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夙雲
凱翼很晚才回到家，雖然有點疲憊，但是一天的活動下來，讓他全身舒暢，立刻進浴室去好好沖個澡，溫暖水流嘩嘩嘩的從黑髮流下身體，意外的，他滿腦子都是星紗。
雖然這是「契約」，但老實說，他今天玩得很愉快……想起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潛意識中，他有種想照顧她的渴望。
因為成長的背景使然，嚴凱翼擁有體貼、關心人的特質，他喜歡照顧人，而她則需要被照顧，喜歡被照顧。
在照顧和被照顧的關係上，他們還頗適合的！
他不由得發出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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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預報說，有颱風要來了，幾天以來受到外圍環流的影響，豪雨不斷。
可是這場雨也未免下得太久了，連下了好幾天，濕氣很重，整個房間都陰陰濕濕，連帶使得星紗的心情也彷彿晾不乾似的。
「要準備出門了。」繼母提醒著。「現在不準備，等會兒凱翼來接你，你會遲到的。」
「阿姨，怎麼辦？下雨天就沒辦法去騎馬了……」她望著窗外，落寞的表情有著滿滿的憂慮。
醫生囑咐過，天氣的變化也會影響憂慮症的病患，尤其是下雨天，會讓他們的病情更惡化。繼母看在眼底，趕緊偷偷打電話給凱翼。
他們相約的時間到了，凱翼依約準時出現在星紗面前，戴上隱形眼鏡的星紗，少了厚重的鏡框，果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能去騎馬，可以做別的事啊！我帶你去練合氣道好了。」凱翼想了想，還是決定帶她去運動一下。
「合氣道？」那是什麼啊？
摸不著頭緒的星紗，就這樣被凱翼帶到道館。
凱翼有一間專門訓練合氣道的道館，這間道館很大，地上鋪著榻榻米，牆壁上寫著「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幾個大字。
「我喜歡運動，常常訓練自己的體力，你也要這樣才行。」他帶著她換上武術衣，接著兩人站在道館的中央。
「合氣道是精微的武學，以養氣為主。『氣』就是天地萬物的生命根源……」他儼然像個嚴格的師父，說話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正經八百地指導她。
星紗相當緊張且認真地繃著小臉仔細聽講，凱翼眼睛一瞥，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她的精神繃得太緊了。
他停下解說，溫柔地看著星紗說道：「我從來沒看過你大笑，你笑起來很漂亮，應該要多笑才對。」
他專注的目光讓她不知所措，一顆心不聽話的亂跳。
她害羞地努力扯開嘴角，想要討好凱翼，但是這個笑容始終僵硬，凱翼也不急於一時，現在只要能先解除她的心防就好，其他的慢慢再說。
於是，他又開始帶著她練習。
「不爭不鬥，順乎自然，是合氣道最高的境界。」凱翼邊念口訣邊示範動作，瞧他有模有樣，真有兩把刷子的樣子。「首先腳必須併攏站好，以對方的肘關節為中心，將其整個身體破勢，予以壓制……」
他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肩膀，原本要她順著他手的方向動作，學習以四兩撥千斤之勢化險為夷的技巧，不料她不曉得是反應不過來，還是運動神經太差，一股腦兒就往後倒，連帶地他也踉蹌不穩，跟著她的方向倒下去，重重壓在她的身上。
「啊喲，好痛！」她痛得大叫。
「對不起。」他連忙起身，坐在地上，連忙揉著兩腳大拇趾。
「你怎麼了？」她馬上擔心地問。
「腳痛，剛剛我們那一摔，你的腳後跟踩到我的腳拇趾。」
「對不起。」她連忙坐起來，關心地想看看傷勢。「要不要緊？」
「沒關係。」他卻往後一躺，成大字形。「啊，躺著好舒服！你也做做看吧！」
她沒多想，也在他身邊躺下，他們並肩躺在榻榻米上。
靜靜的道館內，兩人聆聽窗外下雨的聲音，寬敞的空間裡，帶點潮濕的氣味。星紗不知想起什麼，忽然發出輕輕的笑聲。
「你在笑什麼？」星紗從沒有這樣過，他不由得好奇問道。
「我很驚訝，」她兩眼發亮地望著他。「你居然也會痛啊？你不是巨星嗎？」
凱翼抬起頭望著她，故意板著臉說：「我也是人啊！你以為我是神啊？」
他覺得她好可愛，把他當作神一樣偉大，這讓他不禁有著一股前所未有的驕傲。
「你的頭髮很香。」他聞到她身上散發出花香的味道。
