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陽光晴子
趙文步臉色倏地一變,姚采香則困惑的看著臉色可以說是微微泛白的他。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低頭看她,「你先回去。」
「可是——」
「先走。」
她點點頭,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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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戰府裡的花園亭台處,趙建東氣憤的指責著趙文步。
「你到底在幹什麼?人命關天,你莫名其妙的編了一個罪名將人關了進來,現在出了人命,你怎麼還人家?」
趙文步抿唇不語,風蜷縮在他的腳邊,兩名友人則低著頭站在他的身後。
而李戰更是噤若寒蟬,神情忐忑。
但說來他也無辜啊,小王爺要了幾名衙役走,可沒跟他說要抓人,更沒說要關人……
「說話啊,兩艘船的貨都沒有備好,你們還有閒情逸致去鬧事!」趙建東彷彿罵上了癮,劈哩咱啦的罵個沒完沒了,「……難怪,難怪爹娘那麼擔心,文步,還有你們兩個,物以類聚,根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罵夠了吧?」趙文步那雙沉潛得過於冷靜的眸子直勾勾的睨視著他。
趙建東半瞇起黑眸,「你這個花花大少、浪蕩子聽不下去了?」
他冷笑一聲,「我是不是花花大少、浪蕩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他錯愕的瞪著他,突然發現這個弟弟有些不同了,以前在京城那個吊兒郎當,對他的責罵、刻意貶低的話都無所謂的人,居然反擊了!
「我會將胡淵、龐雄、胡大虎及姚采香關起來,自然有我的道理,而這次運貨北上的事,我也會做得很好,請哥哥當個旁觀者便可,不必管太多。」
他一咬牙,難以置信的看著姿態頗高的弟弟,「趙文步你——」
「嫂子呢?」他不客氣的再打斷他的話,「爹娘寄來的家書明明說你跟嫂子是一起下江南的。」
「她懷孕了。」趙建東得意的宣佈,本想看到眼前這張俊美的五官出現先前他跟他宣佈要跟謝毓玉成親時,他那瞬間化成一片慘白的蒼白臉色。
但他失望了,也難以置信,他的神情竟無一絲波動。
「那就恭喜大哥了。」
恭喜?趙建東瞠目結舌的瞪著他,謝毓玉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嗎?否則他又怎麼會跟他爭奪。
「我還有事要處理,抱歉了,大哥。」趙文步轉身就走,風立即起身跟隨。
江至祥跟孫康義跟趙建東點點頭後,一轉身,交換了一個愉悅的眸光。
看來有人不願意再當將頭埋在地洞裡的鴕鳥了。
趙建東眸中閃過一道憤然陰森的冷光,那冷光與他斯文俊逸的面容極為不稱,因而讓仍杵在一旁,提心吊膽的李戰是看呆了眼。
趙建東驚覺到自己洩漏了心中的思緒,連忙裝出一臉歉然的笑臉,「讓知縣大人看笑話了,可是我這個弟弟實在太令人失望。」
李戰眨眨眼,看著這個態度誠懇的謙謙君子,眉一皺,難道他剛剛看錯了?
「我想看看我弟弟關到地牢的幾個人。」趙建東轉移了話題。
「呃,當然可以,可是胡淵自盡,姚姑娘也走了,就剩胡大虎跟龐雄。」
他皺眉,「姚姑娘?」
「是。」
弟弟為何獨獨放走她?他眸中閃過一道困惑之光,但此刻他得先找龐雄談一談。
在李戰的帶領下,趙建東到了地牢,遣走那個哭得浙瀝嘩啦的胡大虎與李戰,單獨與龐雄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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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在西湖湖畔的洪春茶樓裡,趙文步、姚采香坐在二樓倚窗的包廂內,凝睇著西湖西南方的南高峰與北高峰,兩峰插雲的景色。
此時,峰頂上雲霧繚繞,雲層壓得低低的好像要下雨了,雨氣與霧氣凝聚,這景致看來就像一幅如夢似幻的山水畫。
不過,姚采香連看景也不專心,她看看景色又將目光調到靜默不語的趙文步身上,最後,終於定住目光。
他眉宇問似有心事。
「你哥——你跟你哥相處得下好嗎?」她小心翼翼的探問,因為前兩天他聽到他哥來時,神情相當古怪。
趙文步將目光收了回來,啜飲一口熱茶,「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那天——」
「喲,兩個人成了一對了,那我這個媒人有沒有媒人禮?」
張美妤端了幾盤茶點笑咪咪的走了過來,但瞧到趴在地上的風時,她皺了一下柳眉,小心翼翼的站在好友身後,將茶點擺上桌,眉開眼笑的看著這對俊男美女。
雖然是有點可惜啦,但誰叫她自己慢了一步呢!
