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謝璃
發現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沈彪眉飛色舞,像致詞般大聲念著:「我希望姊姊不要這麼快和帥哥『配合』,這樣貝比才不會吵得我睡不著覺。」
「沈彪,閉嘴!」沈彤再次大喝,難堪的兩手支額,臉朝桌面。
言若水「轟」笑數聲,對沈彪道:「你在扯我後腿!好了,這次就不跟你計較,蛋糕還是讓你吃。那,沈彤,妳呢?妳想祝我什麼?」
她一僵,雙手垂下,不自在的捏握著罩衫下襬。
她想說的是--「請你馬上消失,然後讓我上床睡覺。」
但是那雙期待的眼神讓她沒出息的說了兩句可以刻在匾額上的賀詞--
「祝你華佗再世,妙手回春。」
他點點頭。「好了,輪到我。」他直勾勾的盯著沈彤,盯得她禁不住別開臉,眼眸飄移不定,不知該落在何處。
「我的第一個願望是,希望沈彤永遠快樂。」
她定住不動。
「第二個願望是,希望我能帶給沈彤快樂。」
她屏住呼吸。
「第三個願望保留,這樣才會靈。」
她鬆了一口氣,卻忍不住正色看著他。
這樣的花言巧語竟能如此輕易的說出口,哄得女人甜滋滋、心花怒放,那些女人都是這樣上手的吧?
「不公平、不公平,都沒有我--」沈彪叫嚷著,圓滾滾的身軀都快從餐椅上掉下來了。
「怎麼會沒有你呢?你姊姊快樂你才會有好日子過啊!」
她面無喜色的看著兩個男生吹蠟燭、切蛋糕,荒謬感突地升起。
她站起身,難以排除的落漠讓她想遠離這場各懷所思的歡樂。
言若水握住她的手腕。「沈彤,麻煩妳拿兩個杯子來。」
她走進廚房,取了杯子,放在他面前,人還是站著。
「坐啊!」他從袋子裡拿出兩瓶白色長頸酒瓶,利落的將瓶蓋除去,沈彪開心的大叫:「我要喝!我要喝!」
他很快的倒了兩杯,將帶來的冰塊放入,沈彪興奮的伸手抓起杯子,像喝可樂般牛飲下肚。
沈彤杏眼圓睜,連忙搶下沈彪的杯子。「你瘋了,那是酒!」
「我還要喝!我還要喝--」沈彪不依的跳上跳下。
「不要緊的,沈彤,那是奶油甜酒,喝一杯醉不了的。」他替自己再倒了一杯。「今天是我的生日,喝點酒不會犯妳的忌諱吧?」
她勉為其難的坐下,禮貌性的啜了一小口。
「怎麼樣?是不是甜甜的、很好喝?」他將椅子挪近她,專注的看著她。
是沒什麼酒味,她放膽再喝了一口,舔了舔唇間殘留的冰涼甜意,忽然發現他傾下臉,眸光燦燦的凝視著她,讓她嚇了一跳。
「沈彤,那天妳看到的是陳馨,她來找我,只想--」
「不用說--」她手指掩住他的唇,又發覺這個動作太親膩,很快的縮回手。「我是說,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你不用解釋這麼多,你跟她之間的事,我無權干涉。」
她擠出一個笑容,眼眶卻染了一圈濕潤。
「那為什麼要逃?」
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囁嚅道:「難不成要我等你們表演完畢,再若無其事的打聲招呼?」她沒有一棒敲昏他已經夠手下留情了。
「妳對我沒有起碼的信任?」他瞇起眼。
她終於失笑出聲,眼神卻充滿駭異。「先生,這句話給被捉姦在床的男人向老婆討饒時滿好用的,但是不太適合我。」
他額角跳動,臉部有些僵硬。「沈彤,妳的比喻不太恰當,我沒有背著妳和別人上床。」
「是啊!帥哥不是只和妳上床嗎?」唇邊糊了一圈蛋糕奶油的沈彪探手過來拿酒瓶。
「閉嘴!」兩人異口同聲。
沈彪怯怯的收回欲染指甜酒的手,坐回位子繼續啃那塊大蛋糕。
蘊藏的憤懣慢慢流洩,她皺著眉喝了一大口甜酒,沁涼的醇甜暫時撫慰了蠢蠢欲動的怒意,她貪嘴的再喝一口。
「沈彤,妳想生氣就發出來,別憋在心裡,我會心疼的。」他在她耳邊溫柔的催促著。
「我說過了,我沒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劈腿的男人,倒霉的事遇多了也會麻木,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大概就是我這一年來的寫照吧!」她將剩下的甜液全數送入口,他慇勤的替她斟滿。
「繼續說。」他語調依舊,嘴角笑意漸深,酒精能讓她話變多。
「我說了,沒什麼好生氣的。小時候我媽帶我給一個半仙算命,那個瞎了一隻眼的老頭說二十一歲將是我人生的分水嶺,從那一年起我的命運將踏入另一個境地。我媽忙問他是好是壞?他說好的變成壞的,壞的變成好的;當時當他是胡謅,根本不信,現在我倒發現他講對了一半,那就是好的都變成壞的。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但是老天爺執意如此,我又何必又哭又鬧讓牠得意,你說是吧?」她揩了一下眼角,又送了一口酒到唇邊抑制胸口起伏的激動。
「遇見我,不是一件好事嗎?」他抬起她的臉,情意真摯的看著她。
她澄若湖光的瞳眸在他臉上繞視--多麼會騙人真心的一張臉啊!
