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葉霓
「不是,而是真的不需要。」他將醫藥箱拿過來,從第二層拿出一支針筒與藥瓶,「幫我把藥水吸入針筒裡。」
「這是什麼?」
「消炎針。」他邊說邊捲起袖子。
柳喻瑩將藥水吸進針筒交給他,然後皺著眉看他在手臂上紮了一針,「不痛嗎?」她最怕打針了。
他咧嘴一笑,「跟蚊子叮一樣。」
「我知道你騙我,消炎針是最痛的。」她拿來一塊消毒棉花,「來,我幫你揉一揉,讓藥散得快些。」
然後,她細心地幫他消毒、上藥,把傷口包紮好。那溫柔的動作,純真的臉蛋,讓他看得都癡迷了。
可想起不久之後,她便會氣他、怨他、恨他,他的心便重重一沉,像有塊大石壓在他的胸口上,讓他就快窒息了。
「喻瑩。」見她在收拾醫藥箱,他忍不住喊了聲。
「嗯?」她揚首笑看著他。
「妳那些東西……就是妳父親留下的重要東西都收好了嗎?」他試著的問道。
「嗯,都收好了。而且我聽你的話,把印章、存折、公司資料與有價證券全放在保險箱裡,所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搖搖手上的手煉,上頭懸掛著像是裝飾品的東西就是保險箱的鑰匙。
「那就好。」古灝月伸了個懶腰,「我好餓,進去吃早餐吧,現在阿喜不在,吃東西麻煩了。」
「不過是頓早餐,我也會做,你等著吧。」聽他口氣好像離不開阿喜,柳喻瑩醋意橫生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吐司、蛋和火腿,打算做三明治。
只是套在手上的鏈子太礙事,她便將它解下,放在冰箱上面,繼續做著早餐。
古灝月走進廚房,碩長的身子靠在冰箱旁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嗯,好香,看樣子妳也挺有一套的喔。」他一邊與她聊天,一邊將手煉拿下來,迅速打開模型沾,將鑰匙給copy下來。
「你現在才知道,等會兒我要讓你一吃再吃還想吃。」她側頭看著他嘿嘿一笑。
古灝月已經將東西歸回原位,前後不過十秒鐘。
「你看,是不是色香味俱全呀?」柳喻瑩將盤子遞到他面前,笑容燦爛如美麗的薔薇。
「好,我吃吃看,妳也一塊用。」他笑著接過盤子,與她一塊走到餐廳用餐。
在用餐期間,他們笑語不斷,古灝月說著這些年來遊走各地所聽來的笑話,逗得柳喻瑩開心不已。
望著她率真且毫不造作的笑容,古灝月知道自己這一生將永遠被她的天真所縛、真實所綁,緊緊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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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瑩,我要出去一趟,妳千萬別亂跑。」
只要古灝月出門,必然會對她千叮萬囑一番,就怕她按捺不住寂寞,跑到外頭去,那可就太危險了。
「你要出門?我能不能跟呀?」她實在不想讓他離開,如果可以,她只想與他寸步不離。
「妳呀,本來是我跟著妳,這下怎麼換成妳愛哭又愛跟呢?」古灝月低首吻了下她的額頭,「我去去就回來,保證妳午覺睡醒,我已經在妳身邊。」
「那好吧!」她突然發現自己好依賴他,就算以前爸媽在時,她也不曾這麼依賴過一個人,如今對她來說,他就像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
對於她的依賴,古灝月並非不知情,對她也就更不放心,可是……
搖搖頭,他對她扯唇一笑,深邃的黑眸凝睇著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目送他離去後,柳喻瑩轉身走進書房,打算利用這空檔將好幾天沒處理的文件批閱完。
時間緩緩流逝,當她看完所有公文後,已經過了大半天,但為何還是不見古灝月回來?
