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唐筠
唐皓宣賊兮兮的趨近他，並攀上他的肩頭，以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聲調親切的對他說：「老四，你想你再不說會有什麼下場呢?」
「呵……呵……」下場就和說出來不被接受一樣，他打小就被哥哥們捏大，不用他們說，他也明白，只是他常常期待會有不同的命運。
「二哥，你可不可以先放開你的手?」
「想逃?」
「當然不是，只是你這樣讓我壓力好大，我怕說不出話來。」
唐皓宣果真放開了手，但卻聲明著，「不要耍花樣哦!」
「我知道。」
「老二，你就讓他把話說出來吧!」唐皓宇已經坐進沙發等著聽他的弟弟發表高論，但是那並不表示他自己沒有在動腦子。
在他想來，這一回他們母親會有那樣的動機，一定是有某種陰謀，但是目前他找不出他們母親的動機所在。而在他沒有更進一步具體的方法之前，他不介意聽聽乳臭未乾的弟弟的意見。
「快說，我還要上班。」
「我是想……」唐皓哲略頓了頓，看到唐皓宣瞪著他，他不得不往下說道：「我想那女人既然沒有任何經驗，我們就派個人去追求她，然後把她迷得昏頭轉向，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重新過以前的自由生活了。」
「妙!」唐皓宣幾乎馬上就鼓掌叫好，可他的眉宇又馬上蹙了起來，「人選呢?誰要去做那種吃虧的事?」
「我想……」當唐皓哲把視線投遞到唐皓宇身上時，唐皓宇天生的嚴肅臉孔馬上擺了出來。
「你不是想算計我吧?」
「我當然是不敢。」
「你的眼神可不是那麼說的。」
「我只是在想，你的年紀和那女人比較相近，應該比較有勝算。」
「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是歐吉桑了嗎?」唐皓宇的臉比剛剛更臭了，看起來就是想揍人的樣子。
唐皓哲心驚膽戰的跳離了幾步，然後誠惶誠恐的說著，「我不是那種意思，你不要誤會……」
這時候，老二唐皓宣不知死活的說道：「我倒是認為老四的說法很正確，我覺得老大可以勝任這個工作。」
「你別想推我下地獄，要去請自便。」生怕被麻煩纏上，唐皓宇忙著表明自己的立場，與此時的心態，總之是誰人地獄都與他無關。
但，通常弟弟都比較會耍賴，尤其是三個一起來，他常常會吃悶虧，所以當他們表示要舉手表決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大難已到。
「我一定是前世做了太多壞事，這輩子才會投胎來和你們當兄弟。」他感歎自己無從選擇的角色，當唐家的長子和ど兒都算不上好，至少他是那麼想的。
***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那句話也要因人而異。眼前，唐皓宇很難將化身為艾玲的藍愛玲想像成美麗的淑女。
說她美麗?稱不上，說她端莊?實在也有些差距，說她能幹？那又太超過了些，她其實是個讓人難以招架的女人哩!
「大少爺，你是不是不舒服?」
愛玲不喜歡被人盯著猛瞧，尤其是那種有目的似的瞧法。從一早開始，唐皓宇就用那種若有所思的眼盯著她瞧，一上午就保持著那種神情，讓她很受不了。
「你可不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我想……」
「你想怎樣?」
唐皓宇把到口的話硬吞回肚子裡去，他怎麼也說不出口要邀請她去看電影，畢竟那有關於他男人的面子問題。一個堂堂唐氏的總經理，卻帶個老女人看電影?那實在是件丟臉的事情，叫他去做那樣的事情，他認為還不如叫他去死還來得乾脆。
「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
「我忘記了。」
愛玲向來討厭人家說話吞吞吐吐的，所以碰到唐皓宇有頭沒腦的話時，她開始按捺不住的挖苦起他來，「你忘記了?你有健忘症嗎?年紀輕輕的得那種病可嚴重了，要不要我替你請個醫生過來?」
「誰跟你說我有那種病的?」唐皓宇不滿的皺起眉頭。
「難道是我猜錯了?」
「你少在那裡亂猜，快做事吧!我快要餓死了。」
「把你們餓死可就罪大了，但是我想提醒你，吃飯時間還沒到呢!」
聞言，他不禁大叫，「我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你竟然還要我等？」
「那是你的問題嘍!我早就聲明了，過時不候。」她聳聳肩道。
「你可是我們家的管家，你不怕丟了飯碗嗎?」
「如果因為我的注重原則而被你們的母親給開除了，那表示你們家的規矩太差，那並不是我的損失，你認不認同呢?」
