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蔡小雀
「我不希望妳有事瞞我。」
「不要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這只會讓她更想哭,他可知她己經壓抑了多少恐懼的感覺?
「對不起,我沒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很想知道妳到底在憂心什麼。」他輕聲安撫著她,眼神充滿了憐惜的深情,「妳這樣讓我好心疼,一顆心都揪在一起,這種感覺很可怕妳知道嗎?」
琪英吸吸鼻子,緊緊地回抱著他「我真的沒事,只要……你也沒事的話。」
「我會有什麼事?」他不解的問。
琪英搖搖頭,眼神黯淡,「你不會明白的。」
「我的確不明白,妳不告訴我,教我怎麼知道妳究竟在煩惱什麼呢?」譯人目光緊緊端詳著她。
「我在擔心……」她實在難以啟齒,遲疑了好半晌後,她才鼓起勇氣開口,「問你一個問題……你會覺得我們倆不相配嗎?」
他呆了一呆,「這是什麼怪問題?」
「你是否覺得我們兩個學歷差太多了?」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
譯人突然笑出聲來,「老天,妳就是在擔心這些怪問題?」
「什麼叫怪問題?這是很實際的問題,已經有不少人提醒過我這一點了。」琪英悶著聲說。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他這樣的反應她應該高興,但是一想到她擔心了這麼久的問題,居然被他當作笑話看待,她還是覺得滿心不舒服。
「是誰那麼無聊?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還有人以這種觀念來左右他人的?沒錯,學歷高低與否的確牽涉到價值觀的問題,但是我覺得我們之間並沒有這個問題。」
「怎麼說?」她心中燃起了希望。
「我們兩個很合得來,價值觀和思想也相近。我在大學和研究所裡讀的是專業知識,不是日常生活裡的生命哲學。我不需要另外一個同學提醒我,和我切磋那些知識。但是我卻需要一個真心與共的人,陪我一同度過生命中的每一個晨昏,和我領略生命中的幸福和甜美,那個人就是妳。我有沒有告訴過妳,和妳在一起的日子,我永遠不會感到厭倦?妳總是讓我的生活中充滿了快樂和驚奇。」
琪英捂著嘴巴,小臉充滿了震驚與狂喜;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譯人望著她怔愣的可愛表情,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頰,笑咪咪地說:「小傻瓜,這下妳可以安心了吧?別再對我提什麼學歷高低的問題,告訴妳,我們之間沒這個問題。」
「可是……沈蔚聰明又漂亮,你怎麼不會喜歡她呢?」她略顯遲疑的問。
「問得好,也許就因為她太聰明了,所以我備受威脅,因此才不敢喜歡她的吧!」他煞有介事地摩挲著下巴,點點頭道:「就是這樣,所以妳不必擔心我會喜歡上她。」
琪英心裡所有初生的喜悅火花又被他的話給澆熄了。
雖然他的話聽起來有幾分開玩笑的意味,但是在她此刻敏感脆弱的心中,卻更加激起了驚悸。
但是她不願意再開口詢問,因為她害怕真實的結果會令她難以承受。
她突然緊緊地抱住他,「抱著我,什麼都不用再說了。」
「琪英,」譯人納悶地拍拍她的背,「妳心裡還有什麼不愉快的嗎?」
「沒有。」她閉上眼睛,輕搖著頭說,「噓,抱著我就好,別說話。」
譯人有些擔心,但是他仍依言緊緊地擁抱著她,享受這靜謐寧馨的一刻。
這些天,他實在好想、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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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譯人和沈蔚的消息,總是有意無意的傳進琪英的耳朵裡。
比方說,沈蔚很得張水川的寵愛,她又是多麼知書達禮、妙語如珠,每每總是能讓張水川笑得合不攏嘴。
「琪英,這幾天總幹事好像比較少找妳出去吃午餐喔!」
「琪英,總幹事下午又請假陪他朋友去瀑布區玩。」
「琪英,妳一點都不擔心他們孤男寡女相處在一起嗎?」
這些聽來關心卻又格外擾亂人心的話,三不五時地出現在她的耳朵旁。
琪英每每以不變應萬變,她總是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想我不擔心。」
好事者和關心者自然又會七嘴八舌地接著說出一連串話。
「怎麼能夠不擔心?沈小姐那麼漂亮,又是高學歷分子,我們這種鄉下人怎麼比得過她?」
「妳要小心一點,別到時候老公被人搶回美國了還不知道。」
「該擔心的還是要擔心,不該擔心的還是不必擔心,所以你們不必擔心你們不該擔心的,我也不擔心你們的擔心。」琪英只能用這幾句充滿禪機又足以繞昏腦袋的話堵住眾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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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文鶯阿姨說得沒錯,她已經習慣了有人伺候關心的日子了,所以當譯人因公事或私事而沒空陪她時,她心底便情不自禁地湧起一陣濃濃的失落感,整個人患得患失的。
琪英發現自己會突然問發呆,然後突然問眼眶一紅地想要掉眼淚。
連她自己都討厭這種低迷的心情,好像稍稍一受刺激,淚水就會撲簌簌地落下來。
譯人對她怪異的舉止看在眼底,是既心疼又不拾,但是最近農會業務大大拓展,與美國方面的合作也正如火如荼的展開,他空閒的時間相對的減少許多,再加上沈蔚的作客,使他想要偷一點和琪英相聚的時間都沒有。
深深的相思和心疼,讓他忍不住做出衝動的行為-─他,農會的總幹事,在星期六的早上,蹺班了!
