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蕙馨
袁靚妹一直沉默地站在沈季昂身後,正用急切的目光將久違不見的身影收納進忘記怕寶囊裡珍藏。
任傲雲狂狷的臉上濃眉高聳,犀利似劍的目光偏過床前的沈季昂,落在專心注視他而忘了要偽裝的袁靚妹身上。
袁靚妹驚得忘記要隱藏她率直的眼神,她的視線停在他滿頭凌亂的過肩長髮上,糾結不順的黑髮一看就知道很多天沒有梳理,他的臉頰和略薄的性感嘴唇被粗黑的短髮包圍著,隱約還能看到那唇角正拉出一根不悅的稜線,他的外表看起來很邋遢,流露出煩躁暴怒的眼神和他俊美的容貌一點都不搭調。
任傲雲沒有打斷她的專注,因為他凌厲的目光也正飛快將她嬌柔甜美的面容和玲瓏窈窕的身段掃瞄了一遍,看不出滿意還是不滿的眼神輕易隱藏在他暴怒的吼叫裡。
「該死的女人,誰允許你這樣盯著我看。」
袁靚妹被突如其來的大吼驚得收回視線,脾氣暴躁的本性差點讓她反唇相譏,幸好及時想起目前的身份,適時地後退一步,垂下眼瞼隱藏她的怒意,表現出袁緗依嬌怯的個性。
不知道是她的演技太好,還是任傲雲粗心沒有發現她那一點點的遲疑,他疾言厲色地看著她,「我不是動物園裡任人觀賞的猩猩,你給我滾出去。」
「我走,我走,我也不想成天跟只暴躁的大猩猩綁在一起呀!」袁靚妹著委屈又膽層的模樣往門外退去,心裡卻祈禱著他會喚她回來。
「站住,混帳女人,你居然敢罵我是大猩猩,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我……哪敢呀!」她垂著頭不敢和他的雙眼相對,害怕被他看出蹊蹺。
「是你們強……迫我……來的,又……不是我……自願來……」她故意說得結結巴巴,「如果你……肯放我回去,我會很感激……你的。」
「袁小姐,令尊——」沈季昂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短短的幾個字已足以讓人清楚他威脅的意思。
「呃……」袁靚妹裝作委屈地看了他和任傲雲一眼,乖乖閉上嘴。
「季昂,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任傲雲冷冷瞥向沈季昂,酷寒的口氣比暴躁的怒叫更讓人害怕。
「季昂不敢,袁小姐是虎哥特別為您請來的看護。」沈季昂垂眉恭敬地對任傲雲說,側頭冷傲地看了眼袁靚妹,「除非虎哥趕她走,否則她是不可以離開的。」
袁靚妹在他銳利的目光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心翼翼挪回任傲雲的床前。
「你想走?」任傲雲像貓戲老鼠似地耍玩著她。
袁靚妹顯遲疑地點點頭,她當然不希望走,但是這個情勢是容不得她說真話的,否則不但她會被踢出去,怕也解決不了緗依的麻煩。
「呵呵呵!想走,我偏不讓你走。」他惡劣地笑著,分明是想看她難堪的表情,「看護?不必了,反正我這雙腿沒救了,你就留下來當我暖床的工具好了。」
「不,當然不是這樣說的。」她故作驚慌地抗議著。
「笨女人。」他嘲諷地笑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對她伸出手,「過來。」
袁靚妹遲疑的腳步不肯上前,惹來他一串火爆的吼聲,「混帳東西,在這裡我說的話就是聖旨,現在你馬上給我滾過來。」
沈季昂不待她再猶豫,直接伸手一拍將她推到床前。
任傲雲隨即用力一拉將她半拖上床,且當著沈季昂的面低頭強吻了她。
袁靚妹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一時忘了掙扎,被他順利吻上她的唇,直到粗糙的鬍碴子弄痛她的臉頰,才想到要掙脫他的束縛。
「唔……不要……」她咿咿唔唔想挪開他堅定的嘴唇,偏偏他的雙手非常有力,根本就掙不開,結果形成了一種非常曖昧的情況,她平白地被吃了豆腐,丟了維護多年的初吻。
好不容易任傲雲終於鬆開她的嘴,讓她能呼吸,而她不但不覺得傷心,卻難免有些遺憾,因為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給了保留給他的吻。所以她裝都毋需裝地表現出委屈的模樣,正好符合她的假身份,「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強吻我。」
「強吻?」他輕蔑地恥笑她,瞥向她的眼睛裡儘是藐視的淫味,「就憑你一顆生澀的青蘋果,哼!我還不屑。要當我的女人就乖乖聽話,大爺想要的時候你就得自動爬上床張開腿。」
他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不過,你生硬得跟鬼木頭沒兩樣,可引不起我一點『性』趣,現在你給我滾出去。」他惡劣地說完,直接指向門口吼她。
袁靚妹氣得雙手握拳,用惡狠狠的目光瞪他,挺起胸傲然地轉身離開,直至房門口實在忍不住滿腹的氣,還是回頭對他大吼,「可惡的男人,我非整得你死去活來不可。」
「就憑你,下輩子吧!」
房間裡傳來任傲雲蔑視的咒罵聲,和一句刺耳的交代,「季昂,去找些火辣辣的A片給那個澀蘋果看看,讓她知道床上的蕩婦該怎麼當。」
袁靚妹氣極地甩上和他相對的房門,再也顧不得驚天動地的關門聲不符合袁靚妹溫柔的個性。
這個該死的男人完全引出她原始的火爆性子,讓她衝動得忘記楊曦竹要她隱忍脾氣的交代。她惱火地將自己投入鬆軟的大床上,眼前和心裡盤旋的全是剛剛那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男人。
他真的癱了嗎?
