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葉雙
「你儘管去戲,我恩准!」浪濤天再次填滿自己的酒杯,讓那辛辣的液體順著他的喉頭滾落。
「你現在准,等你知道那新來的小妾是誰之後,只怕會轟了我的頭。」秦方硯咕噥著,堅持不拿小命開玩笑的原則。
「有話就說,別咕咕噥噥的,活像個女人似的。」浪濤天沒好氣的閉上眼,任那身軀內一陣陣的疲累將他淹沒。
「我是說,你真的要把那個小妾讓給我?」
「嗯!」
「不後悔?」秦方硯再一次問道。
「嗯!」浪濤天已經懶得理他了。
真沒意思,本想等新郎倌自己發現的,可現在只怕他不洩漏一點端倪,這濤天勢必不會進入新房了。
「那如果說我告訴你,這個新娘長得很美,而且姓上官,生平無大志,只求做小妾,那你……」
哇,眼睛突然睜得那麼大做啥,嚇死人了!
秦方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浪濤天倏睜的闇眸給嚇了好大一跳,看著他那彷彿要吃人的眼神,忍不住拍了拍胸膛,以安撫方才險些被嚇出來的心臟。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嗎?」秦方硯裝傻的反問。該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的該讓他自己去發現了。
說得太多,不就沒有驚奇了嗎?
「我想你該進新房了,新郎倌。」
想到等會浪濤天見到新娘的模樣,他兀自笑得燦爛,完全沒有發現好友那愈來愈陰沉的模樣。
突然間,一記鐵拳就在秦方硯猝不及防之際,揍上他的肚皮,害他吃疼的哀叫一聲,「喂,你幹什麼?」
「你最好保佑事情和我腦海裡面想的不一樣,否則……」浪濤天咬著牙說著,未競的話語裡儘是威脅。
說完,他甚至等不及邁開步伐,頑長的身子便已凌空而去。
被留下來的秦方硯搗著發疼的肚子,仍是笑咧了嘴。
嘖,這是什麼兄弟啊,他費盡苦心幫他娶進了美嬌娘,結果他卻賞了他一拳,真是枉費他的一片苦心。
不過,能看到濤天那著急的模樣,也算是值得了。
接下來,就只剩找出那個幕後的黑手了。蟄伏那麼久,相信上官靜鴛這個勢必受寵的小妾,一定能引蛇出洞。
☆☆☆
龍鳳雙燭隨著微風輕送,搖曳著幾許光明。
「冬兒,去瞧瞧莊主來不來?」
聲音裡夾雜著一些不耐,上官靜鴛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要冬兒去催人了。
「小姐,我瞧這姑爺今晚大抵上是不會過來了,你要不要……」
新婚之夜,新郎倌缺席是一件多麼屈辱的事情,她不該這麼說的,可是瞧著主子戴著沉重的鳳冠坐了一天,想來那頸背必定十分酸疼。
心疼主子的處境,讓冬兒甘冒大不諱的建議,並且順勢伸手就要協助主子摘去鳳冠。
「別這麼做!」想也沒想的,上官靜鴛拒絕了冬兒的提議。
既然嫁入了浪家當小妾,她當然早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當個最受寵的小妾。
柔媚無骨、聲若鶯啼、性若流水,至少在還未證明她的夫婿和幸雲的死有關之前,她要溫溫柔柔的抓住浪濤天的心。
所以即便再累,她也會撐著,不想奪去夫婿掀去她紅蓋頭的權利。
「你……」
突然問,耳邊傳來冬兒的驚呼。
上官靜鴛柳眉緊蹙,有些下悅的斥問:「冬兒,怎麼了?」紅蓋頭底下,入目的儘是一片紅光,讓她無法得知外頭究竟發生了啥事。
「沒……沒……」冬兒在浪濤天那凌厲的眸光中嚥下到口的話,然後瞪大了一雙眼,看著方才進來的他拿起放在紅綢布上的桿,一步一步的往小姐的方向走去。
突然間,水靈靈的眸前出現了一雙屬於男人的腳,上官靜鴛的心開始卜通卜通的跳了起來。
眼前站的,想必就是她的夫婿了吧!
上官靜鴛靜靜的等待著,但紅蓋頭卻一直沒被挑起,直到耳邊傳來了一記令她感到熟悉且心悸的嗓音。
「你想待在這裡看我和你家小姐圓房嗎?」浪濤天的問題明顯的是朝著冬兒問的,可當上官靜鴛聽到「圓房」二字時,臉還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紅雲。
「呃……那……」冬兒在那炯炯目光的逼視下,機靈的走人,然後輕巧的闔上了門。
「現在就剩咱倆了?」浪濤天的聲音裡有著一絲的緊繃,彷彿正在隱忍著極大的怒氣。
那聲音竄入了上官靜鴛的耳中,她的心頭隨即泛起了疑惑。
他,在生氣嗎?