趙文步蹙著濃眉,看著那一臉像洞悉了什麼事,笑得曖昧的張美妤,再將眸光移到滿臉通紅的姚采香身上。
姚采香心頭一震,急忙以眼角餘光跟好友使眼色,要她別說出她已經知道在牢裡發生的事。
張美妤有些失望的點點頭,「好吧,當我什麼都沒說,這禮就先欠著吧。」
趙文步看著她轉身下樓的身影,再回過頭來,凝睇著粉臉越來越紅的姚采香,半晌,終於逼得有人說出實話了。
「對不起,可是美妤擔心我,一定要問清楚我被關到牢裡後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所以……」她咬著下唇,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沒關係,你別急,你一緊張不是會有——呃『那股衝動』?!」
聞言,她臉兒更紅,但頻頻點頭。
「我跟我哥——事實上,我們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他是我爹娘領養的……」趙文步將哥哥的身世略微簡述,轉移了話題也化解了她的緊張。
「我們說不上好不好,總之,他樣樣勝過我,我喜歡的東西他一定要要到手。」說到這兒,他突地皺眉,直勾勾的定視著眼前纖弱的大美人。
會嗎?如果哥哥知道她的存在,也會同對謝毓玉那樣橫刀奪愛?
不!這一次就算他執意爭奪,他也絕不示弱了,眼前的人兒教會了他這一點。
他溫柔一笑,而這笑看得她心兒小鹿亂撞,不知該說什麼。
「呃,胡家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哦,話一出口,姚采香就後悔了,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趙文步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但他也不打算坦誠相告。
由於胡淵交代下了他手臂上的舊傷是何時、何地、因何而受的,又語意模糊的說不出自己那不俗的功夫師出何處?何時習武?於是在孫康義直截了當的指控他就是劫了進京的兩艘商船且殺人的盜匪之一時,竟咬舌自盡了。
他既是自盡,事情又是他這個小王爺捅出來的,胡家遺孀跟兒子只有低調不敢多言。
而城中百姓則將話題都繞在胡大夫會武的怪事上。
比較棘手的是龐雄,他個性沉默陰冷,江至祥反覆問他劫殺商船一事,他都是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眼看再過兩天,他們都得隨船上京,事情卻遲遲沒有進展。
姚采香看他陷入沉思,直覺是自己的問題困擾了他,連忙說道:「沒關係,你不必回答我,我不一定要知道答案的。」
他露齒一笑,「等事情全部水落石出,我會告訴你的。」
「這、這代表我們在兩天後還有機會再見的,是不?」她咬著下唇,憂心仲仲的看著他,就怕這一別,無法再見了。
趙文步蹙眉,他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突地,一陣急遽的腳步聲傳來,兩人回過頭,就看到江至祥跟孫康義快步的奔上樓來。
「怎麼回事?」趙文步不解的看著臉色下佳的好友。
孫康義搖搖頭,「大事不妙了,龐雄讓人給救走,縣衙裡死了好多衙役。」
他錯愕的瞪著兩人,這無疑是宣佈他們想從龐雄身上得到被劫商船的消息是無望了。
然這件事已經讓人夠嘔的了,沒想到晚上還有一個更壞、更震撼的消息等著他。
當晚,大雨過後,兩艘停泊在運河邊的商船被人縱火燒光了貨物,一些駐守在商船內外的衙役全被點了昏穴,有些被活活燒死,有的逃過一劫,但存活的人也沒看到是誰下的毒手。
對趙文步等人而言,這無疑是一個雪上加霜的夜晚……
第八章
沒了!全沒了!
天剛破曉,運河邊就聚集了不少聞訊而來的百姓,而多名衙役早將那燒得面目全非的殘船團團圍住,不准任何人上船。
江至祥、孫康義看著這段時間以來的心血全沒了,實在欲哭無淚。
趙文步則一臉漠然,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心中想什麼。
「到底是哪個王八烏龜,將這全放火燒了!這一把火燒了什麼都沒了,不為財、沒為利的,難道就為了跟咱們作對嗎?」孫康義越想越氣。
「是,不然所為何來。」江至祥覺得心臟無力,他已準備要回京了。
是啊,所為何來?趙文步也在思索這個問題,毀了這一切,圖利了誰?
而且就以龐雄一人之力,也無法制伏這麼多衙役後放火?
「我們得繼續留在這裡嗎?天!」江至祥光想就好累。
孫康義呻吟一聲,「留下來也沒用,時間來不及了,我們鐵定交不了差,」他抱著頭,繼續呻吟,「而我們這三人要被看得更貶了,倒楣些,也許只被判個辦事不力或者只顧玩樂、沒將公主的事放在眼底的輕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