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任易虹
這一捏,意外地驚醒了她。
睜開眼,他那深潭般的深邃黑眸映人腦海中。
而他手掌傳來的溫度,使她再度害怕地尖叫起來。
「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昏去前的那一刻。
「怎麼了?」見她沒由來地大叫,他一頭霧水。
「滾開滾開,不要靠近我……」她哭喊著,死命拉著床單往後退去。
「還在作夢!」他沒好氣地站了起來。「早餐時間到了,爺爺看不到你,心急死了,把衣服穿好,跟我一起下樓吃飯。」他冷冷地低望她驚恐的模樣。
又哭了,她的淚水難道不用錢嗎?
「你滾開,不要靠近我。」她低吼一聲,下體感到隱隱作痛。
「我才懶得理你,是爺爺要你下樓,OK?」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逕自轉身離開。
離去時的關門聲「砰」地一大聲。
詠心驚魂未甫,拉著被子坐在床上,視線一移,驚見床上那怵目驚心的落紅。
昨晚她……一想到他那幾近野獸的狂野行為,她的身子不禁顫了起來。
她抱著膝,低望雪白肌膚上的點點瘀青抓痕,不禁又落下淚來。
痛苦的不只是被侵犯的身體,而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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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過後,余家上下正為下午即將舉行的野餐忙碌。
遲遲沒有出現在早餐桌上的詠心,一直到了中午才緩步下樓來。
「我們的小睡美人醒了。」一見到她出現,獨坐在客廳翻看雜誌的余偲泯立刻諷刺道。
這一喚,把在書房的爺爺給喚了來。
「詠心。」余老爺穿著一身改良式唐裝,來到客廳中。
「余爺爺。」
「之奕說你的身體不舒服,是不是昨晚沒蓋好被子著涼了?」老人家關心地問她。
顯然,有人替她說了謊。
「嗯,已經好多了。」早上哭著哭著,她不自覺地又睡著了。一醒來,已是中午時。
「肚上子餓不餓,我請廚子幫你弄些有營養的藥膳補補身子。」
「我不餓。」她搖頭,哪有心情吃得下東西。
「不吃東西怎行?瞧你,瘦得沒幾兩肉似的,要是將來懷了我們余家的骨肉,你要拿什麼孕育小孩?」老人家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說完,他立刻差人傳令下去。
「爺爺,你對她那麼好,人家可是會吃醋的。」窩在沙發上的余偲泯不滿地抗議。
「有有有,也有你的分,爺爺怎麼可能忘了我的寶貝孫女呢?」他呵呵一笑。「對了,今天下午有馬會,你的身體應該還可以應付吧?」他轉對詠心問道。
「我以前上過馬術課,可是……」她的神情忽然黯淡下來。
一想到多年前的那場意外,她對馬兒就一直感到恐懼。
「沒問題了,有學過就行了,反正真正上場的是那些男孩子們,你們女孩子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邊野餐邊欣賞就行了。」老人家拍拍她的肩,要她不需過度緊張。
就在這時,余之奕從外頭頂著一身陽光進屋來。
「爺爺,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預期地,見到她站在客廳,他的神情和她一樣,瞬間閃過愕然。
愕然之後,是面無表情的冷淡。
「之奕,你來得正好,詠心說她身體已經好多了,你陪她一起吃個便飯吧。吃過飯後,再到馬場和我們會合。偲泯,你的藥膳晚上再吃,我們先出發吧!」
老爺爺說完便拉著偲泯一起離開,搭車前往馬場,不顧她一路上的咕噥。
被留下來的兩人,則是大眼瞪著小眼,好一會兒沉默不語。
「快點去換衣服。」余之奕冷冷地令道。
他穿著一身帥氣的英式傳統馬術服裝,筆挺的黑色騎士服襯托出他高貴不凡的公子氣質,腳下踏著一雙真皮馬靴,騎士帽子及馬鞭則夾在他的腋下,英挺的模樣好不帥氣。
「我不想去。」她慌忙地抽回打量視線,訥訥地表示。
這傢伙身上的健康休閒氣息大大有別於他平日的陰沉,她的目光竟不自覺地被他吸引。真該死!
