了他的錢將他丟到路上就算了,可是你就偏說要弄死他,可是又怕孟家報復,要把他弄得像是自殺的樣子。我想你大概是認為我是你的老婆,可我又跟孟津上了床,這口氣你忍不下去,所以你要殺了他出氣,可是那次沒害成。一她愈說愈恨。
「這次,你眼看著他就要和我成親,變成我名正言順的丈夫了,你當然更受不了了,所以才會下毒害他!」她的聲音充滿了恨,眼看即將到手的大筆財富全都化為烏有,所有的美夢全都破滅了,她好恨、好恨……
「放屁、放屁,全是狗屁不通的胡說八道。」何俊賢氣得猛往姜麗紅吐口水。若不是手腳全被綁住了,早就將她打得鼻青臉腫,「你這個賤女人,少臭美了,我從來沒愛過你,我只不過是利用你,更不會為你犧牲我自己的利益。我保護孟津都來不及了,怎會為了你去毒死他呢?你一定是將要毒死大少爺的藥,趁燈滅的時候錯放到孟津杯子去了。」
姜麗紅又恨又氣,她又看錯何俊賢了,原來認為他念著一點夫妻之情,還有一點做丈夫的骨氣,現在聽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揭開背後的殘酷現實面,讓她恨不得咬何俊賢的肉、啃他的骨。她手腳掙動著,往他的方向踢去。她恨他如此輕易的就將她的一生全毀了。
何俊賢也不甘示弱,舉起被綁著的雙腿往姜麗紅踹去,他也有滿腔的怒氣,他也有好多的不滿,這一切都是這個短視淺薄的女人造成的。
兩人你來我往的互相踢著、罵著,姜麗紅更是忍著多被踢幾下的痛,滾到何俊賢身邊,張嘴就往他臉頰咬去,咬得很緊、很牢,何俊賢踢了她好多下都不能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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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上只聽得何俊賢淒厲的慘叫聲,和姜麗紅淒惻惻的慘笑聲。
江麗兒聽了好不忍,將所有銅管的口全封住了,她要求孟澤派人去監視他們,不要讓他們再互相殘殺了。
孟津雖還猜不出孟澤如此待他的用意是什麼,但二樓傳上來的談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到這時他才明白,上次他的昏迷是他們兩人造成的,原來麗紅對他全是虛情假意,何俊賢也只不過是想騙他的錢而已,更狠毒的是他們竟然還想毒死他和大哥,好侵佔他們家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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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孟澤將何俊賢、姜麗紅和孟津三個人全送到衙門去。他告何俊賢和姜麗紅謀財害命,孟津則是串通外人意圖謀害他,獨佔家產。
公堂裡聽審的民眾擠得水洩不通,大家都好奇的想知道,城裡最富有最有財勢的孟家的事。
公堂上,何俊賢和姜麗紅的臉全都是烏烏青青、又腫又疼的。何俊賢的面頰上還少了一塊肉,傷口上血肉模糊。他們看到孟津沒有死,不禁詫異萬分,又看到他和他們一樣也變成階下囚,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知府很快的升堂審案,何俊賢和姜麗紅互咬,爆出了很多內幕,案情很快的明朗,他們以共同謀財害命的罪嫌被判秋後處決。
至於孟津的部分,由於姜麗紅良心發現,替他做了很多辯護,承認要謀害孟澤的事全都是何俊賢教唆她做的,孟津完全不知情,因此知府判他無罪並立即開釋。
就在孟津以為沒事後,突然孟家管帳的執事捧了好厚一疊帳簿,跑上公堂來請求知府大人做證人,見證孟家兩兄弟分家的事。
知府大人答應後,管帳執事立刻宣讀了孟家的家產總數,及孟津揮霍掉和上次私奔時從家裡帶走錢財的總數,兩相扣減,孟津已用掉了孟家財產的半數以上,不過孟澤念在兄弟之情,不和孟津計較他多花掉的部分。
今後兩兄弟分了家,兄弟斷絕往來。孟津必須負責他自己的生活所需,孟家不再負責孟津的任何花費和在外的一切債務。
全場嘩然,議論紛紛,很快的,孟家兩兄弟分家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立刻傳遍了全城。
分家就分家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孟津心裡想著,無所謂的往城裡熱鬧的地方走去,想找些平常聚在一起的好明友聊聊。
