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黑田萌
儘管他曾經對她說了很殘酷、很無禮的話,但天知道他的內心是多麼的痛苦掙扎。
「我知道。」她傷心又氣憤地望著他,「你當我是隨隨便便就能用錢買到的女人,你認為我跟所有見錢眼開,成天妄想攀龍附鳳的女人一樣,你看不起我,你……」
想起今天晚上所受的委屈,她淚流不止。
「你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說我的嗎?」她噙著淚,聲線沙啞,「他們說我是私生活不檢點的模特兒,是被你包養的女人,不管他們表面上多麼客氣,心裡頭卻徹底的瞧不起我。」
「天宮……」他伸出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淚。
「不要碰我!」她恨恨地撥開他的手,「你也是披著羊皮的狼!」
他濃眉一叫,懊惱地說:「受到這樣的對待,妳不是也有責任嗎?」
她一震,「你說什麼?」她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難道是她活該?
越想越氣,她顧不得什麼形象,氣急敗壞地撲上前去,朝著他的胸口一陣亂打。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她失去理智地大叫,「你可惡!你混蛋!你……」
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兇惡地瞪著她。
看她被山田輕薄,他確實是很生氣,也為她打抱不平,但那並不表示他苟同且諒解她的所做所為。
「有因就有果。」他直視著她,「妳得為妳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你……」他是指她向他開口要求的事嗎?
「也許這不是妳第一次向男人開口要求,也許妳……」
「住口!」她氣得伸出另一隻手,想甩他一耳光。
他眼捷手快地伸手一攔,攫住了她的雙手,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她。
「我不是那種女人!」她氣憤地瞪著他,「如果不是你,我開不了這個口,我會寧可……」一時衝動,她說出了倔強的她絕不會說的話。
而當她驚覺到時,話已說了大半。
他震驚地望著她,像是發現了什麼。
她心虛得急著想擺脫他,「夠了,我要休息。」說罷,她忙著要關門。
「天宮持羅。」他把手一擋,連名帶姓地叫她。
迎上他敏銳的目光,她心頭一震,倏地羞紅了臉。
「妳能解釋一下嗎?」他說。
「解釋什麼?」
「剛才那番話的意思。」
「沒什麼好解釋的。」她將臉一別。
「如果不是我,換作了別人,妳會開口嗎?」說著,他伸手端住了她的臉,強勢地要她面對自己。
她不得不的看著他,感到心慌意亂。
「回答我。」他語帶命令。
「你要我說什麼?」她羞憤地望著他,「你指望我說什麼?」
「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他說。
「因為好奇嗎?」她死也不會讓他知道她的心事。
沒錯,她是喜歡上他,但是他呢?他只是一個沒事拿錢玩玩女明星的大老闆。
喜歡上他,她真的很嘔,很不甘。
「妳就當是吧。」他神情傲慢地說。
「那好,」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套一句你說過的話,我沒必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他眉心一攏,「天宮持羅,妳……」
「你何必在乎我說什麼,想什麼?」她好強地迎上他燃著慍火的眼睛,「我只是一個隨便的女人,不是嗎?難道你想跟這樣的我談心,不會吧?」
她並不想說出這些話,但她必須說,因為他剛才的那些話真的惹惱了她。
當他為她挺身而出的時候,她真的大受感動,她甚至有種想靠在他胸口哭泣的衝動。
但她發現……她錯了。
他跟山田那種人沒什麼兩樣,他們看她的眼神是一樣的。
「如果你想跟一個私生活不檢點,隨便就能向男人開口,隨時都能主動送上門的女人談心,那你根本是瘋了。」
不,瘋的一定是她,不然她不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
她是怎麼了?是因為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事?還是她的壓力累積太多太久,沒有適時的宣洩?
不管如何,從他幾乎要噴火的眼睛看來,她這番話確實是過火了。
「妳……」聽見她這些話,他整個人從頭到腳感到一陣涼意。
雖然已簽了約,但直到現在,他還是盡可能地尊重她,不侵犯她--雖然他有權。
但她是怎麼回報他的?她完全不領情,甚至還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大膽狂妄到近乎不知羞恥的話來。
該死,他怎麼會被這樣的女人迷惑住?他的腦袋是不是出了問題?