「不想去也得去,這個家中有很多是你不願意卻也得做的義務。」他來到她面前,語氣相當冰冷。「豪門少奶奶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重重一吻。這個吻沒有熱情,僅有的成分由冷淡和輕鄙構成。
「我明白了……」
她的心溫同時降到冰點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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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人口中的野餐,真不是平常人家玩得起的。
豐盛的西式外燴、甜點、雞尾酒、鮮花,琳琅滿目地擺滿整排長形桌面,加上飯店師父現做的巴西式烤肉,任選大塊大塊的上等生肉及生猛海鮮,配上十來種的各式參料佐醬作為調味料。客人還沒到達排場十足的馬場,就已經聞到陣陣誘人烤肉香。
今天這座馬場全被余家包下,除了受邀的親朋好友外,任何人皆不得擅人。
「這是爺爺為你舉行的歡迎會,由排場可見,他老人家真的很中意你。」余之奕將車子開到停車場後,同她—起下了車,兩人往野餐會場走去。
伍詠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午後的溫暖陽光,照得人暖烘烘的,好不舒服。
忽地,他的腳步在一個樹蔭處停了下來。
跟隨在後的她—股勁兒迎頭撞上,撞得她哀叫一聲。
為何忽然停下?她抬起疑惑的眼,和他投來的視線正面對上。
「還會不會痛?」他忽然問她。
「咦?」手還輕揉著鼻子。
「等一下如果上馬,你承受得了嗎?」他的目光落在她那身白色短洋裝的下擺處,眼神帶著邪氣。
這一次,她總算明白他的意思。
「死不了人的。」她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什麼跟什麼嘛,貓哭耗子假慈悲。若他真的關心她,在乎她的感受,昨天就不應該強迫她……
欲離的腳步被他修長的雙手拉了回來,擁吻在他寬闊的懷中。
「你……」被緊摟的她,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只能無助地攀附著他的厚肩,從他四處探索的口中尋求呼吸空間。
這又是什麼意思?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面前,他竟故意吻她。他的心裡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一邊思索的同時,詠心被吻得喘不過氣來,他環起的雙臂力道擠壓出她胸腔的所有空氣,讓她整個人快要窒息了。
「夠了……」她嬌喘地向他求饒,語氣可憐兮兮的。
見她原本的蒼白臉色轉為紅潤,他這才滿意地離開她的唇,鬆開雙臂力道。
「這樣好多了。」他低望她紅通通的嬌羞臉蛋,對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點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微慍地瞪他一眼。
他沒有回答,忽然牽起她的小手,拉著她往野餐會場走去。
方纔這一幕,不遠處的親朋好友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早先一步抵達會場的余家人。
「真受不了,伍詠心到底哪一點好?哥哥他對女人不是一向很冷淡的?」余偲泯抽回驚訝的視線,不滿地向身旁的母親抱怨。
剛剛老哥狂吻詠心那一幕,看得她差點沒把嘴裡的可樂吐出來。她從來不知道,個性冷淡的哥哥,竟然會對一個女人如此放縱情慾。
「你哥他是故意的,在示威罷了。」余夫人優雅地將一匙鮮奶油抹進英式鬆餅中,對兒子方纔的舉動故意視而不見。
「媽,你也贊成讓那個窮女人嫁進我們余家?」
余家人向來勢利,對於伍家那瀕臨破產的現況,余偲泯自是相當瞧不起伍詠心。她對柔順的未來嫂子沒有好感,對她那個潑辣妹妹更是厭惡。
「那是你爺爺下的決定,我插不上手。」她慢條斯理地將一小口鬆餅送進微啟的朱唇中。
有修養的高貴舉止、名貴珠寶服飾,加上那善於察言觀色、不冷不熱的高雅情緒,余夫人堪稱名門貴婦的最佳完美代言人。
「如果能讓媽媽親戚那邊的人馬嫁給哥哥,我們余家的財產就不會落到外人手中了。至少,不會落到不相干的伍家人手中。如此一來,媽媽等於也給了對方一個大人情。」余偲泯的心機和精明顯然遺傳自整個家族。
「偲泯,你真瞭解媽咪。」她摸了摸女兒的頭,嘉許道。
「需要我幫忙嗎?」她親密地倚著母親問。「我恨不得立刻把伍詠心趕出去呢。」
「不需要,這麼一點小事,看著辦就行了。」余夫人一點也不心急。
她能穩坐「余夫人」這個寶座數十年如一日,自是有她的手段和方法。「余少夫人」這個頭銜影響不到她現有的權力,卻關係著她未來交棒之後的一切態勢。
如果要把娘家的企業推向更高峰,讓娘家那邊的人馬出任余少奶奶一職,是再好不過的方法。如此聯姻的裡應外合下,她不但在余家能擁有穩固地位,娘家那邊的財產權勢更少不了她的分。
要不是余家老爺忽然下了迎娶伍詠心的決心,亂了她的棋子,這盤一步登天的計劃,現在應該已經順利推上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