「算是吧!起碼下次我就有經驗了,挑男朋友時一定要挑個長得像日劇『一零一次求婚』裡的男主角那樣,比較保險一點。」
她邊舔杯緣、邊瞟了他一眼,發現他變了臉色,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氣什麼?你應該高興啊!我又不會對你死纏爛打,你該放鞭炮慶祝。你一路過關斬將,所向無敵,夜路走多連鬼都怕你!」她突然站起來將沈彪手中已喝了一半的酒搶過來。「小鬼,搞什麼!你喝了幾杯了?」
「那為什麼你們就可以喝?」沈彪打了個酒嗝。
「因為我們是大人,聽懂了嗎?」她將沈彪剩餘的半杯倒進自己杯裡,徐徐送入腹中--實在是比啤酒好喝多了。
言若水一把將她拉起,將她拖到窗邊,兩手捧住她的臉,半強迫的讓她看著自己。「聽好!沈彤,趁妳還清醒時,我要清清楚楚的告訴妳,我和陳馨都過去了。那天她來找我,是希望還能回到從前,我拒絕了,那只是最後一吻,妳聽明白了嗎?我和她畢竟來往了三年--」
她怔愣的與他互視,半晌,她忽然笑了,湊上去含住他的唇。「那我們是不是也該來個最後一吻?」
「沈彤--」他懊惱的推開她,舔了舔她留在他唇角的濕意。「我們不會是最後一吻,永遠也不會!」
「砰」地重物墜地聲冷不防在背後響起,他們同時往聲源望去--沈彪不見了?!
她飛快地跑過去,沈彪四平八穩的躺在地上,兩頰像撲了腮紅般的粉嫩,嘴裡兀自嚷著:「果汁比可樂好喝--」
「怎麼回事?」她拍拍他的粉臉。
「他喝醉了!」言若水在一旁應道。
「你不是說不會有事?」顧不得和他理論,她吃力的想抬起沈彪的上半身,但已比兩個月前胖了兩公斤的他沉重的無法離地半毫。
言若水上前接過手。「我來!」
他稍使些臂力,便把噸位比同齡孩子大一號的沈彪抱起,朝房間走去。
她頹然的在桌邊坐下,言若水的話還在耳邊迴盪--我們不會是最後一吻,永遠也不會!
原已因他的話而鬆開抑鬱的心結,念頭一轉,又再度繃緊。
她悶悶的啜了口沈彪所謂的果汁,卻去不掉嘴裡的苦澀。
若如他所言,那一吻沒有別的特別意涵,那麼依他慷慨成性,以前交往過的女友都來向他索吻,她也得視而不見嘍?那豈不便宜了他!
愈想愈悶,她喝「果汁」的速度也愈快,直到言若水掣住她的手,拿下她的杯子。
「雖然不是烈酒,但喝多了還是會醉的。」他在她身旁坐下。
她斜睇他,所有的情緒在累積的酒意催發下,一一釋放出來。
「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你想賜給誰最後一吻也由你,反正我--」她頓了一下,吸足了氣,「沒力氣也不想再你們這些男人耗了!」
他不以為意的笑著,湊近她的唇,聞著她身上的體香與酒香混合的氣息,她水眸晶圓,在甜酒的醺染下媚態漸生。
「可是我想跟妳耗,怎麼辦?」他舔了一下她的唇。
「不關我的事!」她翹起潤澤的唇,他渴望已久的風情逐漸顯現。「我很夠意思的陪你過生日了,你別再來煩我,我現在找工作找得一個頭兩個大!」
「妳原來那份工作--」不是酬勞不錯嗎?
「沒了。」瞧他匪夷所思的盯著她,便沒好氣地道:「你別問了,反正我不會再回去做了。」她趁他發怔,又喝了口悶酒。
她發現自己有藉酒澆愁的傾向,看來也不能到PUB打工,否則遲早會變酒鬼。
「那太好了!」他競喜出望外的握住她兩肩。
「你這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她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的沈彤,這下我可以名正言順的照顧妳了吧?」他將她抱入懷,吻住她。