城裡,仍是像以往一樣熱鬧,吆喝叫賣聲、拉客聲仍是此起彼落。走著走著……他竟然走到街尾最大的賭場門口了,賭場才剛開門,到處冷冷清清的,站在門口的小廝沒精打彩的,看到他連個招呼都沒打。
孟津好生氣,少爺脾氣發作了,他一巴掌就甩在那小廝臉上,「瞎了眼的狗奴才,看到我竟然裝做不認識,難道少爺我沒有賞過你銀子嗎?」
小廝無端被打,捉住孟津的衣襟就回賞他一拳,「你賞過我銀子又怎麼樣?現在那些銀子已變成我的銀子,變成我有錢,你沒錢,你神氣個什麼?」罵完將手用力一推,孟津一個踉路,差點跌到地上去。
睹場裡,走出一個年紀較大的的夥計高勝,他問門口的小廝,「小柯啊,你在罵誰啊?」
「罵誰?罵那個不知天地有幾斤重的敗家子,他以為他還是孟家的二少爺,一來就給我一巴掌,我小柯也不是好欺負的,當然加倍回敬給他了。」小柯得意的說。
睹場的消息最靈通,何況是孟家的事,他們更是注意,當他們一聽說孟津的狀況後,每個人的心上立刻將他從貴賓名單上除名。
高勝一看孟津的狼狽樣,不禁生出一股惻隱之心,他好意的對孟津說:「二少爺,以後不要再來了,這個地方不是你來得起的。」
「我為什麼不能來?」孟津仍是不脫他的少爺脾氣,「那裡面誰不認識我?在裡面,我比在自家裡還熟。」說完,就往賭場裡走。
高勝心裡想,這二少爺,既如此不識時務,自己又何必多管閒事呢。大丈夫能屈能伸,若他只能伸而不能屈,那就看他的本事和造化了。
小柯看他進去,也不攔他,反正這裡的賭場就是這樣,只要不進去鬧事,沒錢也可以進去湊湊場面,走走看看的。
賭場裡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在睹,所有場子都還沒有開。孟津走了一圈又出來,望著還未正中的太陽,心想,連中午都還沒到,怪不得沒人,等到晚上熱鬧時再過來看看,也許能碰到熟人也不一定。
孟津又走回大街上,聞著從各家飯館、茶樓裡傳出來的香味,肚子不禁咕嚕嚕的直叫,這才想起,今天直到現在連一口茶都還沒喝。他挑了一間氣派的飯館走了進去,店小二看了他一眼,招呼的問:「二少爺,今天要點些什麼?」
孟津照以前的習慣,一點都不想花腦筋在點菜上,他對店小二說:「你隨便幫我配一些,端上來就好了。」
很快的,菜端上來。孟津一看菜色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粗糙、簡陋了許多,不禁大怒,將桌子一推,站了起來,「這哪是給人吃的?這麼看不起人,本少爺不吃了。」
店小二也生氣了,捉著孟津說:「不吃也得付錢,五十錢是飯錢,你翻桌之後的清理費是三十錢,總共八十錢,拿來!」
孟津哪受得了這種氣,想他以前風光時,每次賞給端茶送菜的小費都不止八十錢,現在這店小二竟為了八十錢的事捉著他不放,他生氣的說:「你給我放手,我……」
「我什麼?你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店小二冷冷的諷刺著,「若不是念在你以前做人慷慨的情分上,我才懶得端菜來給你吃呢!沒想到你竟然不知好歹,將桌子翻了。你想擺威風給誰看啊?告訴你,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背後有金山、銀山可以倚靠的孟家二少爺了。」
孟津被譏刺得說不出話來,冷汗涔涔而下。他實在很想立刻拿出五十錢來狠狠的甩到店小二臉上,可是現在他身上連一錢銀子都沒有。
店小二早就料到他拿不出錢來,也早就盤算好了,若萬一孟津付不出飯錢時,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可以抵五十錢的。現在店小二更是不客氣了,動手就扒孟津的外衣。
孟津慌張的叫著,「喂,你幹什麼,幹麼脫我的衣服?」
「沒錢付帳,就脫衣服抵債。」店小二抓著孟津質料昂貴的外衣,理所當然的說著。
孟津就這樣,飯也沒吃、衣服也少了一件,在眾人圍觀訕笑之下,羞辱萬分的走出飯館,到這時他才真正體會到人情的冷酷與現實。他又累又餓,可是他再也不敢走進任何一家飯館,他抱著希望往家的方向走,他相信在那裡他可以得到食物和休息。
孟津敲著緊閉的大門。門房從門上的小孔向外看著,他認出是杜叔,一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傭人,於是叫著,「杜叔,快開門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