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黑焰冽情

第13頁 文 / 任倩筠

    「所以說你昨天晚上比我還早離開會場?」

    「是啊、是啊,不好意思,李老師就是那麼令人難以抗拒。」

    「你呀!當心被你老公撞見,到時沒完沒了。」

    「有什麼關係,不過是跟同事們去唱個歌嘛!」她聳著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人家是把你當同事,你呢?恨不得把人家生吞活剝下肚去。」

    「喂,別這麼說嘛!」欣亞有點不好意思地趕緊轉移話題。「那你昨天沒跟關老師約會,你去哪兒啦?你哥哥在找你耶!」

    提到哥哥就想到姑姑,她緊張了。

    「你怎麼說?」

    「我說你跟我一起啊!我還說你今晚可能不回去呢!我很夠意思吧!」

    她吁了一口氣,欣亞算是錯中有對,幫了她一點小忙。

    「怎麼,你昨晚沒回去啊?」

    欣亞一句不經意地問話讓她一口飯差點噴了出來,她心虛地支吾其詞:「嗯……那個……」

    見她心虛的樣子,擅於推敲的欣亞心裡就有點底了,「偉蓁。」她托著腮,一臉興味,「說吧!你昨天到底跟誰在一起?」

    「哪有,是臨時有個朋友來找我,因為太久沒見面,所以一聊就聊到天亮了。」不擅扯謊的她心虛地抬眼偷瞄著欣亞的表情。

    欣亞哪會看不出白偉蓁在撒謊呢?那副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的神情,是很難逃過她縝密的觀察的,不過,她也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人嘛!總難免有些事需要隱瞞,於是她不再追著這個話題。

    「告訴你,我今天上網看了一周星座運勢,上頭說我本周會跟親近的人發生爭執,要我試著心平氣和地化解,不然後患無窮。我猜啊!這禮拜日我跟我老公肯定會大大地吵一架,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哪一次見面不吵呢?」她雖一臉無奈,卻也並不顯得很在意。

    「是嗎?」白偉蓁隨口應著,「那你有沒有順便看看我的呢?」

    「有啊!你本周有桃花運,邂逅意中人的機率十分高,並且可能會發展出一段不尋常的戀情。不過奉勸熱戀中的你要冷靜實際一點,避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

    什麼!?欣亞看似無心的一段話,在她心裡卻造成極大的震撼,她又驚、又恐、又徘徨,怎麼這麼準啊!那她未來應該怎麼做,是不是也要去參考每週運勢所給的指示呢?喔……那種被人說個正著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幹嘛啊?你真的有什麼意外的邂逅嗎?」見她失神的樣子,欣亞忍不住問。

    「什麼嘛!胡說,怎麼可能呢……」怕再談下去,她會忍不住洩底,於是匆忙站起身,「我去更衣室拿衣服來還給你。」然後逃命似地奔離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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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將刻有學校名稱的石牌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白偉蓁立在那道影子下握著手機,一臉頹喪。

    家裡沒有人接電話,偉帆的手機也無人回應。昨天晚上是被殷祺接回家的,今天早上因為來不及,她沒有回家開車,而是被殷祺直接送到學校來。原想找欣亞幫忙,誰知道她下午沒課,此時已經不知道在哪兒逍遙了。

    而因為整天胡思亂想而顯得疲累不堪的白偉蓁,並不想跟人擠公車回家,只好等了,料想偉帆剛受姑姑嚴訓,應該不至於亂跑才對。

    太陽在即將西沉之前,仍然是那麼不客氣地放送熱度,站在石牌影子下的她並不見得能佔到多少便宜,剛剛才在更衣室裡沐浴過,現在又是一身汗水。

    「白老師。」一輛墨綠色轎車在經過她身邊時停了下來,深色車窗緩緩搖下,關詠文有些靦腆地叫著她。

    「啊!是關老師。」怪了,關老師從不主動跟她打招呼,好像每次主動的永遠都是她。「你要下班了是嗎?明天見!」她還是和往常一樣,滿臉爽朗的笑。

    關詠文似乎有些遲疑,也好像在掙扎些什麼,最後他終於有點不安地問:「你……你今天沒開車?」

    「是啊!」

    又是一陣沉默,他顯得很緊張,雙手不安地敲著方向盤,似乎想看她,又不太好意思看。「那個……那個……」

    「啊?什麼?」因為實在太小聲,白偉蓁不得不趨近一步。

    此舉似乎嚇著他了,她清楚地看見他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不自覺地抖動了下,隨即面紅耳赤。

