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寄秋
台灣的媒體幾乎到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地步,一句平凡無奇的隨口之語立成軒然大波,引發全民一致的口水戰爭,對警方的辦案速度只有阻礙毫無助益。
「你相信嗎?他居然說要採訪我。」藍青凱拉拉身上的高中制服一臉無奈,一個「高中生」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關注。
一見她發愁的表情,杜玉坎沒良心的發笑。「因為他看透妳清純臉孔下那顆污濁的心吧!想把它挖出來洗一洗。」
「哈!很冷的笑話,你不適合搞笑。」鍋子笑碗粗,他以為他善良得沒人嫌棄呀!
「以妳的能耐不難打發,何必為了一點小事把自己的心情搞壞。」他有些不解的問道。
藍青凱冷笑的搭上他的肩,一副濃情蜜意的撫弄他胸口。「杜兄,小女子是為了你的事顰眉煩心,你瞧瞧我的臉色多死白,一副將死之人的模樣。」
他笑笑地撫摸她的臉,看似溫柔的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妳會活得比我們還長壽,請節哀順變。」
「順你的頭啦!盡會找我麻煩。」她暗中使勁往他胸口一擊,外表看來像是小情侶的打情罵俏。
「手下留點情,我晚點還要出任務,別讓我邊追歹徒邊吐血。」幸好他底子深厚耐打,不然准讓她一拳打成重傷。
「我對你夠細心體貼了……」警察的敏銳系統突然一開,眼露惡意的藍青凱察覺一道頑長的身影逐漸靠近,柔軟的身體往她的師弟一偎。「把錢拿出來。」
「幹麼,想打劫警務人員?」杜玉坎學她壓低聲音的將她摟近,明白她在玩什麼把戲。
相識多年的默契可不是一朝一夕培養得起,他裝作思考的拿出皮夾數幾張鈔票,時而搖頭,時而點頭的像在討價還價,最後以五千元成交。
「哥哥呀!你要到汽車旅館辦事還是上大飯店,我『全套』服務喔!」她笑得很蕩地直往他靠,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拉著他往外走。
「拜託,別叫我哥哥,很惡。」大他幾個月,她還好意思演戲演上癮的裝小。
「什麼,你等不及了,想就地解決……嗯!不要啦!人家會害羞的……」死小子,敢嫌棄她給的福利。
非常不幸地,杜玉坎榮登本年度最猴急的嫖客,辣手摧花的蹂躪一朵初綻的幼蕊--拜藍青凱所賜。
不遠處一雙烏黑的眼沉了。
第三章
「援交?!」
一口咖啡沒有任何防備的噴向對面,一口氣上不來的梗在喉間猛咳,咳得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快咳出來了,面色漲紅的差點要叫救護車急救,一隻厚肥的手拚命的往胸口拍。
好不容易氣順了,接著爆出令人為之一愕的大笑聲,同樣驚天動地的讓人擔心他會不會笑過頭而斷氣,得準備氧氣筒以防不時之需,他的表現實在是無法叫人安心。
望著噸位足足有他兩倍大的龐然大物,五味雜陳的韓亞諾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覺,他不過是請教前輩一些他較拿手的專業訊息,他有必要情緒激動的笑得前俯後仰、不可自抑,幾乎要滾到桌子底下?
