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水銀
南宮缺才意外著她突來的主動,卻感覺到頸邊傳來的濕意。
她--又、哭、了。南宮缺生乎第一次無奈到想歎氣。
「為什麼我才幾天不在,妳就變成水做的呢……」一滴滴的淚水,像根細繩似的,緩緩地、細細地,悄悄然地,就這樣揪住了他的心。
她怎麼有那麼多的淚水可以流?
想不管她,又捨不下;想罵她,她卻又讓人覺得連對她凶都是一種罪過;想離她遠遠的,卻又想起她老是作惡夢,老在夜裡驚醒的無助模樣……
如果世上有一種女人,是生來就惹人憐,生來就是讓人照顧,嬌嬌貴貴地讓人只想疼愛,那她大概就是了。
柔柔弱弱,是他一向最厭惡的女人,可是……他卻無法厭惡她。
「水兒,別哭了……」他微偏過頭,捧住她臉頰,溫熱的唇掃過她的眉、眼,沿著淚水往下吮,直到吻住她柔軟的唇辦。
他的情緒,全在吻裡了。
不同於上次的氣悶與不耐,她的淚水讓他無法再蠻橫地索求,讓他把拙形於外的安慰言詞,全化為自己的溫度,烙貼著她唇上的冰涼,試圖溫暖她、止住她的淚意。
「南、南宮大哥……」她的淚停了,但他的唇下滑至她頸邊,引發她敏感的震顫,低喚聲怯怯的,呼息淺促。
「不哭了,嗯?」
她深口氣。「不……不哭了。」
他繼續吻著,嗅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情動地微使了力,在她頸窩吮出一枚印痕。
水兒驚縮了一下。
南宮缺感覺到了,淺吻了下那枚印痕,才拾起頭。
「妳受傷了。」他撫著她的臉,再抓過她雙腕仔細查看。
那是燙傷的疤,一看就知道沒擦過藥,還起了水泡,他壓了下傷疤,她痛得畏縮了下。
「很痛?」
「嗯。」不敢瞞他,她咬唇點點頭。
「不許咬了。」他手指分開她唇齒。「在這裡等我。」
南宮缺不急著問明原委,只交代了一句,便走出她房間,不一會兒又回來,再打亮了一盞燈芯,移到床邊。
在兩盞燈芯的輝映下,清楚地照出她哭得淒慘無比的嬌顏,他再掃了眼她手腕。
「躺下。」
她乖乖照做。
南宮缺先揉了條冷巾,拭淨她的臉後,再沾濕,敷住她紅腫的雙眼,這才坐上床沿,開始處理她手腕上的燙傷。
水泡,不剪開不會好,但……他沒有南天仇那麼好的醫術,可以讓傷口不留下疤痕,考慮了下,南宮缺決定先不動,只擦上具有消炎和止痛的藥膏,暫時緩和她的疼痛,其它的準備留給明天來的南天仇處理。
好像每次半夜來見她,都是在為她處理傷口或者疼痛,南宮缺不悅地擰起眉,決定他很受夠了。
既然捨不下她,她又老是狀況多多,連在他的勢力範圍內都還會出事,他決定把她收到身邊親自看管,再不交代給別人了。
就這麼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他要她成為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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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南宮缺就陪在水兒身邊,甚至踰越地上床與她同榻而眠。
任何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子碰到這種狀況,都會害羞、想到男女之別,但是--水兒完全沒有,被他摟在懷中,她只感覺到安心,倦累的沒多久便沉沉睡去,連話都沒能多說上一句。
雖然很想立刻問明白她變成這副模樣的原因,但是她熟睡的寧靜嬌顏卻讓他放棄問她的念頭。
反正,等天亮了再問韓通也可以。如果他膽敢沒好好照顧水兒、漏了哪一頓哪一餐什麼的,那他最好自動點,把脖子洗乾淨準備讓他砍!
所以在天亮後,他沒吵醒依然熟睡的水吟,只是悄悄下床,來到書房,讓來到書房要記帳的韓通,嚇得差點沒愣到天邊去。
「少……少爺?!」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少爺也未免太神出鬼沒了,回來了也不先通知一聲。
當然,抱怨的話韓通只敢放在心裡嘀嘀咕咕,完全不敢說出來。
「水兒的傷是怎麼回事?」一句廢話都沒有,南宮缺直接問。
呃……這個……韓通的臉上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心虛和……愧疚?
