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任倩筠
天玉伴隨著啜泣聲的一番話,是她真情流露的心聲,那雙手依賴地纏緊他,彷彿怕他突然消失一樣。
剎那間,懊悔與罪惡感漲滿了耶律熙的心,他擁住她,即使知道這樣會讓她呼吸困難,他還是要這樣擁住她,他傻呼呼的妻子呵,
他低頭猛地覆上她的唇,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對她渴望不已。
天玉的舌頭在不斷被吸吮中逐漸發麻,他前所未有的熱情讓她興奮,也讓她有些恐慌,但她仍張開嘴任由他探索。
像堅持與她一起燃燒般,他狂野地吻著她,雙手飢渴地撫摸她發燙的身體。
天玉身上的衣服被撕成兩半,耶律熙的吻如雨點般灑落;像在加深記憶般,每一個都是充滿力量的深吻,邊吻邊小心翼翼地將她放置於地毯上。
因為被他吻過的每一處都像著火般燒疼,天玉在羊毛地毯上不適地扭著身體。
「嗯……」
耶律熙從沒有像此刻如此渴望她的身體,即使御醫隱約暗示天玉目前的狀況應暫停房事,但飽脹的慾望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他俯吻著一路向上,抓緊她的肩膀,將身下的那一團火熱延燒到她的身體裡。
「啊……」天玉一面忍受著這突如其來的猛烈衝擊,一面驚覺自己正往另一層未知的、癲狂的境界攀升。她體驗到不同的美好,逐漸變得歡喜,無力地半張眼娣視他狂亂的臉。
「喊我的名字,天玉。」
「熙……」她勾住他的頸項,配合他的舞動。
「說你愛我。」
「我愛你……」
「說你不會離開我。」
「不會,我永遠不離開你!啊……」
整晚,他們頻繁交合,在羊毛地毯上,在鴛鴦帳裡,像兩團互相較勁的火焰,互相碰撞、彼此摩擦,直至體內的熱情燃燒殆盡……
沉睡中,行宮外的雪勢突然大了起來。
白天的蕭雁變成晚上的惡夢,有著長指甲的手不發一語的指著天玉,引發她無限恐怖的想像,而身邊站著的無頭人,更讓她禁不住發出一聲尖嘶!
她驚醒,淚流滿面地尋找耶律熙,回應她的是兩個新進宮的宮女。
「太子妃,您怎麼啦?」
「我……我做了惡夢。太子呢?」
宮女互看一眼,其中一人機敏地回答:「太子妃您要多休息,安心養身,若是您心裡害怕,那奴婢們就守在您床邊——」
「我不要!」天玉抱著自己的身體哭了起來,「我要太子,我要找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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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山,無論季節如何變化,它總是維持古老的莊嚴,與草為伴,同風訴說它那蒼涼、悲壯的過往。
耶律皇族陵寢的規模如同他偉大的姓氏般雄偉壯觀,坐落於木葉山上。
玄玉陵前的拱門射進一絲微弱的光線,照上耶律熙悲傷的背影。
身後,一道不尋常的目光注視,令他敏感地回頭。
「是你。」他皺眉,不用說,又是母后心軟將她放了出來。
蕭雁披頭散髮,如白天的鬼魅,陰森又有點畏懼地凝視著拱門內玄玉的墓碑。「你……你不要看第八座陵墓嗎?已經蓋好了,就在那邊——」
「住嘴!」他已經查過了,那是耶律直的傑作,他嫌行軍帳太冷,所以荒唐地蓋了座陵墓當他的行宮。
「我知道。」蕭雁自言自語,「有人在裡面,我去把他拖出來,那個地方又不是要給他住的,那是天玉要住的,詛咒可從來沒有停止過呢……」
說完,她如風中之燭搖搖晃晃地走向另一邊,卻被耶律熙狂怒地喝住。
「蕭雁,不許你過去!」
她微愣,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以為有人住進去就可以了嗎?那詛咒從來不會找錯人,裡面要躺的一律得是你心愛的人呀!哈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在空曠的木葉山上迴盪,把住在第八座陵墓裡的耶律直給引了出來,他一個重重的巴掌止住了蕭雁令人厭煩的笑聲。
耶律直猩紅著眼暴戾地指著跌坐在地上的蕭雁,「你要再敢來吵我,我就一刀送你上西天!」搔著凌亂的頭髮,轉身時他才發現在玄玉陵拱門前的耶律熙。
「唷!不去陪活人,倒跑這兒看死人來啦?」
耶律熙不發一語,沖天的酒氣、猩紅的雙眼,說明了耶律直現在的狀況,他不需要跟一個醉醺醺的人計較。
耶律直隨地坐了下來,也不管滿地的積雪,咕噥著摸索腰身,摸到一壺酒,拿起來便灌了一大口,眼睛始終都沒有離開耶律熙的臉。
