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任易虹
「那是組織的意思,我無法過問。」面對風戶那毫不客氣的質問,雪寺依然面不改色地冷冷回應。
「雪寺,我就知道你事前曉得這件事!」風戶更是不滿了。「如果組織真的不信任我的辦事能力,就不要把任務派遣給我,我寧可整天閒著沒事做,也不會想要和其他人爭功奪利的!」風戶氣呼呼地表示。
「這次的主力支援人員,不過是比你年輕了點,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值得你挑剔之處。」雪寺放下手中的工作,冷冷地抽起煙來。
同為黑色騎士成員,身為老大的雪寺,當然對風戶的個性相當瞭解,他不會愚笨地去在意此時風戶對組織和自己的不滿情緒。
等到風戶氣一消,對組織的不滿叨念完了,也就沒事了。
「雪寺,甚至連支援人員是誰,你都知道得這麼清楚?!可惡,我下次絕對不乖乖出任務了。絕對!」
「只要你不用執行補救任務,就不會有十字軍團的人作支援。」雪寺冷冷說道。
「這次的任務失誤是意外,意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百分百!如果沒有意外,這世界就不會如此紛亂了。」風戶已快被雪寺這種冷淡的死樣子氣瘋了。
「這麼說,要是我們的風戶少爺愛上他向來討厭的小女孩,也算是一種意外嘍!」雪寺若有所思地吐出一口白煙。
「我絕對不可能去愛上一個年紀比我小又不成熟的小女孩,懶得跟你說了!」風戶氣呼呼地把之前寄放在櫃上用來慶功的美酒取走,準備離去。
「唔,我會把你的意願傳達給組織知道。」見風戶情緒難得如此激動,雪寺卻依然繼續抽著煙,冷著一張臉思索著。
「這瓶不是我帶來的酒,我的那瓶呢?」風戶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香檳,你怎麼說這不是你的酒?」雪寺倒是好奇了。
「我的那瓶酒,上面有我的香吻印,我當然一眼就瞧出來了。」風戶悶聲道。
想要背著他偷動手腳,可沒那麼容易。
「你的那瓶酒被月葉拿走了,我替他還你這一瓶。」雪寺冷靜地答著,自知已無力幫月葉擋箭了。
天底下也只有風戶,才會在酒瓶上以吻作為封印。
「月葉這傢伙……明知是我要慶功用的酒,竟然還敢把它拿走,我非得找他算帳不可。」風戶丟下香檳,氣呼呼地甩門離去。
「看來這兩天的耳根子又不得安寧了。」風戶在氣頭上,正愁找不到人可以吵架,這下可好,可憐的月葉就要變成替死鬼了。
雪寺邊說邊敲鍵盤,盡責地將風戶完成補救任務的訊息傳回十字總部。
第4章()
三年前台灣台北
「你就是辰風戶吧?!」一名陌生男人,在學校屋頂找到了風戶。
風戶蹺著雙腿,面無表情地躺在學校屋頂水泥地上,望著晴空發呆。
陌生的中年男人忽然出現後,風戶淡淡地掃他一眼,就一臉不屑地抬頭繼續望著天空。
「這是我最後一次表態,請你轉告我父親,在我決定離家時,就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再踏進北投家中一步。請他不用再白費心機,不斷派人來說服我。」風戶無精打采地翻過身去,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
「我不是你父親派來的人馬,我叫十字神,代表黑色十字前來和你詳談一件事情。」十字神開門見山,表明身份。
「不管你是什麼神,請你回去,少來煩我。」風戶冷聲道。
「風戶,我知道你現在正為了初戀情人梗菊的死,沉溺在極度悲傷的情緒中,不過,令你懊惱的是,你想要脫離現今所身處的環境,好遠離憎恨父親、失去愛人、厭惡自己……等等這些複雜情緒,卻在父親和家族的強大勢力範圍下,動彈不得。對於這樣無能的自己,令你相當厭惡,是不是?」十字神一針見血地直戳風戶的心靈傷處。
「是又如何?!」風戶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對十字神的唐突出現感到愕然和不悅。
「我可以幫助你,讓你有個喘息的空間,有個可以好好休息,沉澱心靈的時間。」十字神低望風戶那失魂喪志的模樣,深覺惋惜。
「總而言之,你調查了我的一切,然後特地出現在我面前,想要的東西就是錢吧!可惜的是,你找錯人了,風戶少爺現在可說是身無分文,窮光蛋一個。」風戶起身,懶懶地站了起來。
顯然,他已經沒有耐性再和這位陌生男人抬槓。
「我不要你的錢,我要的是你往後三年的生命和時間,只要你全心效忠黑色十字,組織可以給你所想要的一切。」十字神開出條件。
