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丹菁
想給她栽個不貞不節之名?好樣的,她還沒想到他有這一步棋哩。
不就說了是為了追查媚藥一事,難不成他從頭到尾都沒聽清楚?
「我沒打算要休妻!」他的確從沒這麼想過,打一開始知道迎娶的人是她,他也沒起過這念頭。
心頭一揪,她有些動搖,隨即又甩甩頭。「你不是同那庸俗女人說了根本不想要迎娶我!」連這種話他都說得出口,他還想狡辯?
「那是因為我被下了藥!」
石榴,石榴那亂嚼舌根的女人……待會兒,他非要親手將她攆出臧府不可。
「蒙醒說你被下藥,你就真認為自己被下藥?說穿了,你不過是想要找個借口脫罪罷了。」這男人,怎會一點擔當都沒有!
對自個兒不利時,他便推說是被人下藥。
「蒙醒、蒙醒,妳何時同他這般親密,居然直稱他的名諱?」她稱呼他都沒來得這般親密,簡直教人懷疑到底誰才是她的夫婿!
「你管得著嗎?橫豎你根本不想迎娶我,不過是因為陰錯陽差才娶了我嘛!你若想休妻可千萬別放過了這大好機會,休了我,你還有她嘛!」她勾唇冷笑,笑意裡潛藏著一抹苦澀。
既然是一段他不情她不願的婚姻,何不就此打住。
她才不要過著天天胡思亂想的生活,更不想天天猜想著他今兒個在哪兒過夜,明兒個在哪個女人房裡……真是造孽,她為何要受這種苦?
「或許當初我真是不打算要迎娶妳,但我現下不作此想,妳就別拿這事兒作文章了。」吸了吸口氣,緩緩紊亂的氣息,他才又道:「我沒想過休妻,更沒想過要那女人來頂替妳的位置!」
「哦?你現在不作此想,更不想要休妻……為何呢?」她斜眼瞅他。
「因為……」
「難以啟齒?」傅玨凰冷笑一聲。「那就別說了吧,反正我也不想聽。」
「不是我難以啟齒,而是時間和地點不對……」他一臉可憐地扁了扁嘴。
倘若礙眼的蒙醒不在這兒,眼前的情況別這麼糟,也許、也許他會說出藏在心底的真、心話……只是……唉。
「你在說什麼?」她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苦澀裡帶抹嘲諷。「難不成你接下來要告訴我,迎娶我是出自於不可考的因素,要不你該要迎娶的人不是我,而是大姐?」
她大膽地試探他,想要知曉真相。
「這是什麼渾話?要是我真要了什麼手段的話,那麼事實上,我迎娶的就應該是廷鳳而不是妳……」一道靈光閃過,他突地一愣,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起。「該不會是妳……」
是啊,他明明買通了媒人,為何最後迎娶的人還是她?
「你想說什麼?」她抬眼。
他在懷疑她?儘管語意不清,但她聽見了,證明了他真是要了什麼計謀,才會陰錯陽差地……
「應該是妳……」話到一半,臧彧炎驀地噤口,乾笑掩飾不安。「沒事、沒事,已到掌燈時分了,咱們不能不善待客人。蒙爺,咱們到碧樓去吧。」
是她自己,是她不想要嫁與他,所以她使了和他一樣的計謀,洞房那日才會陰錯陽差……
「可是臧夫人……」
「這是咱們夫妻倆的事,晚些我會同她說清楚,現下你只管跟著我走便是。」
蒙醒教他給拖著走,臨走前還直睇著傅玨凰,見她專注的雙眼直盯在蒙醒身上,而他也閃躲地瞅著她……啊啊,這兩個人真是快氣死他了。
傅玨凰收回視線,斂眼瞅著遠方末點著燈火的園景,抿唇笑得苦澀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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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光芒乍現,儘管不若盛夏那般刺眼,卻也亮燦得救傅玨凰快要睜不開眼,
只因她一夜未眠。
從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等到曙光乍現,等得她心灰意冷。
原以為他該是會回房同她說明白的,但等上一整夜,卻等不到他的人。他私自打亂了她的思緒,卻又丟下她胡思亂想了整夜,想得心煩意亂。
她居然為了他的一席話而有所等待……唉,她真是個傻子。
她何必在意他?他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他真正想要的是那個叫石榴的女人,昨夜的一席漂亮話不過是因為蒙醒在場,可她卻因為他的話而耗上一整夜……簡直是蠢得可以。
真不敢相信,她竟會如此地在意……只是,她在意他作啥?