「少爺,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水兒姑娘,讓她受委屈了……」韓通低著頭,將昨天下午發生過的事全部說了一遍。
南宮缺面無表情地聽完,眼神卻益發冷漠,久久之後,他才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你說,趙家公子想帶水兒回去?」
「是。」韓通小心地點著頭,少爺的臉色……他暗吞了吞口水,只能慶幸這會兒他不是挑起少爺怒氣的那個人。
「你說,趙家小姐動手打了水兒一巴掌?」
他的語氣像是冬天裡的大冰雪,讓韓通忽然覺得好冷,後悔一大早起床沒多穿一件厚毛裘。
可是,現在才快到中秋……而已,不應該有那麼冷……是吧?
「是。」懷疑的同時,不忘點頭回答。
少爺又沉默了,整問書房裡沉靜了一會兒,他才又出聲:
「韓通,兩件事交給你。」
「是,請少爺吩咐。」
「第一,無論你怎麼做,一個月內,我要趙家商行一敗塗地,別讓他們死,我要他們清楚知道,他們為什麼敗家。」
「是,少爺。」少爺生氣了。
「第二,三天內,籌備好婚禮的必需用品,我要迎娶水兒。」
「是……啊?!」韓通再度呆住。
「有問題?」冷冷的眼神瞥來。
「沒有,我會準備好。」韓通趕緊回神。
南宮缺點了下頭。「去做你該做的事--」話聲未落,一道倉皇的人影就出現在書房門口。
「南宮大哥!」嬌小的身影直直撲進南宮缺懷裡。
接下來出現的奇跡畫面,讓韓通下巴掉了下來,懷疑自己大概還沒睡飽,才會有這等亂視--
「怎麼了?」
少爺冰冷的神情褪了,口氣雖然淡淡的,卻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太太太……太陽終於……打西邊出來了嗎?!
「你不見了。」深吸口氣,水兒抬起臉,怯怯地朝他漾出笑容。
怎麼?少爺一回來,難道就去了水兒姑娘的房間?!韓通呆呆地站在原地聽,下巴還掉在地上撿不回來。
「我不會不見,先回妳房間。」就這樣大刺刺地,南宮缺摟住她往外走,對她長髮未束的傭懶模樣被別人瞧見有點不高興。
「少爺。」才走到門口,張大嬸又來報告。
「有事?」
「有位自稱南天仇的大夫說要見您。」張大嬸連忙道。看到少爺回來,她總算可以放心。
「請他直接到水兒的房間。」南宮缺交代一聲,便摟著水兒回房。
水兒的房間?
張大嬸疑惑的眼神跟依然呆愣的韓總管相對,同時想通一件事--
少爺……昨天晚上睡在水兒房裡?!
第七章
向來細心又善於察顏觀色的南天仇,一眼就看穿南宮缺對水兒的不同,也意會到水兒的特別怯生。
要不是南宮缺在場,恐怕她早就退得遠遠,躲起來了。
但是,南天仇那張溫和的俊臉,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是很能讓人感到安心與信任的,也之所以,水兒沒有怕他太久,再加上南宮缺就在一旁,便很配合地讓他診脈、查看傷口。
當他看到水兒手腕上的燙傷時,詢問似的望向南宮缺。
「我不要她身上留下任何傷疤。」南宮缺直接說出要求。
南天仇點點頭,說道:「你摟住她吧。」
南宮缺立刻摟住水兒的肩。
「如果害怕,就不要看。這不會很痛,但看起來會比較可怕。」南天仇溫和地向水兒解釋。
「嗯。」水兒點頭,膽小地將臉埋進南宮缺的腰腹。
南天仇準備好銀針,也讓愛妻將傷藥備在一旁,接著刺破水泡、消毒、上藥、包紮,動作熟練而快速;再將一瓶外敷藥交給蕭羽,讓她去為水兒的臉上藥,自己避嫌,則和南宮缺走到外邊。
「她是你選中的人?」南天仇問。
「是。」
「跟我想像中很不一樣。」南天仇微笑道:「但是,其實我也不該意外的。」
「嗯?」南宮缺眼露疑問。
「你是個很強悍的男人,幾乎沒有什麼事難得倒你,像你這樣的人要選擇一個伴侶,她的家世、她的相貌、她能不能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性情,要能以你為天、只信任你、只依賴你。雖說女子多半依靠男人,但真正能為一個男人而生、為一個男人而活的女人並不多。」
「我不知道你這神醫,居然也會看相了。」南宮缺輕描淡寫地回道。
南天仇笑了笑,搖著頭,「我不是會看相,而是看得懂--她對你的信任、你對她的疼惜。」
「疼惜?」他蹙眉。他剛剛有表現出來嗎?
「如果不疼她,你會在她受痛時,出現那種想把罪魁禍首大卸八塊的表情?如果不惜她,你會向我開口,要我調理她的身子?」南天仇何等敏銳,就算剛剛是專心為水兒上藥,但絕不會連水兒傷口一疼,連帶的引出南宮缺嗜血表情的這種明顯反應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