為什麼?
他甚至連頭蓋都還未掀就生她的氣,那她想當一個紅牌小妾的心願,豈不是立刻就得夭折。
就在她思緒流轉的那一瞬間,浪濤天輕使巧勁,紅巾頓時宛若一片紅雲在兩人的眼前同時散開。
還來不及看清浪濤天長得什麼樣,上官靜鴛隨即因刺眼的光線閉上了眼。
果然是她!
怒氣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的心中積聚著,浪濤天的眼兒微瞇,瞪著眼前這個眉如柳、眼如星、頰若嫣雲、唇如桃瓣的女人。
如果她固執的想要在這種時刻入浪府,那他之前為她著想的堅持又算什麼?
他……氣呵!為這個固執的女人。
「睜眼!」浪濤天低聲命令。
聽話的睜開了眼,上官靜鴛原本的嬌羞頓時被映入眼簾的那張臉,給嚇得煙消雲散。
「你……你……你……」她望著眼前那昂藏的身軀,和那張就算作夢也不曾遺忘的臉龐,驚嚇過度得硬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怎麼樣?」浪濤天趨近她,挾帶著巨大的壓迫感,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你怎麼會在這裡?」幾番的深呼吸,上官靜鴛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連忙質問道。
就算他是浪濤天的好兄弟,也不該出現在這裡啊?
這裡可是新房耶!
他……他……他……們該不會是感情好到連新娘都可以共享吧?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浪濤天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真不知道該為她的固執喝采,還是氣憤,瞧她從一開始根本不知他長得是圓是扁,卻鐵了心的要嫁他,她……
簡直是愚蠢得讓人想掐了她。
「你可別亂來,這裡可是新房,我若大喊,你誓必在這兒待不下去,還不快出去。」上官靜鴛威脅他說。
「我為什麼要出去?」他雙手環胸的問道。
「這兒是新房,你又不是新郎倌,憑什麼待在這裡?」
什麼柔媚無骨、聲若鶯啼、性若流水,直至此刻全都被忘得一乾二淨,現在的她只差沒氣得尖叫。
嗚,她不要她的洞房花燭夜被人破壞啦,她……她……她……
「何以見得我不是新郎倌?」浪濤天反問,眼角剛好瞧著桌上放著的交杯酒,他信步走了過去,兩手各端起一隻龍鳳杯,又踅了回來。
「你……想幹啥?」上官靜鴛自榻上跳了起來,狠瞪著他,腦子裡考慮著她該先尖叫,還是先逃跑。
「我,喝交杯酒啊!」浪濤天理所當然的將手中的兩杯酒遞在她的眼前,然後拉起了她的手環過自己的。
「你放開我!」她努力的掙扎著,可是怎麼也掙不過力大如牛的他。
無計可施的她張嘴正想大喊之際,一杯酒就粗魯的被倒進了她的嘴裡,害她嗆得眼淚鼻涕直流。
「你……」
就在她咳得難受之際,浪濤天很是壞心的俯身在她的耳際說道:「知道我是誰嗎?」
哪裡還有餘力回答他,上官靜鴛只顧著咳,直到……
浪濤天薄抿的唇再次開闔,她便被嚇得連咳都忘了,只能愣愣的望著他。
第六章
「知道嗎?我就是浪濤天!」
一句話,突地硬生生的在她腦海裡炸了開來。
上官靜鴛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企圖甩去這句荒謬至極的話語。
浪濤天伸手制住她那搖個不停的腦袋,炯炯的雙眸定定的望著一臉驚慌的她。
「怎麼,不相信?」他臉上倏地浮現一抹魅誘的笑容,輕喃低問。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你怎麼可能會是浪濤天?」她抵死不信。
拜託,如果他這個卑鄙、無恥、下流至極的男人,就是她的良人浪濤天,那她的全盤計畫不就毀了。
他既知她入浪府是為了調查幸雲的死因,又知她本來的性子,就算幸雲的死因真的和他無關,那她一輩子的幸福也跟著化為灰燼。
嗚……她不要這樣啦!
「我當然是!」浪濤天好笑的看著她那一臉天塌下來的模樣,不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甚至還惡劣的建議道:「如果你真的不信,要不要我隨便叫個人進來讓你問問?」
眼看他轉身走向門口,大剌剌的一把拉開了門,朝著外頭喊著,「外頭有沒有人啊?」
這麼光明正大的喊法,她還能不相信嗎?
想也沒想的,上官靜鴛衝了過去,一把將浪濤天扯了進來。
畢竟她今天丟的臉已經夠多了,在他的面前丟臉是一回事,在下人的面前丟臉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