「嘿嘿……」他知道為什麼耶律熙會突然跑來,這也是他的目的,他要利用這個活人陵墓來提醒他,以及他的父母自己的存在。「看來你很在意詛咒嘛!」
耶律直滿意地看到耶律熙明顯震動的神情,但他更想看的是他驚慌害怕的表情,他要那裝出來的泰然自若從耶律熙臉上徹底消失。
「知道我為什麼要蓋這座陵墓嗎?是耶律榮那傢伙來找我,他知道我現在在管理木葉山,要我趕緊造一座陵墓,說你新任的太子妃將要住進來了,我若先把陵墓蓋好,也可以將功折罪……」他成功地看到血色漸漸自耶律熙臉上消失,那讓他產生一種復仇的快感,「我知道你不相信,『那詛咒不過是耶律榮臨死前的掙扎罷了』,你心裡一定這樣想,對不對!」他又喝了一口酒,指著那七座陵墓,聲音陡地陰沉地道,「但是那七座陵墓是怎麼來的?」
耶律熙大震,握住自己的手臂,他不敢看。
耶律直追憶著,「我記得那一年你所寵愛的一個妃子,也是在這樣的冬初因小產而身亡,咦?那是第幾個呢?好像是第六個吧!」他指著第六座陵墓,就在玄王陵右邊。
耶律熙被擊垮了,他狂吼的聲音自胸腔發出,像是要說給天地神明、說給耶律榮、說給那七座安靜的陵墓聽:「夠了!天玉不會住進來的,因為我根本就不愛她,永遠都不會愛她!」歇斯底里的狂吼在拱門內形成詭異的回音。
「不……」天玉微弱的聲音來自前方,她艱難地在雪地中行走,沒有侍女隨行,因著一種特殊的感應,她來到這個地方,卻聽到這番令人痛徹心扉的話。
她不相信,但淚水卻無法抑制地流下來,她走不動了,疲軟的身體倒在雪地裡,目光仍有所企盼地凝視著耶律熙。「我不相信……」
「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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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孩子……孩子恐怕……」
一群御醫顫抖地跪倒在地,耶律熙揚手制止他們再說下去,絕望使他連發脾氣的力量都沒有了,坐在條幾邊的他手抵著額頭,懊悔的淚水不斷流下。
「御醫……」李宮玉用手背抹去淚水,焦急地在裡面叫喚著,「你們趕快想辦法呀!為什麼血會一直流不停呢?」
耶律熙心中一震,抬起頭,厲眸掃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御醫們。
「給我說!」他喝今。
群醫無一人答話,更不敢抬頭看盛怒中的耶律熙。
耶律熙起身,過度的心慌致使他腳步凌亂,他撲到床前,臉色蒼白如灰的天玉勾起他所有痛苦的回憶。
儘管一再否認,天玉的血無法止住卻是個事實。
李宮玉氣得朝御醫大吼:「你們在幹什麼?快點來救她呀!」她抹去淚,轉向天玉,「天玉,你要勇敢,要撐下去啊!」如果治不好她,我就把你們殺了殉葬!耶律熙很想這麼大吼,但他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死亡的陰影將他整個人都擊垮了,他只能再一次看著心愛之人逐漸離自己遠去而無能為力……該死的為什麼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太子……」天玉費盡力氣才發出的聲音,仍然微弱得幾不可聞,「我……我不會死的……」
「天玉……」耶律熙雙眼模糊,緊緊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將自己的生命傳輸給她,他很想說些什麼,但所有的眼淚都哽在喉嚨,使他無法開口。
天玉綻出一抹笑,一個不再嬌憨,對自己充滿信心的笑。「我不會死的,記得嗎?我是小草,老天爺沒有空閒來取我這卑微的性命。太子,你不要擔心呵!沒有什麼詛咒……我會用我強韌的生命力……來破除這個詛咒的……」說完,她逐漸陷入昏迷中。
「天玉!天玉!」她沒有回答,被他緊握的手逐漸感覺不到她的力量。
耶律熙無聲的哭泣,他好恨自己啊!在這麼重要的時候卻表現得如此怯懦,他為什麼不能像天玉一樣勇敢地破除詛咒的迷思呢?
不——他在走投無路中想到這個辦法。
「耶律榮!」他抬頭大喊,「你不能帶走她!她不是我所愛的人,你弄錯了,我娶她回來不過是想替我耶律家傳宗接代,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忍著強烈的心痛,他必須繼續說下去,「我……我原來中意的是別人,我卻把她留在南國,讓她得以生存下去,你被我愚弄了你知道嗎?如果你真的帶走她,就等於破除了你自己的詛咒!耶律榮,你聽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