「精明能幹就是你說服我媽的因素嗎?」
「那可不，我一向不認為自己精明能幹。事實上我認為自己很好說話，而且美麗善良哩!」
一個老女人的自信可真教人不敢認同，唐皓宇突然慶幸自己中午沒吃飯，否則現在大概要開始反胃了。
「怎麼你的善良沒讓你找到個好男人呢?」
「有眼光的男人不多嘛!」她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
「是嗎?」他依然不怎麼認同。
然而愛玲卻認定了他和那些只看女人外表的男人同樣膚淺，她不過是掩飾了自己真實的年紀，他就把她當成瘟疫，可見他的人格不會好到哪去，在這方面，她在自己的心底操行表上替他打上了劣等。
「男人眼光要放亮些，有些東西不見得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且聽老人言，才不至於吃虧在眼前。」
「謝謝你的教誨，但我自認為自己眼光夠雪亮了。」
「真替你感到悲哀，願上帝保佑你。」
「什麼?」唐皓宇沒聽清楚她的話。
「我說你要祈禱自己不會被自己的自信給害了。」
「那鐵定是不會的。」
愛玲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道：「信不信由你，我要休息，七點準時開飯。」
「喂，七點離現在還有兩個小時耶!你真要我餓肚子嗎?」
「我堅守自己的原則，所以下回請在開飯的時候準時入席。」
丟下了話，愛玲頭也不回的朝階梯走去。然她感受到了來自背後的兩道熱得想要燒透她的視線，無庸置疑的那來自唐皓宇。
***
唐皓宇萬萬沒料到他的兄弟們竟然會以那件事來笑話他，他為了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已經夠委屈了，他們竟然那麼不顧手足之情而笑話他，真是毫無同胞之愛。
「你們行，你們去追她。」
「那可不行，長幼有序，好事當然要由老大先來，敬老尊賢的道理我們多少還懂得的。」唐皓哲對其他兄弟使了個眼色。
「少來了，你們巴不得我人地獄。」
「也不至於啦，她不是很醜嘛!最多只是多了些雀斑，最多只是她的脾氣有些奇怪，再最多她有點可憐沒人愛，不過那正好可以發揮一下你的博愛，其實不會太壞的啦!」
「得了!我決定不淌這淌渾水，要是讓老媽知道我欺負她請來的人，我就吃不完兜著走，要玩你們自己玩。」
可是一旦掉下泥沼，想要全身而退可沒那麼簡單，何況是池爛泥沼，想要脫身真可比登天還難。
「沒那麼容易哦!我們已經協議好了的，除非老女人拒絕你的邀請，否則你不能中途脫隊，你可沒忘記吧?」唐皓宣開口道。
「這不是好玩的遊戲。」
「就因為不好玩，所以期望你早點把事情結束掉，為了大家的幸福著想，就請你老委屈些了。」
「喂，我是你們的兄長耶!你們也未免太目無尊長了吧?」唐皓宇有些火了。
「是，我們最最親愛的老大，只要你完成了任務，我們會很敬愛你的。」唐皓宣攀向他的肩頭，賊兮兮的笑說：「但沒完成任務之前，親兄弟明算帳，誰都不能例外。」
「你們……」唐皓宇氣得想啃了他們的骨，但是就恨不能為所欲為，「我會記住你們的。」
「別那麼氣憤嘛!每個人都有機會的，那女人不見得會看上你，說不定她比較喜歡幼齒的，那麼想你會好過些的。」
可不是，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否則前方就真的是地獄了。
***
「看電影?!」乍聽到唐皓宇的邀約，愛玲嚇了一大跳，之後她不由得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猜想自己的裝扮是不是被看穿了?
「你腦子沒問題嗎?」
「為什麼那麼問?」
「我當然要這麼問，你想想看，我年紀大得足以當你的姊姊，你沒理由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你會那麼說，若不是你最近壓力太大，便是你存心不良，我說的對不對呢?」
唐皓宇忽地敬佩起愛玲的觀察力，竟然把他的心情摸得一清二楚，想想他此時的心境還真被她給說中了，有著身不由己的無力感哩!
「也許你說對了……」
以為自己的喃喃自語不會被聽到，可愛玲卻耳尖的聽了個一清二楚。
「你總算承認了。」
「你說什麼?」
「你不是說我說對了嗎?」
當然，自己不能承認自己是因為想要讓她心碎的離去而使出這麼一招，所以他不得不自圓其說的道：「我的確是因為最近的壓力太大，所以想紓解一下情緒，而我發現了出電影滿不錯的，才想找你一起去看看，沒有其他意思存在，你不要誤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