    「你、你……在等人嗎?」他眼睛看著方向盤低著頭問。

    「也不算是,我打電話回家沒人接,我想說再等一下,看哥哥會不會回家接電話。」

    「我送你。」

    白偉蓁愣住了,關老師似乎是鼓足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因此顯得有些唐突。

    他似乎也立刻察覺到自己的突兀,因此又急急解釋:「我、我是說,如果等不到你哥哥,我可以送你……」後面的聲音已經細不可聞。

    不過白偉蓁已聽清楚他的意思,心裡正樂不可支呢!原本她還考慮著要不要花錢搭計程車,既然關老師今天如此盛情,那她就不客氣了。

    「謝啦!」

    快速地鑽進車內,涼爽的冷氣撲面而來,讓她精神為之一暢,卻見關詠文一臉的汗。

    「你很熱嗎?」

    「不不……還好……」

    白偉蓁毫不拘束地抽起座位旁的面紙擦著汗,也遞給他一張。

    「謝謝!」

    車子在擁擠的大道上如蝸牛般緩慢地行駛著。

    關詠文自始至終不是微低著頭,便是緊緊注視前方,好像很刻意避免跟她的眼光接觸。

    白偉蓁倒是顯得很自在,看情形車潮會一路塞到底,她跟關詠文得在車裡待上一段時間,最不能忍受沉悶氣氛的她,於是打開話匣子便同他閒聊起來。

    「關老師是從小便喜歡音樂嗎?」

    「是啊。」

    「我也是從小便對武術運動情有獨鍾,而且我在各項國內外的比賽上都曾拿過大獎喔!」說起那段風光的日子,她便一臉得意之色。

    「我也是啊!從小到大,媽媽帶著我到處去參加比賽,我也拿過很多獎項喔!」

    「我想也是,你的鋼琴彈得那麼好……你知道嗎?小時後我也曾經被逼著彈鋼琴,不過,為了表示我真的很不喜歡彈琴,於是我就拿了一柄木劍,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把鋼琴給砸爛。」

    「喔?」關詠文眉毛一挑,自然地轉頭問著她:「後來呢?」

    「哈!後來我被爺爺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不過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逼我練琴,我的目的也達成了。不過,對於練武術的事,他們基本上還是反對的,但是我就是有辦法偷偷地練,這都得感謝我姑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對於你不喜歡的事情似乎很有勇氣反抗。」

    「的確是,沒有人能勉強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我就不一樣了,我一直在做著別人喜歡自己卻不一定喜歡的事。」

    「咦?」

    關詠文白淨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憂鬱。

    「就說鋼琴吧,我其實非常討厭彈琴,也有很多次想把鋼琴砸爛的衝動,但是我不敢做,也……不能做……」車子裡有了短暫的沉默。

    是嗎?把琴彈得近乎出神入化的人,居然說他不喜歡鋼琴,這真是有點讓人匪夷所思。

    「我是幼子,上頭有五個姐姐,全都在音樂領域中各有所長。因此順理成章的,我也必須從小就接受音樂教育,但是,這並不是我心裡真正想要的。每當在練琴時,我總會不由自主地看著窗外,想像著其他同年齡的男孩無憂無慮地在陽光下奔跑嬉戲的情景,為此我不知道被老師及姐姐們教訓了多少次。

    後來我終於瞭解,我這一生注定要走著他們已經決定的路,於是我才收拾起其他慾念,專心地在鋼琴上求發展。

    因為成長的道路跟其他人不同,我沒有什麼朋友,如今往來的都是在音樂上有所合作的人,真正知心的一個也沒有。縱使多麼渴望擁有其他人的友誼,但是我一見到陌生人便會不知所措,只好以冷漠來掩飾內心的緊張。長期下來,別人都認為我心高氣傲而不願跟我親近了,所以直到現在,我還是沒什麼朋友。」

    一口氣講了那麼多的話,他自己也感到很訝異,就算是家人,他也很少與他們交談,可能是偉蓁那種坦率、明朗的態度感染了他吧!

    「怎麼會沒有朋友呢?我就是你的朋友啊!」她不以為然地反駁,射手座的人是只要對方不是剛好非常不對她的脾胃,她通常都很願意當人家是朋友的。

    「是啊!」他笑,「你是第一個在面對我那麼多次的冷淡後,還願意熱情以對的人,所以你真的……很特別。」

    「這哪算特別,我不過臉皮厚!總是裝做看不見別人的拒絕罷了!」

    「不不,在我心裡你是真的很特別。」關詠文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但她似乎未能感受到話裡所隱藏的深意。

    「是嗎?很多人覺得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是粗率沒有神經的呢!」她幽默地自我解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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