她說得對,他是瘋了。如果不是瘋了,他不會……
「我累了,」她神情淡漠地說,「請你……啊!」
話末說完,他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她踉蹌不穩地退了好幾步,而他在同時走了進來,並摔上房門。
他神情陰鷙且駭人,那兩道銳利的目光彷彿能將她切割成兩半似的。
她意識到某種危險,不自覺地又退後了幾步。
「你……你要做什麼?」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妳害怕?」他冷冷地撇唇一笑,一步步地走向她,將她逼到床沿。她一時緊張,摔倒在床上。「啊!」
他神情淡漠,聲音冰冷地說:「今天晚上,我要。」
第九章
這已經是回東京的第三天了。
過去這二天,無悟都過著一種恍惚失神,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的日子。
他後悔了。他後悔在那種情況下佔有了她。
怎會這樣?她還是個處女?一個二十七歲,身處在複雜圈子裡的女模,竟然還是處女?
老天,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會相信。
再多的言語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悔恨,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她確實沒向他以外的任何人要求過,她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她……正如傳聞所說是個潔身自愛的女孩。
但這樣的她,為什麼要向他開口?她有什麼難處,逼得她必須用自己的身體去搏?
明明冰清玉潔的她,為什麼要對他說出那麼過火的話?她應該知道那會激他生氣,她應該……
「唉……」他沉沉一歎。
他以為跟她上床後,他跟她之間就能撇得一乾二淨,只剩下「商業」的部分。
但他錯了,徹底的錯了。
他的心被她牽絆住了,他無法工作、無法睡覺、無法好好的吃一頓飯,他的心思完全在她身上。
他覺得自己該跟她說些什麼,但……他能說什麼?
他以懲罰般的方式佔有了她,雖然她沉默的承受一切,而他也有此權利,但他心裡卻有著深深的罪惡戚。他欠她一個公道,他欠她一個道歉,而他至今還沒對她開口。
「關川先生……」他恍神了,就連石神敲了門,走到他桌前,他都沒發現。
回過神,他看著石神。「有事嗎?」
「今天晚上有個時尚派對,需要您跟天宮小姐一起出席。」
無悟沉吟了一下,語帶試探地問:「天宮她……她會出席吧?」
石神微怔,「她當然會出席,她得依合約規定配合所有的活動。」
「唔……」知道她會出席,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他想見她,又怕見她。
「關川先生,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你去忙吧。」他揮退石神,開始裝忙。
待石神出去,他臉上那精悍的神情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懊惱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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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來了,在發生了那件事以後,他以為她會逃開,不願面對他。但不知是敬業還是倔強,她準時地抵達會場。
一席LV新裝的她耀眼奪目,一進場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她臉上有禮貌又疏離的微笑,一如往常。
他看不出她有什麼不同,但他知道……她已經失去了珍惜二十七年的東西。
當他用一種歉疚的、憐惜的眼神看著她時,她漠然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們靠得很近,但他卻感覺到自他們相遇以來不曾有過的遙遠。
在一連串必須的應酬及配合拍照後,持羅不見了。
「天宮小姐離開了嗎?」他詢問入口處的工作人員。
看見高高在上的總裁先生,那剛出社會的大女孩一臉驚羞地回答:「不,沒……沒有……」
「她沒離開?」
「天宮小姐那麼顯眼,她要是走出去,我……我應該會看見。」
「噢,」他沉吟了一下,「那沒事了。」轉身,他又走回派對裡。
她沒離開,也就是說她還在,那麼她……
突然,他想起了那個「老地方」--陽台。
來到走道盡頭的陽台上,他一眼就看見站在暗處,斜倚著牆的她。
她神情落寞地望著遠處,腳下……沒有穿鞋。
聽見腳步聲,她似乎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見他,她的神情變得冷肅。
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急著想穿鞋離開--
「天宮……」他趨前,阻止了她,「我有話跟妳說。」
她睇著他,「公事?」
「私事。」
「我們之間沒有私事。」
「我為那天的事跟妳道歉。」他誠心地說。
提起那天的事,她內心深處翻攪著一種很奇怪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