「給我想要的一切?!」風戶悶哼一聲,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自我出生後,沒有什麼東西是我這風戶少爺所得不到的。現在,我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讓梗菊起死回生;如果說,你的十字組織辦得到,別說是三年的時間,就算是一輩子,我也願意加入。」風戶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地拒絕他的建議。
「我沒辦法讓死人起死回生,不過我可以讓你現在形同行屍走肉的死樣子,起死回生!」十字神的這句話,當下讓轉身離去的風戶,停下腳步。
「你說什麼?」風戶怒火狂燃,憤然地抓住他的衣領。
不過十五歲的風戶,身長卻已經和十字神一般高。
「你現在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為你想勉強自己忘掉梗菊,抹去和梗菊之間的所有回憶。然而卻怎麼也忘不掉,於是,你就深陷在無法忘懷的泥沼中,獨自承受著這一切的痛苦。」十字神沒有回手,任由激動的風戶緊抓不放。
「是又如何?!」風戶見他無意交手,也就自討沒趣地鬆手。
「既然你無法讓自己忘掉梗菊,就不要勉強自己忘掉她。」十字神緩緩開口道。
這句話,令風戶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猛地清醒。
「你是說……」風戶彷彿得到什麼領悟似的。
「既然無法忘掉,就不要忘掉。」十字神平心靜氣地看著他。
「我可以嗎?我可以一輩子都追憶著梗菊嗎?」風戶緊握著拳頭,顫聲低問。
但他的眼眶中已經閃爍著淚光。畢竟,風戶只是位十五歲的小孩。梗菊的死對他來說,是個相當大的刺激和打擊。
「嗯。」十字神望看著他,相當肯定的點點頭,同時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
「如果你改變心意,可以隨時和我聯絡。」
風戶接過名片。
全黑名片上面印著雪白文字:
黑色十字集團十字神
「這個組織我沒聽說過,不過……看起來挺有意思的。若我願意答應你的條件,你要我付出三年的時間,目的是什麼?」風戶低聲追問。
「我要成立一個新的十字軍團——『黑色騎士』,而你是我千挑萬選的四名人選之一。」十字神簡單地回答。
「黑色騎士?!那麼你成立黑色騎士的目的和主要作用是什麼?」風戶蹙眉問道。
「得等你真正成為黑色十字的一份子,才能讓你知道詳情。」十字神神秘一笑。
臨走前,十字神還特地回過頭來。
「風戶,梗菊的死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父親的錯,這一點你要記著。」十字神話一說完,才緩緩消失在風戶眼前。
「黑色騎士……」風戶獨自站在學校的冷清屋頂,緊緊握著手中的名片,忽然感到內心一股莫名力量召喚著他。
或許真如這男人所言,真正需要起死回生的人是他自己。至於死去的梗菊……他真的很想要好好追憶和她的一切。
惟有借由組織的力量,脫離父親的監控,離開台灣這個傷心地,他才能重新來過,不用勉強自己去忘掉這無法忘懷的一切。
梗菊已經死了,要是他連追憶的能力都沒有,就太可悲了——一如他現在的可悲情況。
和風戶分別後,夜蝶搭車來到一間私人醫院。一如往常,她手上抱了一大束美麗的蝴蝶蘭,進入一間特等病房中。
「武臣,我回來嘍。」夜蝶輕聲細語地進入病房後,很熟練地將手上的花束擺在病床邊。
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閉目沉睡著。他那瘦削的臉龐上,有著相當俊秀的白皙五官。
「武臣,我告訴你喔,我今天去執行一項補救任務,結果又遇到上次那個傢伙。你記不記得?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上次結束任務後,我在地下停車場遇到的那個花花公子模樣的男人。」夜蝶在病床邊坐了下來,低頭望著男子,自顧自地對年輕男子說話。
男子始終緊閉雙眼,不曾睜開過。
「原本以為我和那傢伙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我們竟然都是十字集團成員,更令我意外的是,那傢伙竟然還是我們組織內當紅的黑色騎士之一。」
縱使年輕男子一直沉睡著,沒有任何反應,夜蝶依然不停地對年輕男子說話,傾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