跟著她又拿出一份估算表研究著,可直到天黑了,依舊沒瞧見他的人影,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大小姐,吃晚飯了。」小陳在門口喊道。
「不,我等古先生回來再一塊用。」她揚聲回答。
「那我先請我媽把飯菜收起來,要吃時再加熱。」阿喜不在後,小陳便將母親接來負責煮三餐。
「好,那麻煩你和伯母了。」
「別這麼說。」
聽見小陳離去的腳步聲,柳喻瑩起身走向窗戶,心裡有股莫名的顫意。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拿起電話撥打他的手機,但給她的回應都是未開機。
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者是他發生什麼意外?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柳喻瑩立即走出書房,來到大門處等待,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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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來,柳喻瑩完完全全失去古灝月的消息,沒有他的電話、不知他的去處,就連一封信都沒有,她因為過度思念他、擔憂他,鎮日眉頭深鎖,連公司都沒精神去管理。
「大小姐,剛剛秘書打電話來,提醒妳今天下午四點要開股東大會,希望您務必要出席。」小陳走到她身邊說。
「我沒心情,問她能不能改期。」她煩悶不已,在沒有古灝月的下落前,她哪有心情開什麼會。
「可是--」
「小陳,不要逼我好不好,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亂嗎?再逼我……只會讓我更心煩。」她仰首歎了口氣,唯一想到的就是灝月可能遇害了,否則他絕不可能平空消失。
「那……好吧。」小陳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先行退下。
剩下柳喻瑩一人時,她忍不住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想著父母在的時候,想著古灝月在的時候,可為何他們都要離她而去?
不久小陳又敲敲房門,走了進來,「大小姐,有妳的電話。」
「我不想聽,不是說了我不去開會嗎?」她捂著臉,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紅腫如核桃的雙眼。
「這次不是公司打來的,而是銀行。」
「銀行?」她眉頭一蹙,「唉,接過來吧。」
小陳立即將電話轉進來。
她拿起話筒,「我是柳喻瑩?」
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自話筒裡傳來,「我這裡是富易金控?是這樣的,柳小姐,我發現您的戶頭有大筆金額轉出,所以想通知您一聲。」
「大筆金額?那我的戶頭裡還剩下多少存款?」
「您的戶頭裡只剩下萬把塊的存款。」
「什麼?!」柳喻瑩震驚地瞪大眼,「不可能,存折與印章都在保險箱裡,而保險箱的鑰匙在我身上,我戶頭裡的錢怎麼可能被轉走呢?」
「有人拿著存折與印章來,我們核對無誤,另外,妳購買的基金與有價證券也一併被贖回並領走了。」
柳喻瑩拿著話筒的手隱隱發起抖來,但她力持鎮定地說:「這不是我的主意,可能被人動了手腳,我馬上過去。」
「好,我等柳小姐過來,」
柳喻瑩掛了電話後立即對小陳說:「去備車,我要到銀行一趟。」
「是,我馬上去。」
在到銀行的一路上,柳喻瑩沒有說話,只是靜默地看著掛在手腕上的保險箱鑰匙,她實在想不通鑰匙還在她手上,是誰去打開保險箱竊取存折、印章,偷偷轉走她戶頭裡的錢?
到了銀行,經銀行提供錄像帶與字跡後,終於確認那個賊不是別人,就是她用全部的心去相信的男人--古灝月!
柳喻瑩傻住了,「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會是他?」
「柳小姐,妳別激動……」對方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她。
這時柳喻瑩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一聽,是公司的總經理打來的。
「大小姐,出事了!剛剛會計師打電話來,說您名下的公司股份已經全數被轉賣出去了。」
這話像記悶雷幾乎要打得她體無完膚。
「不……不會的,你胡說,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柳喻瑩難以承受地大聲吼了出來。
古灝月,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她的心在顫抖、身在顫抖、週遭一切全都在旋轉……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嗎?
「柳小姐!」銀行行員連忙扶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就見柳喻瑩就像是受了嚴重的刺激,悶聲不吭地離開銀行,她滿腦子只想著古灝月可能的去處。
她要找他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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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柳喻瑩進入古灝月的房間找尋線索,最後終於在他的外套與抽屜裡發現好幾家PUB的火柴盒,她一刻也待不住地又衝了出去。
數天後,柳喻瑩走進「夜」,這是她這幾天來找的第七家PUB了。
想著不知去處的他,她的心情便湧起說不出的澀意。
不知他會不會出現在這裡,她能再見到他嗎?見到他之後又該說些什麼?
站在門口,她瞇起眸往裡頭梭巡了一圈,終於在吧檯角落看見他。
她心跳猛地加快,瞬間襲上心頭的是恨、是愛、是悔、是永無止境的痛,可無論如何,她仍想見他一面。
柳喻瑩深吸口氣,舉步朝他走過去,坐在他身側的高腳椅上,對他扯唇一笑,「我的親親情夫,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