她的臉又紅了起來。「每次要跟你出門前，我都會洗頭髮、洗澡，把自己弄得香香的……」
「哦∼∼」他刻意拉長尾音，目光一閃，透露出無比的憐愛，直盯著星紗白裡透紅的臉龐。
她連忙低下頭，掩不住那股少女的嬌柔，他太靠近，讓她簡直不能移動；他也不敢移動，深怕一動就會破壞這一刻，然後情不自禁地伸手撫著她的臉龐。
他難道陷下去了？被星紗網住了？
怪的是，他不但不排斥，心底還泛起一股異樣甜蜜的感覺。
儘管彼此沒多說話，他也不曾對她表達什麼，只除了一些關懷之語，但是，暖意卻在她心中緩緩滑過。
這是談戀愛嗎？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但對星紗而言，這已經是斬釘截鐵的事實了。
第三章
嚴凱翼就像個魔術師，讓星紗永遠都有挖掘不完的新發現。
應偉也非常滿意女兒近來的表現，這些日子以來，女兒越來越開心了，每次和凱翼約會後回家，心情都相當不錯，開朗的笑容不斷綻露在原本蒼白的清秀容顏上，應偉終於暫時可以放下懸在心中已久的重擔。
可是，對凱翼來說，麻煩卻才剛剛開始。
這夜，經紀人不滿地站在凱翼家的大門口，大門前的地上散落著無數煙蒂，足以證明他已經在這裡等很久了。
終於，一輛眼熟的白色吉普車從前方駛來，他逮到嚴凱翼了！經紀人站在柱子的陰影後方，等凱翼下了車後，才站到他面前——
「你躲我好久了！Call你，你不接也不回，這幾個週末，你都跑到哪裡去了？你知道你推掉多少個賺錢的好機會，你瘋了嗎？」經紀人的語調非常森冷，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沒什麼……」凱翼不想跟他解釋太多，直接就想進門。
「回答我，你跑去哪裡鬼混了？別告訴我是去教堂做禮拜，我去找過你養父，他說好久沒看見你了。」經紀人先一步堵住凱翼所有可能的藉口，就看他如何回答。
「這……一言難盡。」凱翼沉思了幾秒，雙唇一抿，說道：「到我家喝杯咖啡再談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凱翼坐在客廳，瞪著咖啡的團團熱煙，思忖著要如何說明整件事情的始末時，經紀人卻先發難了——
他不客氣地丟了一堆照片在桌上，粗聲問道：「是不是為了這個女的？」
「你怎麼知道？」凱翼錯愕。
「狗仔隊拍到的，而我花錢擺平了他們！他們這次願意收錢了事，下次就不知道有沒有這種好運了。你要明白，這個圈子有很多人希望把你給扯下來，做事怎麼還不謹慎一點！」
「原來如此。」明白了狀況，凱翼反而鎮定下來。「任何事都瞞不過你。」
經紀人忽然大聲吼著：「你瘋了啊！狗仔隊把她的底細調查得清清楚楚，她的個性孤僻，頭腦也不好，一點長處都沒有，老天！你怎麼可以跟她交往？我講一句難聽的話，你是看上她什麼？」
凱翼不免在心中慶幸著，狗仔隊只查到這裡，沒查到應星紗將來是全亞洲最富有的少女。
「連那些狗仔記者都不相信你會跟這麼普通的高中生在一起……」經紀人氣得眼睛快冒出火花來。
「不是這樣的……唉！該怎樣說清楚呢……」凱翼用力揉著太陽穴，這件事複雜的程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明白。
「說清楚？你瘋了啊！你要搞清楚，你跟她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如果你只是玩玩，那就立刻跟她分手，如果你是認真的，也要立刻跟她一刀兩斷！」經紀人下最後通牒。「給你一個月時間解決，不然，我會替你出面找那個小女生講清楚，到那時，我就不會那麼客氣了，你看我怎麼對付她！」說完，經紀人氣呼呼地甩門離去。
好半晌，凱翼才累極地往後躺在椅背上，他很清楚這位紅牌經紀人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厲害人物，向來以冷血鐵腕在演藝圈聞名，必要時，他一出手就乾淨俐落，不留後路，他一定會傷害星紗的。
現在該怎麼做？
經紀人強悍的命令還在耳邊繚繞著……難道真要和星紗分手？
然而，凱翼卻一點都不想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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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嚴凱翼的手機就響了。這個電話號碼向來只有幾個重要的人知道，他狐疑地接起電話，聽到應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