他有說錯嗎?以他的觀察似乎是那麼一回事,近兩成的高中生將那種事當成吃飯喝茶一樣的稀鬆平常,一點也不以為意的直言那是賺「零用錢」最快的途徑,毫無半絲羞恥心。
當然身體是她們的,她們有權做任何處理,可是他還是不能接受小小年紀就有錯誤的價值觀,以為金錢能彌補心靈上的空虛,輕賤自我換取一時的物慾享樂,沒有目標、沒有前途的放逐年輕的生命。
「小老弟,你的社會經驗還有待磨練,別又看走眼了。」哦!不行、不行,他又想笑了,真是太滑稽了。
簡直是一場爆笑劇嘛!他好久沒這麼開心過,新聞界的菜鳥果然具有娛樂效果,讓人精神百倍的不想打盹。
韓亞諾愕然的問:「我看走眼了?」難道是他判斷錯誤,將別人單純的意思醜化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所描述的那個人我認識,而且她絕對不會跟人搞什麼援交。」因為她年齡超過援交的平均值,早就不是小女生了。
龐大海的笑聲宏亮一如他的人,為人海派不拘小節,早年常跑社會版的新聞跑到胃出血,所以現在節制了點改播體育新聞,收視率不錯頗有看頭,一張彌勒佛般的笑臉讓他相當有觀眾緣。
武術比賽算是一種體能運動,所以也歸體育部管轄,他這位上了年紀的主管是什麼都不管,只負責逗電視機前的觀眾開心,維持一定的收視水準即可。
但他也不是只領薪水不做事的人,有關體育方面的信息他比任何人都來得準確快速,舉凡大小比賽無一遺漏的記錄在他可與計算機媲美的大腦內,隨便一翻就有完整的數據出現。
這也是韓亞諾來找他的原因,因為他有活體育辭典之稱,只要和體育有關的事項來請問他準沒錯,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提供最完善的書面文件。
「你跟她很熟?」知道藍青凱並非愛慕虛榮的女孩,他的心安定了許多。
「稱不上很熟啦!你們跑社會版的同事應該都認識她,而且還吃過不少排頭。」一想到他們灰頭上臉的模樣他又想笑了,慶幸自己的時代已經過了,不用面對艱苦的考驗。
倒是這些年輕人辛苦了,老是被她的外表蒙蔽而被耍得團團轉,滿頭霧水的搞不清發生什麼事。
「她很有名嗎?還是常上社會版新聞?」他在自家的報社倒是從未看到她的「事件」上報。
龐大海笑呵呵的撫著圓滾滾的肚皮朝他眨眨眼。「不是你以為的有名,她是專門讓人上頭條新聞的幕後推手。」
據他所知成績斐然,前兩天又有一個大毒梟被抬進去了,除了販毒的罪名還多了一條襲警,所以被打個半死是他活該,誰叫他「攻擊」警察。
當然啦!這是警方公佈的片面消息,兩排牙只剩下三顆的毒犯咿咿呀呀說些什麼沒人聽得懂,只好以人民保母的說法為準,等他坐滿三個月的醫院監之後直接換「病房」,專車接送到台北第一監獄。
幕後推手?怎麼他越聽越迷糊了。「你能不能解釋得清楚點別吊我胃口,我完全捉不到你話裡的重點。」
一臉困惑的韓亞諾整個人陷入一團迷霧當中,越想理出個方向越是迷惑,總是捉不到他話裡的含意,如同玻璃瓶裡的螳螂,明知外面的世界一片光亮,可是不論怎麼爬就是爬不到牠要去的地方,始終困在原地掙扎。
「你想要重點呀!」龐大海又呵呵地露出招牌笑容,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她是個警察。」
夠勁爆了吧!
「什麼?!」韓亞諾當場錯愕的跳了起來,手一揮打翻桌上的筆筒和一些檔案。
是他聽錯了吧!還是龐叔故意唬弄他?她明明是個高中女生怎會和警察扯得上關係?最近警力應該沒那麼缺才是,連在校學生也成了徵召對象。
「小心點,不要撞倒我的風水魚,我養了很久才養出氣候。」他寶貝的趕緊把魚缸移開,以免造成二次傷害。
年輕人真是沉不住氣,一點小事就緊張得慌了手腳,台灣的警察跟螞蟻一樣多,隨便伸手一撈都有一大把,幹麼情緒激動的差點嚇得他心臟麻痺,他不曉得胖子脂肪多容易阻塞血管嗎?
想他年輕的時候衝勁十足呀!藝高人膽大毫無畏懼的沖新聞,一個人深入蠻荒不懂危險為何物,跌跌撞撞的搞出一身傷仍不放棄,堅持要把最新的新聞帶回來。
現在不行了,老坐辦公室坐出一圈圈的油桶,要他多定兩步路就氣喘如牛,沒體力跟著一起瘋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剛說她是個警察,這消息正確嗎?」韓亞諾實在非常懷疑。
「如果你是在風雲道館遇上一個十分威風的『小』姑娘,那麼她十之八、九是我所說的那個人,她是老館主快六十歲才生下的獨生女,受寵程度可想而知。」幾乎是有求必應,人人當她是寶的捧在手心呵護著。
想想他們藍家男丁眾多,五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算,子侄輩的男孩聽說有十來個,其中又有人結婚生子,沒有例外的全是男的,算算超過三十幾人了,簡直是包生兒子的家族。
一個女兒多稀奇呀!一門三代僅出一女,萬綠叢中一點紅,家裡頭那些男的可是拚命的寵她,就算她要他們的腦袋砍下來讓她當球玩他們也絕無異議,爭著要當哄她開心的那顆人球。
「她模樣生得甜美可人對吧!看起來清純可愛一點凶氣也沒有,可是你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她曾經參加國際男女混合武術競賽,而且連續三年抱回冠軍獎盃揚名海外,讓很多外國人士跌破眼鏡。」
那時她才十七歲。
「為什麼只有三年?若她實力堅強理應連連得冠。」也許他就對她不陌生了,至少他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