她的眼睛浮上一層薄霧,十三年的相思竟然是在這樣難過的情況下會面,她一直非常期待和他相見;但絕不是在他這般無助的情況下。在她的心目中他該永遠是那樣頎長挺拔,灑脫不群,而不是落魄到受困在床上鬚髮不整。
她撫過方才被吻腫的紅唇,唇上猶然留著他熱燙的餘溫,她一點也不擔心他真的將她當作暖床的工具,那至少他要好到能追得上她才有可能,而目前首要的事情,不是在這裡悲傷他的情況不好,而該是積極地讓他離開那張要命的床鋪,再次活躍起來。
她眼中的薄霧迅速被堅強的意志力蒸發,依照她以往照顧癱瘓祖母的經驗,病人的肌肉越久沒移動,或是沒有感覺,復元的機會就越渺茫,這是她絕對不能忍受的。
她飛快翻身下床,根據她進房時看到托盤上的皮碗盤,這個壞脾氣的傢伙可能已經餓過好幾餐,這絕不是個好現象,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要由她來掌控情況,再也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袁靚妹在一樓的起居室找到溫和帶笑的岳少翼,他親切地倒了杯清涼的楊桃汁給她。
「消消火吧!」他笑容滿面地對她說:「你千萬不要把總裁的話放在心上,他目前的情況很糟,連帶的脾氣也變得很壞,對誰都沒有好口氣,你多多包涵吧!」
「我瞭解。」
袁靚妹點點頭,在他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拿著他倒給她的飲料一飲而盡,而後問:「任總裁的傷怎麼發生的?」
「車禍。」岳少翼眼神一黯,有些自責地說道:「是我們保護不周,有虧職守。」
「事情發生多久了?」
「兩、三個星期,三天前總裁堅持出院,副總裁拗不過他只好送他來這個度假別墅休養。」
「但是他的傷勢必須留在醫院裡做物理治療,這樣子出院只會對他造成永久傷害,和復元之路完全背道而行。」
「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是總裁的脾氣你也領教過了,不必瞞你,他一周內趕跑了九個醫療師和看護,如果加上你正好湊成整數。」
「你們放心,就憑他這點脾氣還嚇不跑我的。」袁靚妹抬頭看了下二樓的房間,心裡有了全盤打算,「只要你們願意和我合作,全力支持我,我敢保證只要他的癱瘓不是永久性的,我就以有讓他再度活蹦亂跳。」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畢竟你是被強迫留在這裡的。」不知幾時酷酷的沈季昂出現在袁靚妹的椅子後面,他帶著濃厚探索的目光打量她。
「報復和挑戰。」她簡單明瞭地說著。
「報復?」沈季昂挑起了濃眉。
「挑戰?」岳少翼不解地皺起眉。
「對,你們不覺得挑戰他的權威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嗎?」
袁靚妹故意說得很響亮,好像巴不得整個別墅裡的人都能聽到,「他的行動不便什麼都不能做,這個時候挑戰他的權威,他也拿我莫可奈何,我要讓他記得,地球不是依照他的意思旋轉的。
「聖旨?哈哈,等他有本事把我踢出這間別墅的時候再說吧!而且那個混帳居然敢把我貶低成妓女,我當然要報復他的藐視。」
一想起他那些氣死人的話,她就一肚子火氣,「我非要整死他不可,你們一定不知道物理醫療的過程是很艱苦的,他會非常憎恨那些復健的過程,而我可以名正言順地『欺負』他、『迫害』他,你們說這是不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