為何要在意他這等自命風流的人?管他到底要納二房三房,甚至要網羅一群家妓,全都不關她的事,只要他開心便成。
她管不著亦不想管……
不等了,老呆坐在這兒,好似她真在意他,非要他同她說明白不可。與其在這兒呆坐,她不如去找廷鳳,說不準找著了她,有些卡在心底找不著答案的事便能尋出癥結。
橫豎洞房迄今都過了一個月,不用怕犯煞。
要她繼續傻坐在這兒發呆,她肯定會崩潰,況且,他或許根本就沒打算再回房,而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等什麼?
起身往外走,她回頭睇了房內一眼,無意識地歎了一口氣後,隨即往外走。
然,傅玨凰才離開沒一會兒,隨即有一抹疾行的身影奔進房內,一跑進房內,瞧見裡頭空無一人,他忙探向床榻,驚覺一絲溫度都沒有。
「難道她昨兒個就不在房裡了?」臧彧炎喃喃自語,神情摻著懼色。
他緩緩地走到圓桌旁,思忖著她究竟會上哪兒去,該不會又跑到客棧去了吧?還是跑回傅府?
但,不管如何,他得先去找她再說。
甫往房門走,腳卻不小心踢著擱在衣櫃前的妝奩,險些絆倒。
臧彧炎微惱地踹了妝奩一腳,一踢竟然踢開了蓋子,他趕緊將蓋子蓋上,卻又驀地打開。
「收得這般整齊……」妝奩裡頭,什麼東西全都收拾得有條有理……不,根本就像是碰都沒碰過,好似盤算著隨時準備要走,遂從沒將裡頭的東西給取出。
她要走?
她是在逼他休妻,好讓自己可以有個名目回傅府?換言之,她根本就不想出嫁,她根本在等待時機離開?
驚覺到這一件事,臧彧炎駭然地蓋上蓋子,二話不說地往外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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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已經這麼晚了,我得要走了。」
西苑主屋偏廳裡傳來傅廷鳳的鬼叫聲,她急忙起身,卻發覺身旁的人無動於衷,低頭瞅著她,探手在她面前揮著。
「玨凰,我要走了,妳在發什麼呆?」
驀地,傅玨凰回過神來,抬眼睇著她,不自覺地扯出一抹乾笑。「妳要回去了?不再多待一會兒?」
「時候不早了。」傅廷鳳指了指外頭。
她睇了外頭一眼,才驚覺時候真是不早了,她怎麼壓根兒沒發覺?
「妳要回去了?」
「嗯。」點了點頭,臨走前,傅玨凰不由得又回過頭。「玨凰,妳是不是有心事啊?」
她微詫地挑起眉,勾笑道:「沒有。」
「可我覺得妳今兒個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唉,這樣也叫沒事嗎?「好吧,如果妳有什麼事,記得要告知我一聲,我先走了。」
睇著傅廷鳳離去的慌張身影,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大姐和姐夫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吧,向來放蕩極了的大姐被姐夫吃得死死的,儘管沒待在濱東樓,卻時時注意著時間,天曉得儘管身處不同院落,但她們依舊是住在同一座宅子裡啊,她在怕什麼?
沒想到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竟也有落到這種處境的時候,真是一物克一物。
而她自個兒……真是笑不出來。
那人,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哩。
哼,還說什麼晚些他會找她一敘……敘什麼?八成是在溫柔鄉里和別的女人敘吧!
莫名其妙地丟下句話,逼得她直往他的話裡鑽,想要鑽出他話底的意思,搞得自己心神不寧,真是可笑極了。
身子往椅背一靠,她不禁勾唇笑得自嘲。
人家不過是隨口說說的推托之辭,她竟細思得這般認真。
垂眸笑得淒涼,正打算要起身回房時,突地,聽到陣陣凌亂的腳步聲直奔而來,她不由得走到門邊探看。
該不會是大姐吧,大姐是個東南西北部分不清的人,說不準找不著回濱東樓的路,所以又踅回討救兵。
她倚門等著,突覺這腳步聲不像是大姐的,正蹙眉思忖,卻見一抹灰黑的身影自拱門裡竄出,下一刻便將她摟進懷裡,她正要開口喊人,卻發覺這摟著她的懷抱是如此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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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玨凰、玨凰……」
摟著她的臧彧炎啞聲喊著她的閨名,聲聲淒厲心碎,喊得池的心都軟了;而他的雙臂發狠地將她箝緊,幾乎快要揉斷她的筋骨,彷若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
這男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