不過,他在曉班前就把一切公事安排妥當了,所以這個班他蹺得理直氣壯,蹺得心安理得。
相較於譯人的安排妥當,對甫走人會計室就被「擄」走的琪英而言,一切就像是電影情節一樣,快速而令人難以置信。
等到她完全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來到山上的度假別墅裡了。
她瞪著正忙碌地將車上東西搬進屋內的譯人,「你在做什麼?」
他搬起一大箱生鮮食物,笑咪咪地回答,「把我們的冰箱塞滿。」
「冰箱?塞滿?」琪英環視著整齊高雅的屋內,訝然道「你是指……」
「接下來的這兩天,我們要在這裡好好地度個假。」譯人一臉曖昧的看著她,又補充了一句話「就只有我們兩個喔!」
「可是……」她突然傻住了。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很忙嗎?他還有客人要招待,他……
「別可是了,難道妳不希望和我單獨相處兩天嗎?」他放下食物,好生心疼地擁緊她,「或許妳這些日子並不想我,但我可想死妳了。」
「我怎麼會不想你?但是我們能夠把別人丟在一邊,然後窩在法邊裡無憂無慮的過兩天嗎?」儘管心裡仍然不安,但是琪英已經覺得這是個好點子。
「當然能,戀愛的人最大,我們當然可以把別人丟在一邊。」譯人揉揉她的髮絲,「小傻瓜,這時候就不必擔心別人了,咱們是愛人,可是有談戀愛的權利喔!」
琪英歡呼一聲,快樂地回擁住他的腰,「哇,好棒!」
譯人牢牢地抱著她,咧著嘴分享著她的喜悅。
嘿,光是想到能夠在這裡不受打擾的住兩天,他就情不自禁地心癢了起來。
不過他敢打賭,現在說出來一定會被琪英猛捶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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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兩個恩恩愛愛,在山上大譜鴛鴦戀曲時,沈蔚可是滿心不高興,一肚子火氣。
她住在張家的客房裡,腦袋裡淨想著他們兩個在山上雙宿雙飛的情景。
多虧她跟鎳民關係搭得好,因此他們一有什麼舉動,她就會收到消息,所以她才知道原來譯人語帶抱歉地交代她自行玩兩天,就是為了這個綠故。
她千里迢迢自美國追來台灣,就是為了要把這個研究所裡著名的金童拐回去的,現在怎麼能夠眼睜睜看著金童被別人拐跑呢?
雖然在美國的時候,他們之間相處得很好,走得也比較近,他也常和她調笑打趣,但是在那風度翩翩的外表下,他有著一顆守禮的君子之心,所以儘管大家起哄著要把他們倆湊成一對,而她也含羞默許時,他依舊是一副以禮自持的模樣,教她又氣又敬。
也就因為他的紳士和君子風範,所以她自然會將一顆芳心繫在他身上。
和知情識趣又不濫情、矯揉造作的譯人一比,美國的男人都太粗魯不文,要不就太過自大,還有的是一副自以為風流的情聖樣,在在都令人噁心極了。
所以她絕對不放手,更相信以她這麼聰明的腦袋,迷人的外表,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土土的鄉下女孩的。
那個看來有些呆呆的劉琪英,配譯人實在太糟踏他了。
她向來就是那種主動追求幸福的女人,她也從不會讓機會從身邊溜走。
這年頭看到好男人就要緊緊抓著不放,千萬不能有手軟的時候!
這一次她也要勇於追求,把握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